是夜,清凉如水,沉寂地没有丝毫生气,方才那突兀的笛声不知何时消溺了下去,暗夜又重归寂静,静得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沈千澈依旧躺在孔凝华的身侧,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什么突**况,他强壮有力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性感的薄唇若有所思地轻轻抿着。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孔凝华不禁红了脸,幸好这房间里没有了烛光的照耀便伸手不见五指,她并不担心被他看到之后会遭到一番嘲笑。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得他似乎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才试探性地轻轻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见她毫无反应,他才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下床,帮她掖好被角,便走向窗户。

夜里微风清凉,撩起沈千澈额间的碎发,只着内衫的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冷意,可那眸光却是冰冷无比。

不一会,一只雪白的信鸽便飞身而来,在沈千澈的面前盘旋,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寂静的环境,它竟也没有鸣叫,只是静静地飞翔着。

伸出一只手臂,它便直接停留在了上面,沈千澈微微颔首,从它细小的腿上取下那小小的竹筒里面的一纸信笺。

触目之处,赫然是远在大漠的千夜的字迹不假,他不由得蹙起了眉,按照千夜的性子,若是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他是定然不会给自己传递书信的。

“大漠有变,速速发兵。”

简短的八个字,却是千夜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当初他们好不容易才一统大漠,发兵出击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沈千澈眸光一凛,握着信笺的手用尽全力,骨骼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伴随着他冷漠的面庞,看起来倒是让人心生恐惧。

他是不可能会发兵的,他知道一旦发兵,大漠就会涣散不堪,到时候若是百里元颢东山再起,只怕是自己难以和他抗衡。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若是他以后知道了他今日不发兵会造成的后果,只怕是不会这样轻易的就下了决断。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他始终猜测不到苏晋到底是何人,有着何种目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甚至完全不亚于自己,可他却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无奈之下,沈千澈缓缓闭上了双眼假寐,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身侧之人复杂的心思,孔凝华竟一个翻身,纤细的柔夷搭在他的身子上。

担心她因这一动而牵扯到伤口,沈千澈轻轻推开了她的身子,又恐不小心将她惊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放平了她的身子。

思绪又开始飘远,不知何时她忽然转醒,眸子里还是一片模糊,娇艳的红唇不知在呢喃着什么,良久才睡意全消。

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房内虽然还有些昏暗,却也足以看清楚,所有的摆设,只是没有那么真切。

沈千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唇角上扬的弧度十分动人心魄,与那双清冷的眉眼竟格外的契合。

“这么早就醒了?”孔凝华轻轻揉了揉雾蒙蒙的眼睛,随意地开口道,那语气竟带着一丝娇柔。

看她这

幅不修篇幅的模样,沈千澈实在是无奈,真不知在人前她到底是何种样子,她好歹是孔府嫡女,怎的一点嫡女的架子也没有,甚至往日还被区区一个庶妹给欺负。

“嗯。”淡淡的语气完全不带丝毫的温度,只说出了这一个字便不再开口,本就十分寂静的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声,孔凝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良久,才微微偏着头看向沈千澈,轻轻地说,“我想回家了。”

此话一出,他便呆怔了片刻,转念想到,自己每次都是想当然地带她去闯南闯北,甚至许多时候都没有顾虑到她的想法,这个师傅,当得是不是也太不称职了?

“等你身子修养好,便送你回府。”沈千澈轻声说道,清冷的声音里竟含着难以让人发觉的怅然,她,总归是要离开的。

“好。”孔凝华低低地开口,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床沿,轻轻叹了口气。

她何尝想要回府,那个府里她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而已,那祖母曾如此狠心要将她赶出去,她又怎会对她还存有一丝一毫的亲情。

“阿凝,你的家事……我实在是不便参与,若是你当真为了你爹好,回府之后一定要亲自查出当年的真相,否则无凭无据也没有人肯信你,反倒让自己落入了险境。”沈千澈语重心长道,对总是善良仁慈的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眸子,孔凝华竟然没有了从前的疏离感,心下反而有些隐隐作痛,停顿了片刻,苦涩地笑了笑,“嗯,谢谢师傅,不过对于这些陈年旧事,着实有些难办。”

听她这样一说,沈千澈微微挑眉,唇角勾出一丝笑意,“难为阿凝了,小小年纪竟要懂得这么多,着实让人心疼。”

