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咱们跑来嵩山作什么啊?又不敢跟人家打,弄到现在跟一群老鼠似的到处钻,有什么意思啊,咱们回衡山去吧?”

“那怎么行,这还不是少林大师们吩咐,只要我们能刺探到嵩山少许的消息,便能让我们也加入少林,享受荣华富贵,还有少林的武功可练。”

“少林的武功也未见得多高明了,再说了,他们当初不也是逼迫刘师叔的门派之一吗?”

“此一时彼一时,那林狗贼受了刘师叔大恩,不思报效,反而勾结了嵩山的恶徒来陷害本门英雄,听少林大师说,他还投靠了嵩山左老贼,若是能拿到些他窜通左老贼的证据,你我等人可是功劳不小啊。”

忽然间,几个衡山弟子突然听到声不冷不热的说话:“你们说的林狗贼,是说我吗?”

几人循声望去,却不就是他们正在谈着的那个人,不禁个个目瞪口呆,怎么随便跑到个偏僻之处,也会撞上这个人。

“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林师叔了,还求林师叔为我等作主啊。”当先一人立时说道,说话的口气真实无比,同时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出来。

“作主?作什么主?你们刚才不是说我是林狗贼,又要如何如何,怎么又想叫我为你们作什么?”林平之有些迷惑不解,他是真有点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一时间这人也有些语塞,他们刚才说的话,当然都被听见了,不用说这些人也都知道的。

但旁边一人已经接上来道:“我们是无可奈何,自师傅被杀,莫师伯又软弱无能,大家被少林寺,嵩山派,魔教四面夹击,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只好暂时投靠少林罢了,可这绝不是要背叛林师叔啊,林师叔大恩大德,我等都铭记在心的。”

“呕?铭记在心,可是你们刚才说的话,是对少林的大师,还是什么别的人说的,我可没看到有其他人在啊。”

这话说的对方脸上又微有些尴尬,但随之又面色如常,两人信誓旦旦的道:“因为大家互相不是很信任啊,人人都害怕别人去跟少林的和尚回报,只要不是真正最亲密的朋友,谁敢信任,所以大家在一起,谁也不敢随便说话的啊。”

“是啊,是啊。”另一人也赶忙补充道:“现在我们找到了林师叔,就不怕什么了,林师叔可一定要给我们作主啊。”

当真?照他们说的,人人自危,这倒也不是没道理,可是要说相信这两人,他们看着似乎都有些奸滑之象,实不像可以信任的人,可是人不可貌相,谁知他们是不是可信,再看其他人,那脸上有畏惧,有尴尬,有不屑,也是很复杂的。

忽见林平之神色大变,龇牙咧嘴,满脸的痛苦难忍之状,不由的膝弯一软,却险些躺倒在地。咦?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的,刚才他不还是好好的吗。

“刚,刚才,刚才在少林的时候”林平之艰难的哼着,两人赶忙上前挽住,一抓到他的手,却觉他血脉流动的既快又弱,一副内伤严重的样子,人也晃晃悠悠的站立不稳,果然十分虚弱。

再看林平之这个人时,只见他全身上下,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人也有些风尘之色,毕竟不久前从少林寺中大战了一场才出来,整个人的样子都不是很好看。

两个扶着林平之的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忽然一齐动手,各自掌中发出暗劲,立时打的他直滚了出去,这一下已经沾了血迹的衣衫,再加上泥土,连头脸上都沾了些泥土,看上去更是不堪。

“你们这是作什么?”林平之问道。

“作什么?林师叔啊,你这臭小子比咱们还小着几岁,也有脸自称师叔?还要让我们称你师叔,刘正风犯了傻,能跟你这小孩子结拜兄弟,咱们也能认吗?”

“好,好,是不是师叔也不要紧,那是你们叫的,我也没请你们这么叫,可你们也该知道在衡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你们刚才不是还要我主持什么公道吗?看来也没上刘芹那孩子的当啊。”

“这?这”几人都有些语塞,然后才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个,少林,嵩山,魔教都是大派啊,你孤零零一人,也不知有几个手下,在衡阳你保护不了刘正风一家,又岂有能力保护的了我辈,倒不如宰了你跟少林请功的好。”

“原来是这样的啊,你们以为宰我很容易吗?”林平之有些嘲讽的道,要是细心点的人,这时也该看出什么了,但这几人却无一明白。

“大家上。”当先的一人叫道,随即又有两人拔剑围了过来,却还有三人竖立不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动手啊?”

“可是?照武林中的规矩,这好像是趁人之危啊。”三人答道。

“当然要趁人之危了,不趁人之危,咱们打的过他吗?”

这话一说,又加入了两人,只有最后一个人,还笔直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几名衡山弟子叫道:“你怎么了?姚风,还不赶紧过来动手。”

“可是本门掌门兼我的师叔祖莫大先生,一向教我们不可如此的,这不合道义。”

“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再不过来,别怪我们对你不道义了!”

