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脚下,那家足以媲美世间最繁华城市中最豪华酒店的仙临楼,却还照常营业,酒店的主人,也还是嵩山派所属,可是林平之询问的时候,他们却是什么都懵然不知,只知照左冷禅吩咐的继续开店,山上出了多大事,这些人并非完全不知道,可是他们该作什么,还是作什么,既不逃,也不去山上看看,仍然还是在这儿等着左冷禅的命令。

向他们打听嵩山派和左冷禅的下落,却是完全没用,他们知道的事,还没有曲非烟多呢,他们也只知道一直在这儿守着。

实在有些感叹,不知这些人到底是勇敢还是懦弱,是严守命令不错,但也一样的袖手旁观,也或者这些都是,他们本是在坚守命令,但也可以凭此借口,而不用去作什么。

林平之可不行,一路直奔峻极禅院,经过的还是曾经那些地方,胜观峰,铁梁峡什么的,可是跟以前可有些不同了,以往在经过的每一个关口,多少总要有几个嵩山弟子守卫,但现在一切荒废,一无所有,看来嵩山派是真被毁了,之后也并没有人认真经营这儿了。

其实再回到峻极禅院,可能根本没什么用,但他要对左冷禅负责,却不能不来这儿看看,何况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在此,现在的他加上东方不败两个人,却比左冷禅全派还要强大,又岂可畏惧。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料到现在峻极峰顶上的是什么人。

华山派,日月神教。或者那些外宇宙人,或者是少林和尚可是所有这些猜测全都错了。

“福威镖局嵩山分局”八个无比醒目的红字,就悬在原来峻极禅院的院门上方,原本朴素却深沉的院墙,现在看来倒是涣然一新了,只不过犹如少林寺一般的满是铜臭。

这是怎么回事啊?左冷禅的峻极禅院,那可是天下核心之处,无论现在是不是相较之下衰弱了,也仍是一个极重要的所在,可是现在成了福威镖局?

就凭福威镖局吗?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镖局残存的人物。有林平之暗中的照顾。比当初家门大祸时其实还略微强了些,但林平之无暇也不敢轻易与他们多打交道,所以他们也仍虚弱到在武林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派啊。

眼前这个福威镖局中所有的,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可能就是大敌。说不定就会强大无比。但这也不对啊,如果是诱骗自己,就不该挂福威镖局的牌子。这明显太荒唐了。

无论如何,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门外看守了八条大汉,却依然是当初福州的编制,只是这八个人,林平之一个也不认识,但略略一观之下,已经知道他们的武功,差不多个个也是比肩林震南之流,却都只是看门的,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虚弱的福威镖局。

要等到天黑偷偷溜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吗?可是这念头刚刚闪过,又觉得十分滑稽,自己是正当的福威镖局少主,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既然挂了这块牌子,那就应当承认自己,就算在这儿干脆挑明身份又如何,自己瞒了曲非烟和东方不败也够久的了,让他们知道又何妨。

不过重要的并不是身边这两个人,而是对方,他们会不会听到林平之这名字,就反要动手宰了自己呢?罢了,随机应变吧,至少看着这福威镖局的牌子,总不能那么畏怯吧。

纵马慢慢的踱到这原是峻极禅院,现在是镖局的门口,守门的一位大汉立时客气的问道:“请问三位是何人?是何名讳,来我福威镖局有何贵事?无论你们有什么吩咐,还请说明,小的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感觉很奇怪,虽然这人不认得自己,把自己当成陌生人,那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他们说话迎客的态度,却与自己从小长大的福威镖局一模一样,镖局和气生财,对外人都是很客气的。

“崔镖头,季镖头,吴师傅,易师傅有哪个在里面,叫他们出来说话。”林平之随口吩咐道,他叫着福威镖局各人,既然这儿挂这块牌子,那么原来的人呢?是不是在里面?

“这位老先生所说的是些什么人啊?本局中从未听说过有这些人的?”几条大汉却一脸的茫然,林平之随之一个个叫出当初福威镖局总局,还有各处分局残存的很多人的名字,可是这些人却都一头雾水,怎么也不明白的样子。

“闪开!我进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镖局?”林平之随即便要闯入,这儿是峻极禅院,现在又成了福威镖局,怎么说他也应该能随意出入的。

当先一人赶紧想要拦住:“这个?无论如何,阁下只需报上名号,就算我等原不认识阁下,也没听过阁下的名号那也无妨,便无甚么贵事,只是来此一游,我镖局也不是不能以礼相待,这么名字都不报一声便要硬闯,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你们认识我是谁吗?”林平之有些恼怒的问道,既然打着福威镖局的牌子,倒把他当过客般的往外拦,这着实是有点过份,所以随手捏住这人拦向他的手腕向外一带,这一条二百来斤的汉子,立时如风筝般飞了出去。

“你?谁认识你是哪根葱?不报了名字,难道就这么让你乱闯?”几条大汉这才有了些怒意,随之各各拔剑在手,但他们这时尚未一拥而上,言语虽不客气,说话中却仍有询问之意,其实甚有礼数,当真就是福威镖局当年的风格,但这时林平之心中有些气激,何况多日来事事不顺,也早有些心中郁闷,而且很生气这些人冒福威镖局的名号,所以仍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让开!”

