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曲非烟拔出她那对短剑,望着走过来的那和尚,忽然惊慌的大叫起来,倒让和尚们有些意外,照理说暂时还没人对她怎么样,她喊什么?

却原来小丫头见机的快,心知自己就算打赢了这么一个人,那也没什么用处,哪怕她有本事挟持到这个人,人家会当回事吗,从几天前发毒水的那一战,也该知道这些和尚是些什么东西了,何况这只不过是个并没什么身份的少林弟子罢了。

唯一的指望,就是她的大哥哥,和那几个朋友,他们应该还没走。虽然小丫头平日里也有那么一点要强,可是真到危险的时候,那就清醒的很了,不该逞强的时候,绝不会自找麻烦的。

好在她终究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和尚们虽觉诧异,并不如何奇怪,也没怀疑什么,只当小丫头害怕叫嚷,那也十分平常,甚或有些人想到了她是不是在叫同伙,却也不当回事。

只是她既这样叫喊,那是什么意思,一个满头油光锃亮的老和尚随手止住就要出剑的那人,盯着曲非烟的眼睛。

“小姑娘,别怕,乖,作个好孩子,告诉我们,你从哪来的,到少林所为何事,你乖乖的说出来,我们不为难你,好吗?”老和尚和颜悦色的问道,虽然本来就是个采补致死了许多少女的恶僧,原已无甚怜悯,但咋一见到这年少可爱的女孩,还是忍不住的稍有些不忍。

“你猜?”曲非烟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答道,而且不是装的,她不知林平之或别的人是不是听到了,也不知是不是会有人来,如果没有,那玩什么最后也没办法,但如果确实还会有人救,那至少得多拖一点点时间,而且最好不能落到对方手里。

随便的几句口舌之争,和尚们便知道,这女孩其实根本就不是看上去的那种天真幼稚,大和尚立即失去了耐心,虽然诛戮这等幼女是武林中的大忌,一般武林中人都是要避忌的,可唯独少林不需要。这些老和尚平日里本就最是凶残不过,何况少林凶狠,在武林中原是尽人皆知,这本是心照不宣之事,本来就是无需避忌的,何况此时周围全是少林中人,那便更不需要在乎。

只是还想确认一下这女孩到底是何门何派,更需问清楚些事情,随即轻轻点头,示意弟子动手,可是出手这人并不是大和尚的亲传弟子,却有些事没想清。

那弟子便踏前一步,一招“断水覆月”直刺过去,正是“达摩剑法”中一式凶猛招式,只是这次出手,并没有使出什么起手式,也全无一丝礼节,一上手就是凶狠的攻击,既显出对这小女孩子的轻蔑,其实还有着对于大和尚们骨子里的嫉妒,这样漂亮小姑娘,若是能活擒,自然是归了有权势的和尚,反正不会轮的到他,不如痛下杀手宰了,心理还平衡些。

曲非烟侧身闪过,还以一招“乳燕归巢”,这招式是来自于已被少林灭门的山东“东莱剑派”,曲洋所教,她自幼练熟了的功夫,当真熟极而流,想也不想便已使出。

但和尚这一剑,虽然看来已经十分凶猛,其实还是试招,随即剑式一转,一把剑凌空击下,这一剑既快又凶,曲非烟一时拆解不及,只好拼命将双剑上举,努力格下这一剑,一时只觉气血翻涌,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这区区两个回合,和尚们已隐隐觉得曲非烟的招式他们十分熟悉,因为“东莱剑法”本来就是组成“达摩剑法”的几路功夫之一,甚至东莱剑派的全部武功秘藉,都还在少林藏经阁中收着呢。

稍懂历史的大和尚已经猜出曲非烟的来历了,昔日少林屠灭了这武林中名声显赫的东莱剑派,之后又仗恃少林派结交天下官场,在朝廷中走动关系,将这门派身份拉黑,贬入魔道,听说之后这派的残存高手不得不转投日月神教,这些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丫头自是东莱剑派余孽无疑,今日之事,想来必是魔教所为,只是魔教中人,却绝不可能只派这么一个小姑娘前来,必定还有其他手段,何况四处杀人放火,救人捣乱,也绝不可能只是这么一个人,想要喝止交手中的人,可是比武交战,形势变化极快,一时哪来的及。

那和尚狠狠的一剑,已经直取曲非烟胸前,却是招式用的极老,全无丝毫的留手了,原先还担心这小小孩子竟敢闯入少林,是不是扮猪吃虎,武功极高,可刚才两招一过,他已心中有数,这女孩无论功力,武功,身法,样样不及他,就算对方勉强招架躲闪,也还不出什么要命的绝招。

曲非烟大惊之下,这段时间以来所学,却忽然清晰了起来,是了,林平之一直在教她招式的融汇贯通,以及临敌应变的种种奇巧,而她本也是林平之所教者中最能理解这类思路的弟子。

当下双剑挥出,左手使一剑东莱剑法中的

“天河倒泄”

,正向和尚一把剑斩去。

这一剑有何用处,根本也化不掉自己剑招的去势,和尚心中暗想着,随即曲非烟右手一剑托出,这一剑不伦不类,却是华山派肉搏功夫中的“豹尾脚”,林平之练功时,常常会使出这招,曲非烟看熟了,却当作剑法用了出来。

双剑一上一下,夹着那和尚的剑,那样子就像是把钳子一般,这是什么特异招式啊?和尚们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本来都已在喝止手下的老和尚,也不由的噤声不语,忍不住想想看看小丫头要使的是什么功夫,至于她若是招式使砸了,会不会一不小心被一剑毙命,这都忘了。

