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事起突然,一时间所有人都愣掉了,正常人类在面临严重意外,尤其是对己方不利的意外时,总难免要有些发呆,而林平之按剑之时,更是人人怔怔的难以反应这个时候,唯一一个还完全清醒的,当然只有林平之了,而他,可是绝不会等着对方清醒过来的

愣了几秒,众强盗们便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扑通乱响,声音既快又连续,便如炒豆一般,这时个个才稍微明白了一点,好像是他们自己的同伙,正在一个个的不停倒在地上,一时卦不太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为何都一个个砸到地上动也不动了,难不成是癫痫发作,还是突发中风可也没这样的艾那么多人同时发病吗

人还在不停的倒,这时才发现,一条青影闪烁,一个青袍黄衫的青年,正是他们想要抢的那头肥羊,还在如风般卷过,所到之处,人便一个个倒地,本已该血流成河,可林平之手中这把剑,却实在太过锋锐,剑下死的人,连血都不流,所以才会被以为是生病了,他们不是生了铂只是被肥羊杀了而已

这些农夫平日虽然凶残,死人也没少见,但那都只不过是杀别人的时候胆大气壮,当真一遇强敌,哪里还有半分斗志,虽然一片混乱之中难以协调,但周围可能冲上去围攻林平之的人尚有百余,可真正还有勇气持刀砍上的,总共只有不到十人

这样的出手对于林平之来说,实在微不足道,比起杀死根本没有想起出手的人,并无多大差别,举剑击杀这些家伙,也不过是刺些会动的木偶罢了,连拿他们练剑都不够格,转眼间,这些全又倒地毙命这一下,再无人有更多斗志,便是作鸟兽散,每一个人心中,都还有着一个信念,我跑的快些,说不定就逃了,别人跑的慢,便被这死神一般的敌人杀了如果不拼命逃,那我可就吃亏了

谁都不愿意吃亏,虽然原先想着的便宜是占不到了,但亏是不能吃的结果就这么回事,简单的连林平之自己事先都没有想到,先前杀的,实际上等同偷袭,真正开战后,只不过战死了几个人,几百人就崩浪,他们的斗志,甚至还不如曾经那些被他们砍死的“肥羊”,但这些人的凶残,却远远超过那些真正勇悍的英雄

本来如果是正辰斗,他们这样逃了,也确实难追,数百人四散而逃,便是叫什么轻功绝世的超级高手,独自一人也不能全都拦截下来,以林平之现在的能力,自是差之甚远,可惜的是,这儿是带围墙的,而他们原是想着要害人,留下的余地也并不多

四散的人乱跑着,一群数十人正在狂奔,忽然脚下一软,他们踩着的地方看上去是铺了地毯的大道,下面却是一个个陷坑,里面密布削尖的竹签,先落下去的人立即便被穿通心肺咽喉,后来的人却难免竹签穿脚,一个个倒下,本来这并不是致命伤,但要命的是,后面的一群群的人还在继续抢上,从倒下的人身上踏过,哪里管他们是认识不认识,有没有交情,这一脚脚从后心后脑踩过,想活都难先跑的不吃亏吗,有时候却也不一定

一群人跑到祠堂后门,忽然间,便看到一个个扎成的草人上面横着一根根竹杆,每一个前面都绑着把刀,便如一片刀林剑雨,人人收不住脚,个个直扎在上面,有时一个人扎上去后,后面的人一撞,便窜到竹杆上,滑了进去,后面的人再窜上去,一根竹杆能如窜糖葫芦一般,连杀几人

本来,这些都是给林平之准备的,他们自己当然知道,只是仓促之间,多数人记的并不是很清,当然了,照他们原先的打算,落网的自然不是他们,谁也没有打算到这样的事本来,有很多人记得哪儿有机关,哪儿没有,但现在所有这些却成了对方的工具了,每当有人想要从安全之处走过时,总见到林平之出现在他们面前,心惊胆战的家伙们,连闯一下试试的勇气也没有了,就是只有调头逃命,结果人人互相碰撞,个个互相碍事,一片拥挤不堪,林平之随之掩杀过去时,有时众人连将刀挥起来的余地都没有了

没办法还是得逃,一群人直奔另一个侧门,眼前地面上一片平坦,看来是什么陷阱也没有,正自欣喜,忽然间,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个人绊到了什么,两旁的大树随之一晃,上面掉下了一罐罐滚油,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那听起来却比林平之昨夜在客店之中听到的更为凄惨

林平之看在眼里,越看越是心中惊惧,这么多厉害玩具,这些足够用来谋害一支军队了,竟然都是为了我一个人准备的,真的是太奢侈了这时,大群的人直奔最后的逃路,另一侧的门,这边却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其实已经发挥过效力的机关也不再有用了,周围基本上都安全了,可是在已经死了那么多人的心理打击下,个个都吓怕了

林平之淡淡的一声呼喊:“我看谁敢走”,声音不大,但以他的修行内功,说话自然远比常人传的远,听的清,这时剩下的人,尚有近半数,可是一听这话,所有人再不敢跑,个个俯伏于地,哭泣求饶

这时若要杀死他们,当真比杀猪还容易的多,猪还会嚎叫着逃跑呢,现在这些人,你就是把他们杀掉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是只会傻傻的在那儿求饶,既不会逃,也不会动一根手指来反击,等全杀光了的时候,当然就不会有人逃,有人反击了

但这时的林平之,还怎能下的了手,他的天性,总是很难对完全不反抗的人下手,虽然明知道这些是什么样的人,虽然明知道今天放过他们,日后他们未必不会再害人,但至少这些人还是陌生人,本来没有任何宿怨的陌生人

