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林,九莲山,这个地方在武林中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甚至可说是默默无闻。少林派尽管是武林至尊,威震天下,可是少林只有一个,就是嵩山山脉少室山上那个,而这儿往往只被看成是一座少林分寺罢了,从无人将之看成是对等的另一座少林,尽管名义上南北少林是一样的。

甚至于在这儿传出了后来威震天下的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后,也没人把这个地方看成什么了不得的所在了,那种特异无比的武学,那种奇异的事情,也并不能给这个所在增添光彩,以至于这座九莲山,都未被看成什么天下名山了。

但是今天这片算不上天下名山的山脉,却来了两个十分特别的客人,这自然就是林平之和东方不败了,两个人骑着一匹纯黑的马,那马却黑的有些发亮,却也十分的光彩照人。

“这就是九莲山啊?这也能称的上山吗?”东方不败远远望见那一片片连绵的小山,却有些不屑的道:“像这样的地方,也能称的上山吗?”

“江南所谓的山大抵也都是如此,本来也不能跟北方的大山相提并论,像这样的山,若是放在北方,最多也只能叫作某某丘罢了,不过在江南,像这么大的山,也已是不多见的了,而且此地山明水秀,也算风景独好,秃驴们能选到这般所在建他们的南少林,是个不错的地方了。”

“你就在这跟我吹这山再怎么好,咱们也是来作贼的,你难不成是来当什么贵客的不成?”

“贵客倒也未必不能当。”林平之笑道:“很多时候,贵客就是贼,贼就是贵客,要是没有当年华山派那两位贵客,哪里有你现在修炼的这部功夫?”

“他们么?那种小贼只会偷偷(摸,摸)的翻翻罢了,还给自己的门派留下了无穷祸患,咱们可不能干那种没出息的事情,要拿就全本拿走,哪怕是用抢的,我也绝不会夜夜摸黑去偷看,再回来默写,像这样没用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这话刚刚说完,事情便有些不对了,似乎空气中流过了一丝恐怖的气氛,随之两个人都觉心中流过一丝阴暗的情绪,但好在这两人都是心境极坚的人物,并不觉得如何了,倒是小雪龙突然颠狂,前蹄高高抬起,整个身体几乎接近于竖立起来,换了别人只怕一下子就摔下去了,所幸这两人毕竟不是轻易能落马的,当然都还稳稳的坐着。

但小雪龙还在那儿拼命蹦跳着,林平之不及细思,只好赶紧双手齐施,左掌按到小雪龙后颈风府,右手中指拇指捏到天鼎与气舍,这却是他专为小雪龙研究的镇心理气的手法,自在嵩山吃了教训之后,他就在研究这方面的办法了。

这手段果然有效,小雪龙立即安静了下来,可是两个人都很疑惑,这是?东方不败有些神色不定的悄悄的传音给林平之:“该不会那两个没用的东西,现在就在这儿吧?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们两个目前尚在人世。”

“确实有可能。”林平之点点头,这感觉是挺像有武功极高之人,所发出的气势,而且已有这般气势在此,却还能他们这种感觉极敏锐的人都没发现人在何处,武功也着实可怕。

林平之随即叫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在此,若不嫌弃,还请现身相见。”

但并没有任何回答,更没有谁出现了,林平之与是运起功力,放声长啸,将刚才的话又喊了一遍,南方的山并不大,通常喊叫是根本没法形成回音的,何况现在还只是远远看着山,可林平之这一叫,依然隐约听见“现身相见”四字传了回来。

但还是没人现身,等了许久,四周依然安安静静,林平之笑道:“不管是什么人,看来人家并不想见我们,走人吧,我们去南少林,现在你决定了吗,是想作贵客兼小贼,还是只作小贼。”

“看来我们还是去作贵客吧。”东方不败吐了吐舌头:“还以为那么容易偷偷作贼呢,原来什么都没作,就叫人发现了。”

“是被不知什么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很奇怪,可我不相信这会是南少林的和尚。”林平之摇了摇头。

“为什么?”

“很简单,我可不信那座庙里,能有这么厉害的和尚。”林平之道,这暗中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虽然未必就胜过东方不败,可也是极厉害的人物,只怕至少胜过大部分时代的天下第一高手,就算时空乱序,他还是直觉的觉得,这人应该不属于南少林这座寺庙。

“管他是不是南少林的和尚,怕也不会是好意思,那又有什么不同?何况我们什么都没作,形迹便露,谁知暗中还有多少强敌。”

“可你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怕?”林平之笑道。

“有什么好怕,习武之人,本来就当堪破生死,何况我现在对权势也失了兴趣,亲人也无半个,一个人了无牵挂,现在又在你身边,怕什么?”