还没对林平之动手,他们自己倒差点先吵了起来,可是毕竟眼前的林平之不除,也不敢分心争吵,于是不再多话,几人拔剑刺去,可是剑一出手,明明是刺向半坐在地上的林平之,等刺到的时候,戳的根本就是空气了。

随即最先暗算林平之的两人,忽感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却是林平之双手已经按到了他们颈项之上,也并未用力扼住,但就是无法挣脱。

“我身上虽然有血,既不是我有伤口流出来的,也不是我吐的,脚步虽故作不稳,说话虽看似吃力,呼吸又没散乱,脸上虽故作痛苦之状,可是脸色并没什么不正常,只是你们接触到的内息有些乱,那却是我故意作出来的,你们就以为我不行了?这把戏连小孩子都骗不了,就只能骗你们这种大傻瓜。”

“是,林师叔,我们是傻”最后一个瓜字再也没吐出来,林平之手指已经轻轻刺入了两人颈中,就像是放入水中一样无声无息,那样子倒似林平之的双手,已与两个人融为一体。

随即双手一分,两个已经垂死之人便向两边倒去,这时两道血箭,才直标出来。然后林平之冲着其余的人笑道:“怎么还不上来动手,难道以为你们不动手我就不杀你们了?”

几人这才心慌手软的挥剑砍上,但却怎能抵敌,转眼之间,并不宽阔的山道上,已经散乱的躺着六具尸体,最后只剩下一人还在林平之面前。

“刚才听你的同伴叫你,你叫什么姚疯,疯子的疯?”

“风雨的风。”

“噢,是这个啊。对了,你还不走吗?”

“你不杀我?”

“我干嘛要杀你?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和衡山派成敌人了?你们的掌门现在还是莫大先生吧?他可还是我的朋友呢。”

这话说出,姚风终于再不多说什么,调头拔腿便跑,虽然刚才竖的直,但跑的时候,还是狼狈不堪。

这时林平之身后传来左冷禅平淡的声音:“怎么还放走了一个啊?你既已出手杀人,就该不留活口的,又是在滥发善心了吗?你总是心软。”

“他既不肯乘人之危出手害我,我怎能下手杀他。”

“哼!说的倒也好像有理,可是这家伙走了以后,不用添油加醋造你任何谣言,只要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对你多少要有点坏处的。”

“那又怎样?”

“你不在乎?可是在我看来,你这种作法,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而且若你与人为善,不轻易杀人,你今天不还是一下子杀了这六人吗?”

“可是这种人,我怎能不杀他们?”

“你不能回避他们吗?”

左冷禅这一说,林平之顿时哑然失笑,是啊,回避,不管这些人,两个人直接离开了,这些家伙都未必知道他们跟两个高手擦肩而过了。

于是左冷禅接着道:“所以说,其实你骨子里也喈杀,没错吧?”

这?想要分辩几句,却又觉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我是不是也喈杀,而且还有些虚伪?

可那又怎样,我就是这样,我作事就是这个原则,有原则就不能说虚伪。

左冷禅接着道:“你明白吗?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根本就不相信你和刘正风等人原先是不认识的,甚至直到今天之前都不是完全相信。可是现在我信了,我知道,你去衡阳相救的,其实是你前世的记忆,可就算是这样,你为人还是太理想化,太过善良了,这世界上的事,并不是如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直白的。”

“这又怎么说?”

“还用多说吗?你在衡阳为衡山派拼死拼活,结果不就是今天这样吗?你的善,你的博命,有什么好结果了不成?”

“那是因为我最后并没能保护的了他们啊,我不知在衡阳会遇到那些外宇宙武林高手的袭击,我也不知这是不是上帝的安排,但是衡阳的结果,其实比前世也好不了多少。”

“你以为是因为结果不好,才会像今天这样的吗?错,就算你在衡阳完美的解决一切事情,保下衡山派所有的性命,这也不是不可能作到的,但就算这样,你以为会好些?不会,道理很简单,你孤零零一个人,没有力量保护他们,何况如果他们真的受恩太重,会更排斥你。”

“这话怎讲?”

“这道理就稍微难懂一点了,如果一群人受了一般的恩德,在可以报答的范围内,那么他们也不会太在乎,可如果恩德真重到所谓让人作牛作马也还不了时,人所有的就不是感激了,而是惶恐,那么他们就要想方设法把你的恩德解释为别有用心,甚至原来根本是在害他们,这样不但不必报恩,还可以心安理得的谋害恩人了。事实上你已经尝过这个滋味了,对不对?”

“难道真会是这样?”

“当然真照这么说也有些过份了,世上什么样人也有,也不一定是这样。可问题是,很多事说到底还是力量,你有力量,害了别人也可以是施恩,你没力量,救了人也有可能反变成结仇,这些事你以为我没经历的够多吗?你只看到我滥用暴力,恃强凌弱是吗?哼!等你经历的够多,你就跟我一样了。”

“不,我永远不会跟你一样。”林平之摇了摇头。

“但愿吧。”左冷禅点了点头,一时间两个人都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