从那满地死人的客栈大门出门时,他是满腔愤懑,只想着要对的起在那客栈冤死的所有人,但这时,忽然间,便看到了那么多鲜血淋淋的尸体,有些还没死透的人尚在呻吟,数量之大,远远超过他来时的想像,这叫他不禁又起了同情心,虽然自幼上学时就学过《农夫和蛇的故事》,但至少这些蛇还没能力伤害了自己

“昨夜我在那客栈中住的时候,你们中间那些最强浆功夫最好,也是最凶残的人,他们都作过些什么,我可是看着的,你们呢”林平之淡淡的问道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些专作坏事的强人,我们不是,我们都是好男人,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我们都是老实本份的人,我们从不害人的!我们不一样啊”一个人叫道,众人纷纷附和,人到死处,谁肯认死,当然要分辩了

“你们从不害人,那今天的事怎么说?”

“那只是村长这老剥皮一时财迷心窍,见公子身边多金,所以才见财起意,我们都是被胁迫的,求公子大侠明查啊”

“你们每个人,每家每户都有兵器,这么多害人的陷阱那么快就能布置的起来,难道不是平日里作惯了的吗?”林平之又问道,众人却解释道京师近边陲,盗匪又多,所有这些准备,只是准备必要时自卫一阵嚷嚷之后,众人所说的,大体上都这一类意思,就是除了今天想要谋财害命之外,不承认自己曾经作过任何坏事

其实林平之知道,所有这些,全都不过是假话,凭他们在京城里可以随时盯上有钱的受害者,凭着一个人随口吩咐,全村男人都能一齐出手,凭着害人的手法如此娴熟,所有这一切都说明,他们的全体,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但问题是,他知道的再怎么清楚,这也只是个人的推测,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些推测当然了,倘是按照武侠世界中大侠们所谓“快意恩仇”的作法,我个人已经明确了的事,就是事实了,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作,那没什么要紧

可是我是这样的人吗?在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人的概念中,仅凭自己的想法去杀死和处置他人,那是施暴者的行为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武侠世界中的任何真正最高尚的“大侠”,在他心目中,都只不过是暴徒罢了,事实上,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确实每一个人都易被冤枉,武侠中的主角,就经常会被人冤枉的,不是吗

可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为什么不顺着这世界的一切呢?一瞬间,林平之有了这个念头,是的,我已经是林平之了,为何还要紧守着林天雨二十一世纪那一套呢?可犹豫了几秒后,终于还是决断,我就是我,守的住自己的底线,“我”这个词汇才有意义无论如何,我是一个人,一个人类,我不可以堕落成一个暴徒,我不可以堕落成一个大侠

“好吧,要我放过你们,你们得回答我两个问题,如果你们回答的好,放了你们也行”林平之随口道,其实他这么说的时候,就是已经作了决定了,无论这些人回答什么,也不会再动手杀人了本以为他们不会说出什么来,就像在客栈里那个家伙一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一万个和一个也不会有区别的可是这却想错了,他们竟真知道些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而且不仅仅是知道

“听说江南一个叫什么横山的地方,一个叫刘正疯的家伙,有个什么洗手宴,我们村长这儿还有份请柬呢”

这话一说,却让林平之心中一凛,衡山,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可是就凭这伙人,也有资格,配的上刘正风发个柬子给他们?不错,刘正风想来是没有多少门户之见,可是这种连武林门派都算不上的一大群农人,一大群下三滥的盗贼,也能拿的到刘正风的请柬?

正疑惑间,便有人跟他解释道:“我们这小地方本来是连听都没听过这个事,可听说那个疯了的家伙,发了成千上万的请柬,多数柬子根本没具名,他的门人弟子出去,只要见到个像是武林人物的人,就发一张,我们村这个,还是山东一个大盗顺手塞给我们的”

“那请柬还在吗?赶快给我”林平之赶紧要求道,立时便有人拿来一套一册大红的请柬,上面写着些言语,就是什么衡山刘正风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恭请武林中各路英雄人物,豪杰侠士等来此见证云云

这就是刘正风发的,否则凭这些农夫,绝计伪造不出来,也没有理由想起来要伪造,赶紧看上面的日期,还好,三月十四,今天是三月九日,还有整整五日,虽然小雪龙病尚未好,但那只是一时累的,并无大碍,想来一二日间便能痊愈,时间尚宽余,没什么可的虽然心中微觉这日子有点不对,但也没多想

对了,见到武林人物就发,柬子上不具名?这也就意味着,任何陌生的武林中人,只要到时将请柬一出示,就都是客人,那就是自己能够以林天雨这个身份名正言顺的参加了不错,真的很不错,今次来此,本来只是激怒之下前来杀人的,却不曾想还真捞到有用的东西了

再不多说,便纵马离开这个强盗村看着林平之一人一马的背影远远的消失,众农夫们才终于松了口气,而且对这个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的敌人连恨意都产生不了,也许他们只会恨那些和他们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人,真正强者,在他们心中,都潜意识的不敢仇恨,还会潜意识的想要屈服跟从呢

远远的天空中,一个真正的神,正在瞅着林平之,他却是在林平之面前自称上帝,而林平之心目中称他为武侠上帝的那个人,或者说电脑,他像是在对着林平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道:“其实你已经迟到了,宝贝儿,可我真的想看看,你在那儿,会玩些什么”

将林平之扔到遥远的冰原上,其实只是小顽童式的恶作剧,并不像林平之自己想的那样,还有什么特别目的但之后他却发现,林平之似乎极为热衷于衡山那场盛会却原来,仅仅是为了想看看自己的试验品会作些什么,他已将某些事件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些,以使林平之能赶的上,不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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