先前被林平之摔出的人已急奔回来。查觉身上并未受伤,心知林平之其实手下留情,一边挥手制止余人,一边还是在交涉着:“等等,等等,有话好说,阁下”

他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林平之随手一挥,远远的一股气劲已经击在那人脸上,顿时便是五个红红的指印。反复辱人。可是真有点过份了,几条大汉再也忍不下,立时拔剑攻上,林平之手一抹。冲的最快的一人。已经连人带剑倒着卷了回去。另外六人收手不及,险些砍到这人身上,忙拼命收剑时。剑却都砍到了这人剑上。

铛的一声巨响,那把剑立时碎成粉末,另六把剑各各都缺了个口,七个人却都觉浑身剧震,颓然倒地,一时却站不起来。到这个时候,谁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而且也知面前这少年手下留情,但毕竟对方欺上门找碴,那口气却仍觉咽不下去,个个瞪着眼睛,仍想爬起来拼命。

忽然间,从里面传来一声焦急的叫喊:“别打!是自己人!”

呕?怎么忽然又是自己人了,本来也应该是,可他们刚才不是不认吗?

里面疾冲出来若干人,为首的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满脸堆笑道:“小人林福,看您脸上这条伤痕,你就是林天雨吗?”

林福?这名字记得,是小时候家里一名管家,好像在福州时,也是像前世一样的死了的,面前这人却也叫这名字,但明显不是那个人了。

“当然,我就是,你们以为我能是谁?”林平之没好气的道,你们不是福威镖局吗?现在的福威镖局,当然应该认识我,虽然知道我是林平之的只有少数几人,但是对林天雨当然也该有些礼数才对。

这时看门的八条大汉,脸上原有的所有忿恨不满之色,一下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立时已换上了既祟敬又亲切的表情,但却有人惊奇的道:“你的马不是白马么?其实我们好多天一直都等着骑白马的人出现呢,现在怎么骑着匹黑马,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误会了。”

啊?误会是那么来的啊?是啊,自己最大的招牌,便是马了,能有什么比身躯庞大的小雪龙更显眼啊。可是世上怎么会多出这么个福威镖局的,仍然好生奇怪,而且他们的武功虽然远过于真正的福威镖局,比林平之估计的毕竟还是差了些。

忽然间,所有人都俯伏于地,就像是面对真正的尊长一般,便是林震南在当年的福威镖局,手下对他,也不是这般大礼的。

“你们这是作什么?”林平之有些诧异,林福答道:“这是本镖局新任总镖头的吩咐,他早已交代下了,他本人并无心管镖局之事,只要你什么时候来了,那么你就是总镖头,就是我等尊主,当然要行此大礼了?”

啊?刚才还在交手打架呢,现在这就是我的了,变的好快啊!但事情却不能不弄明白,于是问道:“你们新任的总镖头是谁?”

“当然是远图公留下的好孙儿林平之了,他走前交代过,你是他的唐弟,也是远图公的后人,只要你来了,就是我们的总镖头。”

林平之?果然另有一个林平之,我却成了另一人,好一锅糊涂酱,这都怎么回事啊。

“好吧,那你们听好了,从现在起,我就是林平之,也是你们的总镖头,当然人前你们就称我为林天雨就行了,明白吗?”林平之吩咐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真谁假,谁假谁真,谁又能弄的清,但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众人随即欣然称是,也不知那个“林平之”到底有何治军之能,又是怎么吩咐的,只凭他的安排,现在这个“福威镖局”对他真的没一丝不服。林平之问道:“这座山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得到这儿的,都告诉我。”

“对不起,我们跟前总镖头来的时候,这儿已经没人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好吧,又完了,左冷禅也不知下落,不由喃喃的哼道:“无论如何,在我给你完成先天罡气之前,你可不许死啊。”,唉,但愿武侠上帝对自己可能帮左冷禅完成的先天罡气也能生出点兴趣吧,如果那样,他就绝不会有事了。

“这个?总镖头?”

“既然你们称我为总镖头?我的命令你们都听吗?”

“那当然,总镖头有令,自然无有不从。”

“那好,这地方原来的掌门,你们知道是谁吗?”

“好像叫左什么吧?”

“左冷禅,他跟我是什么关系,你们知道吗?”

“听说是大敌。”

“不,他是我交情最好的大哥,所以我万万不可能把镖局建在他的家里,这个你们明白吗?就算是暂时帮他看管,你们也赶紧把这块什么分局的牌子撤了,把峻极禅院的牌子装回去,明白吗?对了,这儿叫分局,你们有总局吗?”

“总局当然是福州那个,可是听说那儿已成是非之地,谁敢回去啊。”

“那好,我倒有个重建总局的好地方了。”林平之忽然笑道,他确实想到了个好地方,青城山,既然青城派已经没有了,那么在那座山上建个新的福威镖局总局,不是非常合适吗,自己自从手下有了前内阁首辅大臣高拱,这件事想也不难作到。哼,余沧海活着时要灭我派夺我秘藉,拿他的所在建作根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口,交)代了一些事情,叫他们与自己的弟子,还有那些真正现世的福威镖局残存众人联络,林平之便欲离去了,那个自称林平之的家伙没兴趣管琐事,自己难道有兴趣?反正自己现在手下有能办事的人,用不着自己管事。

就要走人时,林福突然喊住了他:“等等,前总镖头留了件东西给你,说是对你很重要。”

嗯?这下子林平之可留上了心,无论那个自称林平之人是谁,还是他真的就是另一个林平之,他郑重的专门留给自己的东西,绝对是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