“是吧,哈哈。”孔凝华放声笑道,想要坐起身却忘记了腹上还有伤,扯动之下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敏锐的沈千澈自然也发现了这事,连忙一把掀开被子,察看她的伤势。

果然,内衫上已经被浸出的鲜血染红,原本就还没有愈合的伤口,竟有恶化的趋势。

沈千澈紧紧地蹙着眉,连忙翻身下床取来干净的白布,在俯身而下就要解开她的内衫的时候,她立马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肤如凝脂的面庞一片绯红。

“不……不要。”孔凝华忍着痛,沉声道,额上香汗涔涔,纵使疼得面容有些扭曲,却仍然不想让他碰自己。

“乖,为师只是帮你重新包扎一下。”沈千澈反手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一片湿热,本就面颊绯红的她顿时脸上如火烧一般灼热难耐,手上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见此,沈千澈轻轻放下她了手,在刚触到她的内衫时,手上竟有些使不上力,难得的,自己的身子也有些发热。

好不容易压制下身体的反应,便开始解开她的内衫,指尖不经意地碰触到她温热的肌肤,喉间隐隐有点干渴。

总算是解完了所有的扣子,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是这般漫长,颤抖着的手轻轻拉开她的内衫,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看眼前

她那贴身的衣物,只是看着她腹部缠着的已然被鲜血染红的白布。

心间仿若被针刺了一般,疼痛难忍,小心翼翼地帮她重新包扎好之后,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身子也在那一瞬间软弱了下来。

孔凝华连忙合上自己的内衫,不敢去看他灼热的眸子,只是垂眸扣着衣衫,脸上仍是十分灼热。

“回去之后切莫……沾水。”沈千澈停顿了半晌才道,白皙的脸上竟飘飞着两朵红霞,灿烂夺目。

“……嗯。”孔凝华轻轻地来口,默默地扯过方才被他一手掀开的被子又给自己盖上,也不再言语。

一时间竟有些尴尬,幸得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才总算是缓解了这短暂的尴尬。

“小姐,姑爷!”千影清脆的声音传来,本是为了掩人耳目的称呼,在这个时候却有着其它的一层意思,使得本就面色绯红的两人红得更为鲜艳夺目了。

孔凝华抬眼快速地看了一眼沈千澈,在对上他的目光之后,又迅速地收回视线,朝着外屋的方向看去,“进来吧。”

千影一顿小跑进了房间,还不停地喘着气,在看到两人之后恭敬地行了个礼,才道,“他们三人的身份还没有查到,但是据说朝廷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邻国碧溪国的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不知何时竟混入了京城,他还派出使者要挟陛下年年向他们朝贡。”

言罢,总算是平复了心跳的她十分焦急地看着沈千澈,似乎是在等他定夺。

孔凝华不禁有些疑惑,建宁这么多年来与碧溪和睦共处,怎突然之间便要打破这种现状,他们难道想生灵涂炭么?

“还有的呢?”沈千澈漠然道,墨黑的眸子闪烁着莫名的精光,他绝不相信,他的暗霄阁只知道这么一点消息。

千影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沉思中的孔凝华,抿了抿唇,缓缓道,“百里元颢当日在大漠失踪之后,是去了碧溪国,他们此次的挑衅,只怕是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一听到百里元颢的名字,孔凝华便抑制不住喷涌而出的怒意,粉拳紧紧地握着,一双凤眼本是澄澈无比,此时却散发出无尽的憎恶。

“哼,这次,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孔凝华咬牙切齿道,阴鸷的眸子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后怕。

对于她如此过激的反应,他已是见怪不怪,虽然仍旧不知她为何对百里元颢有种那样深的憎恨,她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会去强迫她。

“他,这次没有亲自来京城,不过碧溪的三皇子白溪槿倒是来了京城,只是这白溪槿一向十分自负狂妄,就连碧溪国的人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千影淡淡的说。

“白溪槿?”孔凝华微微蹙眉,疑惑道,这名字,怎如此的熟悉,像极了某人。

沉思了许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沈千澈,又将视线移到一旁的千影身上,声音止不住地有些颤抖着,“你说白溪槿自负狂妄?”

看着她如此激烈的模样,沈千澈也不由得猜测了起来,白溪槿的名字,与苏晋倒是有几分相似,莫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