和尚一剑直进中宫,直指向曲非烟前心,忽觉剑势一滞,前去的势道便有些缓了,只是这也没什么,小丫头力量不及他,若是硬抗,又怎能抗的住的,事情虽然有点蹊跷,但他仍然运力前攻,并无丝毫退让之意,一把剑仍是一寸寸的前推,转瞬间,剑尖已经将要沾到曲非烟衣衫。

若是这个时候他能收剑后退,功力不足的曲非烟尚无法将他怎样,可是这和尚抱定了那个念头,这漂亮女孩反正轮不到我,杀了她最好,依然拼命催剑前行。忽觉自己的剑尖一沉,像是剑上挂了一件数十斤的重物,同时眼前的女孩便不见了踪影。

曲非烟两把剑挟着他的长剑,整个人竟似**秋千一般,挂在他的剑上,朝着他甩过去,这一下变着本来并不如何迅猛,只是突出奇兵,这和尚哪里能反应的过来,待得想要作什么时,却见小丫头已经直钻到他**,一剑正刺向他作为男人最重要的部位。

曲非烟这样的打法其实甚是难看,寻常就是**的老和尚都不肯轻用,她还是个小姑娘,可是她年纪本幼,本来懂的不多,自幼和爷爷在一起,接触的都是些江湖中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没谁教她什么礼法之类,自跟了林平之,却比她爷爷更是随和,何况此时性命交关,更不会在乎许多。

那和尚危险之下,不及使什么招式,唯一能作的便是急忙跳起,却不能完全躲开,一剑正中大腿,曲非烟年纪虽幼,却知生死之战,必须环环相扣,缓不得半点,随即翻身跳起,双剑挥起,追击过去。

其时和尚虽中了一剑,纵跃不利,功夫便要弱了一些,又落了下手,可真实战力犹不在曲非烟之下,可是少林和尚个个酒色之辈,原本意志薄弱,勇气不足,只能打顺风战,稍有失利便极易心慌手软,这时甫一中剑,立时方寸大乱,手上剑一松,右臂又被划了道小口子。

一时间斗志全无,曲非烟着着紧逼,转眼间这和尚已全然是败势,他原本有恃无恐,以为自己在少林寺中,周围全是自己人,可是这时所有同门竟个个袖手旁观,恍若不见。

殊不知自曲非烟临时使出怪招之后,大和尚们立觉这招式怪异之极,原先已认定了她是东莱剑派后人,可是当年的东莱剑派,岂有这等奇招,一时间有心想看她多使几招,便再不多作什么,只是看着。至于这交手中的和尚,他又不是什么上等和尚或朝中大官的儿孙,那条贱命又算的了什么。至于其他同门中虽然也有交情好的人,但上级未有命令,谁又出手多管这个闲事。

“师叔,师伯,你们,你们怎能”那和尚惊慌的大叫,但还未叫完,声音戛然而止,全都吞回了自己肚子里,一截并不长,但却闪闪发亮的剑刃,正从他嘴里穿出来,后脑外的剑柄,自是拿在曲非烟手中。

“哥哥教的功夫确实厉害,我若一直跟着爷爷,再过个五六年,我也未必能敌的过这般对手。”曲非烟望着这倒下的和尚,一时间沉浸在那种意境中,甚至忘却了自己尚身在险境,只是这时和尚们也是一头雾水,着实没看清楚她使的是什么功夫。

她出的招式,还是以东莱剑派的招式为主,但看起来好杂,动作中杂着些看不清的怪异变化,饶是少林僧人们武学知识渊博,也实在想不清武林中有何门何派是这路功夫,只是他们的思路,只局限于招式流派上面,全没弄懂林平之教她的,纯然只是种武学意境罢了。

想不出所以然,便只是猜测这是不是日月教中的武学,毕竟人多势众,高手来源极杂的日月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派,那儿的武学也是混杂之极,却是最可能有人创出什么特别的新功夫了。

少林高僧虽然都是些酒色之辈,但毕竟还是武学高手,不由的便有人见猎心喜,上前问道:“小姑娘好本事,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啊?”

“我,我,我是,是,是神教中人。”曲非烟惊慌的有些语无仑次,她不知能不能报出林天雨这个名字,嵩山派也是不能出卖的,唯一能说的便只有日月教了,而且这还不能算是说谎。

果然不出所料,老和尚们心中暗想着,她使的功夫定是魔教中什么高手所创,这自然绝无疑问,只是小丫头言辞闪烁,说话还是不尽不实,便又问道:“你是魔教中哪一堂的属下,你师傅是何人,是哪位长老或堂主,说。”

曲非烟一时语塞,她本来没准备来说谎的,一时哪编的好。老和尚再无耐心,便想要亲手和这女孩试几招,随即上前道:“小姑娘,出手吧。”

这可让曲非烟大惊失色,她心知这等高手,哪里是她能企及的,就是半招也难当,但一见老和尚那光景,查颜观色,已猜出了这老和尚并非像刚才那位一样是想要伤害她。想来是自己学自大哥哥的功夫十分特异,让这老和尚有了想要参详验证的念头,像这样,就算对方一击便能让她毙命,却也未必不会多玩几招。而她现在,只要多拖得哪怕几秒,也许就有人来救她了。

“哥哥啊,你是不是来救我了啊,再不赶紧过来,非非说不定就要完了。”曲非烟苦着脸想着,但那大和尚已经上前动手,身边一把钢棍并未抽出,只是一掌缓缓推来,来势之中倒也有七分容让,果然如曲非烟所想的,其意并不在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