“至少你得记住一件事情,别小瞧了天下英雄,也别太狂了,何况要是没当年作客南少林的那两个没用的东西,世上也没有现在的你,也没有现在的我,人世间的很多事情,都会完全不一样的。”

东方不败轻轻点了点头,但他却开始疑惑到了另一件事,这匹马是怎么回事?武学大高手的威势,能吓的了武功高强的人,却吓不了普通的畜牲,照理说,一匹马是绝对不会有反应的,除非是这马也练了武功,甚至也有内家修行。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还有,林平之刚才用的手法,也明显像是在以内力,通过穴位为他安抚的样子,那又怎么可能?随之转念一想,非止这个世界开始处处透着不对劲,连身边的林平之这个人更是莫名其妙,他的来历,他奇异的武功,他的剑,一切都莫名其妙,那么他的马又藏了什么秘密呢?

其实东方不败根本不愿去探索林平之自己不愿说的秘密,他还怕林平之生气时是不是会不理他了,但大高手气质,本来好奇心就重,而且现在又有小孩子心性,又怎能不想。

林平之却不知道他的心思,两人一马行不多时,已经进了南少林这座庙的地界了,山确实是不很大,实在也不足以称为“山”,可这儿却漫天遍野都是竹子,林平之的记忆中,还真没有哪儿是有那么多野生的竹子的。

“你已经完全想好了,确定是要作贵客了?”林平之又问道。

“其实我本来是想作贼的,夜黑风高,进去搜了东西就走,可现在看来我担心中的大高手说不定已经在了,暗中只怕不知有些什么人物,这可不比你上回闯少室山的时候,一堆秃驴中没一个真正高手,今天在这儿,看来我们作贼未必能够了,还是好好的作贵客吧。”

“决定了?不后悔?”林平之问个不停,似是在征求东方不败的意见,其实他自己也想不好,到底该怎么办,似乎怎么作都利敝难定。

“你烦不烦啊,怎么老是问这个,我说一遍也够了,可我就是想不好,我们在这儿作贵客,以什么身份,我的身份肯定不行,无论东方不败,还是东方不败的女人,恐怕都不见得有人欢迎吧?”

“那怕也不见得,秃驴们的(行,事),有时是很难料的,不过让你抖露身份是不太合适,可至少我还是五岳剑派副盟主,那还不算贵客吗?”

“少林和嵩山派,不是死敌吗?我们走路上还杀了一群少林中人呢。你这身份不会被人打出来?我看还是干脆不报身份了,我们易容之后随便扯两个名字,只要显几手功夫,还怕进不了这个庙?”

“那又何必,死敌是骨子里的,面子上可还是亲密盟友呢,何况我也没兴趣再易容了,直报姓名不是很好吗,至于你,直承就是方秋雨,又有何妨,再说了,这儿的和尚,未必便和嵩山上那些同心,我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凡是一国分为或者南北两国,或者东西两国,或者一大一小的时候,往往互相间都是矛盾重重,这儿既叫南少林,而不是某少林分寺,只怕和嵩山上那些,就算不是仇敌,至少也不会是朋友。”

“随你,我都听你的。”东方不败很爽快的笑道,心中却又微微有些疑惑,以前那个世界?对于渐渐亲密的人来说,总是很容易说漏嘴的,这一次,林平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说错话了。

随即两人一马,慢慢的踱着,却很用了些时间,才走到南少林的山门,这儿和嵩山少林总舵一样,门外守着的,也是同样的少林知客僧,那种武功低微,但却专用来看门迎接天下来客之人。此等辈职司不高,出身也多为贫寒之人,然后他们却是少林的脸面,往往也最是狂傲自大,殊不知一旦少林有任何变故,知客僧的死活是没人问的。

南少林此地,寻常甚是冷清,不似少室山那般热闹,常年并无多少人来往,所以这儿坐井观天的知客僧们,却更是狂傲,也更加全无礼数。

“来者何人!此地已是少林地界,竟敢在此跑马,莫非敢对少林不敬!?”一看到这二人一马,看大门的知客僧立时叫道,却是一副凶恶之极的架势,若是身份不够,胆量不足的人,在这样地方,只凭这架势,怕已十分惊慌失措。

可少林当然没有这样的规矩,所以林平之只是慢慢的策马行至门前,方才轻轻跳下,淡淡的问道:“各位大师,请问这儿有这条规矩吗?在下虽孤陋寡闻,少林的规矩也是听说过的,并未听过山门外不可跑马之说啊。”

说着话的时候,却心中暗道,不知这些人会如何反应,想当初在快刀门,那般微不足道的门派,看门的人也是有些狂妄的,这些和尚呢?

殊不料这些知客僧们虽然粗鄙,也并无认出二人武功强弱的眼力,可是为人处世的经验,却非荒凉之地的大老粗能比,他们虽一上来便凶巴巴的吓人,但眼见林平之神色自若,心中立时畏怯了三分,一丝干笑也挤上诸僧面颊,随即答道:“规矩倒是没有,只是本寺素来清静,一见二位武林中人来此,既有些怀疑,也不免失了礼数,还望莫怪。”

“无妨,不必客气。”林平之只是平淡回答,既无愠怒,也不喜笑。

“不知两位是来本寺礼佛敬香,还是武林中人来此公干,或是与本寺中某位师傅有甚交情”知客僧们还在那儿罗嗦,但里面已经迎出数名大和尚,知客僧们立时知趣的住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