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大喊之后,青城派众人果然大半都一团乱麻般的向着林平之的方向而去,本来他们并不应该这般没有秩序,没有组织的胡乱行动,可是现在的余沧海却正在若干亲信弟子保护下修习内功,调息养伤,并不知道外间的事情,更不会对弟子们下任何命令,青城弟子们所以会阻截福威镖局逃亡众人,不过是沿袭他们一直以来早就布置好了的战略,这时忽遇意外,哪里还能有什么安排,毕竟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辟邪剑谱。

林平之一边继续喊叫,一边绕着周围几条街来往奔波,这虽然不是直接战斗,却是极大冒险,因为他并不知道青城派的所有布置,如果突遇敌人迎头拦截,就算他马快,也难免不被人一下子击伤倒地,但无论如何,既已决定救人,便得作到底,就算努力到最后的结果是连自己在内全都搭进去,那又怎样,生死胜败,付之命运吧。

可是事情却没有他想像的那么艰难,这就好在对方没有余沧海亲自指挥安排,不会有计划的分兵堵截,结果被他像牵牛一样的绕了几绕,弄的所有敌人都追到了他身后,越发的追不上。

又转了那么几圈,估摸着敌人都已被引开的差不多了,镖局中人也应该照着自己原先的计划逃了,这才向着城西的官道,他们原先约定的地方疾驰过去,走不了两三里地,便已见到若干镖师等人,还差不多个个带伤。

“少镖头如此神勇,当真世间少有”

“少镖头真是英雄了得,这许多敌人,全然不惧”

“少镖头少年英雄,胆识过人!我们这些家伙,那是万万比不了的了”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一个劲的夸道,林平之却不耐烦听这些夸奖,立时打断他们问道:“我爹娘呢?”

这一问众人便傻了,愣了愣后季镖头答道:“总镖头他们一开始就从侧面冲出引诱敌人,若不然我们也尽数落入敌手了,哪里又能逃的出来。”

不错,这正是林平之原就订好的计划,按这计划,林震南夫妻现在应该还与福州知府在一起,但在他计划中,原订是要自己袭扰对方,策应镖局众人逃走,并呼应父母的打算,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没完成的,那就应该是那个青衣蒙面人代替了自己的那部分,否则眼前这些人也不会在这儿了。

果然,崔镖头问道:“对了,少镖头,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只管说。”

“你们林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厉害朋友帮忙?我们逃出来的路上发暗器相助的人不是你吧?我这老家伙武功虽差,可还将就着有些眼力。”

“当然不是,你说的对。”

季镖头接道:“要是咱们镖局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帮忙,是不是?”,说着他又回头瞟了一眼镖局的方向。

“那个不是朋友,他就算是不是敌人说不清,至少不是真正帮手,他也是来谋夺我家辟邪谱的。至于我们现在所有能用的人,也就你们眼前看到的这些了。”林平之立时答道,这一说,众人便也恍然。

林平之随即又问道:“你们现在什么打算?”,说着他却忽然发现,镖师们有四十来个,妇女只有三人,小孩只剩下两个,不由的又问道:“你们的老婆孩子呢?”

这一问众镖师们个个都有些悲怆,但也并无惭愧,生死关头,自己能闯的出来就不错了,还管的了那么多吗。

林平之叹了口气,随手将早晨出门时所带的钱财,除了几两银子之外,所有的黄金珠宝尽数摸出,散给众人,众镖师们身上虽都有银俩,却也不推辞,现在可不是假客套的时候了。然后林平之吩咐道:“我家的分局你们是不用去了,敌人早已分兵把我们几间分局都挑了,你们或者自己散了,逃的远一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青城派又不是朝廷,这一走了他们还去哪找。或者你们也可去投金刀王家,爹爹向他们求救,他们估计正在来这儿的路上,撞不撞的见都无所谓,遇不到便直去洛阳,那也没什么。”

众人纷纷应承,个个道:“总镖头也是这么吩咐的。”,不错,这正是林平之先前的打算。

王家确实很危险,王元霸若真见到他们家三人,极有可能会撕破脸皮,强逼辟邪剑谱,前世的林平之随岳不群在洛阳时,他没有这么作,一是因为对华山派有些忌惮,二是因为其时林平之已经投入华山派多时,王元霸眼中,林平之有任何价值,也已被岳不群榨干了。

但这种事情,那是对他们家三口而言的,可是对他家的部下,就另当别论了。世上每一个人的善恶,在各个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候,都会有各种不同,就是青城派,有些时候也未必不会行些真正的侠义之事。王家平ri里有孟尝之风,那种豪阔爽快可也不是假的。

这次情况虽然不同,但只要没见到他们三人,这些镖师们在那儿,自然会得善待。要知王元霸和余沧海还有一个极大的不同,余沧海总是担心林家会有什么亲信,在包围之中携走了辟邪剑谱,从王元霸的角度来看,林家父子当然绝不会让一群部下带着辟邪剑谱去洛阳找他的。

吩咐之后,林平之便纵马调头,转回福州城的方向,十几个人惊呼问道:“少镖头哪里去?”

“去救我父母。”林平之随口答道,动作都未稍有停滞。

众人便也不再多说,开始商量着是去洛阳,还是自己三三两两走人,但有三人纵马直追上去叫道:“少镖头等等我们!”

林平之回头看时,却是崔镖头,季镖头,吴镖师三人,停步问道:“你们跟我来作什么?”

“少镖头此去解救总镖头,我们受总镖头大恩多年,怎能不出份力。”

“不用,都给我回去,和他们一起!”林平之厉声喝道:“敌人有多厉害你们是知道的,凭你们能有多少用,还不是拖累我!”

吴镖师挺了挺胸,咬了咬牙说道:“那又怎样,再厉害的敌人,也不过就是取我这条xing命罢了,多一个人是一份力量,总能跟少镖头一起拼死作战。”,这一说,崔镖头,季镖头也都点了点头。

林平之不禁有些感动,记忆中崔,季二人是以老成持重而为林震南赏识,好像并没他们多勇敢的印象,这吴镖头是根本没印象的,没曾想生死关头,却竟都能如此英勇,但他心中虽感动,脸上却故作不屑,冷笑着道:“要是我不和你们一起拼死作战呢?”

这话何意,三人都有些不解,林平之解释道:“我的马比你们的快,我的功夫比你们好,危急之时,我一定先溜,留你们给人砍,这样你们也打算和我一起?”

三人依然坚定,并不稍退,又追紧了些,崔镖头道:“就算是这样,至少我们也能拿xing命掩护你一些,总也有用。”,事实上,他们既然敢跟着,本就是有必死的心理准备。

“快滚!全都给我滚!”林平之突然拔剑,一剑从他们头顶之上大半尺的地方挥过去,剑风呜呜作响,同时吼道:“该去哪儿去哪儿!谁也不许回头!”,林平之现在武功虽不强,但却有高手气势,这一剑舞的却甚是威风,三人虽都是亲近之人,也忍不住缩了一缩,然后林平之便跃马绝尘而去,他的马快,转眼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三个人终于都没有再跟上,片刻之后,忽然都翻身下马,望着林震南可能在的方向拜了几拜,便也随其他镖师一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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