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嵩山派六太保,副掌门汤英鹗,已经带同一众人上前,便想要拿人了,这时莫大先生长剑一伸,衡山派诸人都列开了阵势,一直以来虽然心中觉得不妥,但却鬼使神差的坚决站到刘正风一边的定逸,也已帅同她的若干弟子相助,原来墙头草的天门道人,这时既已选定了路线,说不得也只好帅众来援。

汤英鹗看这阵势,衡山派所有能召的来的强手已全在此处,莫大先生虽曾两次受伤,却都不是致命伤,他功力深湛,又得了恒山派疗伤之药,这时虽没有十足战力,也差的不多,再加另两派的力量,这阵势委实不太好对付。

自己这边呢,嵩山派今天来的强手虽多,可现在站在他身后的却只是一部分,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左冷禅,却见他一张脸冷冰冰的全无表情,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是干什么?比武你们已经败了,还不快交出刘正风,听盟主发落!”汤英鹗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说道,但骨子里却有些心虚,因为左冷禅似乎并不支持他这么作的样子。

定逸立即抢着道:“谁说败了,这第三场战斗,可分了胜负没有?”

可她话刚说过,又想起林平之伤势之重,然后劝林平之道:“林公子啊,算了吧,干脆就这么认输也没什么啊,是不是,刘贤弟?”

刘正风也赶紧道:“真的,三弟,你已经作的够多了,何必为了我这一个老家伙如此搏命,认输算了吧。你现在认输,也是相当荣耀的事了。”

林平之笑道:“你的儿女也这么想吗?”

“这个?”刘正风一时语塞,但这话可是林天雨从现代电影中学来的,逻辑上相当高明,却是极难辩驳。

汤英鹗在旁看着,只觉哭笑不得,弄了半天,自己还没怎么争呢,他们倒先争起来了,只好又争辩道:“你们说什么认输不认输,你们已经输了,照约定好的是只有林公子一人,那两位既已出手,已经违约,就是你们输了。”

曲非烟道:“谁出手了,有人上场了吗?除了林公子,有人对两位大英雄伸了一根手指了吗?没人的话,怎能算是他输了。”

这?汤英鹗只好像是在对傻瓜说话一般的解释道:“这两位的音乐便是武功,这武功也是很厉害的,他们自然是出手了。”

“那好,如果这一场算林公子输了,那刚才第一场,瘦老鼠打的时候,你们的人说的那些话,不也是很厉害的武功吗?难道不算是出手了。这样说的话,那一场得算是这位老爷爷赢了,那么通算起来,就是刘正风这边的人赢了,对不对?”

“这,这怎么能说是一回事呢?掌门只是说话,并未使武功啊,可刘正风,和这位不认识的朋友,使出的音律,那可是如假包换的功夫,就好比有人对场上的人发暗器,这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要是没人指点,瘦老鼠赢不赢的了?”曲非烟道,这话说的确实在理,已经有不少人纷纷点头,可说着说着,她自己忽然有些害怕,又冲林平之道:“我帮你说这些话,可这样说下去,我怕你还得再打啊,说真的,我也觉得你还是干脆输了的好。”

林平之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抬头身向天道:“我这样算不算完成了,不管是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些人听到,却疑惑他是在问谁。他当然是在问那个小孩子了,但没有回答,什么也没有,唉,想起当初自己一不小心割破了脸,他都要开口问下,可真到想要他回答什么的时候,却什么回答也没有了。

是了,他本来是无穷高贵的上帝,只有他想说话的时候才会说话,别人问他话,这个“问”本身就是对他无礼了。

没奈何,便只有如此了。果然,左冷禅听着这所有争执后道:“今日之事,是非是有些说不清,那好吧,林公子,你和我这两位师兄弟继续,不过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插手,包括我,违者以五岳剑派公敌论。”

林平之并不多话,只是慢慢站起,走回到战场上,曲非烟又在后面叫喊他停手,林平之笑道:“别怕,我已经看出他们的弱点,找到克制他们的办法了,这回我可不会输的。”

“又骗我,你老是骗我,这回我可不信你了。”曲非烟生气的叫道,林平之笑道:“就算上回我说能打赢他们是骗你,那也只有一次啊,哪里有什么‘老是’呢。”

“加上这一次,就是‘老是’了。”

“只是一场比赛而已,哪里有什么上次,这次,再说了,到现在我可还没败啊,你又怎能说我骗你,我一次也没骗过你吧。”

“你!”曲非烟心中气苦,但这个话,又怎忍心继续和他分辩,她心中岂又不希望他能赢吗。

丁勉忍不住道:“喂,喂,你们俩的打情骂俏完了没有,完了赶紧打过,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陆柏嘲谑道:“这位姑娘不知几岁了?这么小的孩子林公子也下的了手,果然品味不同一般啊。”

听这般说话,林平之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但似懂非懂的曲烟却觉这似乎是有点羞耻的事情,心中**羡,不敢再说什么了,轻轻退下。忽然间,只觉一只柔软却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肩膀,刚想挣扎,却见刘正风轻轻对她点了点头,便不再动,随之一股暖气从后心直灌进来。

这却是定逸,曲非烟有些疑惑的道:“师太这是作什么?”

“你短短时刻心情变动极大,喜怒哀乐俱全,我若不帮你调节内息,只怕你明天开始,就要大病一场。”定逸这么说的时候,曲非烟才发觉自己果然已经很有些不适,只是精神一直亢奋,没有注意到而已,这时得这强援,身心才渐渐宁定。

丁勉和陆柏却是已经等不及了,他们知道林平之受伤流血,情况很严重,自己虽各中一剑,但伤的既浅,包扎之后等于没事人一样,这个时候,自然要尽可能的让林平之没有休息的时间。

可是当林平之又站到他们面前,再一次手按宝剑的时候,两人却都打了个冷战,只觉他非但没有衰弱的迹象,那剑上的气势,似乎又微微有所上升,仅仅只是因为刚才那一战。当然这只是一点点趋势罢了,对于今天的交手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所谓“春草之生,不见其长,日有所增”,一粒草籽到一个大草原,也并没有多少界限。

如果让他活过了今天,却不知日后他将会是什么样的人,“武功盖世”,“天下第一”,这些词汇也莫名的在两人脑中旋转,很可笑的跟眼前这个剑还握不好的少年联在一起,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愈加心寒,并非止是因为那剑气。这时再出手,终于知道,对这个可怕之极的敌人,是不能轻忽的,还好,现在认真还来的及,吗?

丁勉一出手,正是他修炼多年的绝招“千古人龙”,剑势狂攻而上,已不是先前完全平稳的打法,问题是林平之功力微弱,他就算攻的再狂,林平之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反击他。

可惜这又想错了,林平之现在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攻击他长剑后面的持剑的手臂,更无法击中他的身体,但此时情况特异,他的要害并非只有身体。

林平之一招“流星飞堕”,剑尖却是直点向他手中剑的剑脊,丁勉立时意识到,自己的剑哪里能与他硬碰,只好变招退让。

那边陆柏一剑劈到,林平之长剑旋转,使出半招“有凤来仪”,剑刃刚巧不巧的,正在陆柏剑尖前进的路上,陆柏若是进剑,却不正好撞上。惊慌之下,也只好变招闪开。

林平之本是以一敌二,形势极是不利,但这两剑皆迫的对方中途改变招式。临阵变招,最是武学大忌,这一来,这一换招,便不再是劣势了。

一连斗了数十剑,可无论两人如何腾挪,林平之或剑刃或剑尖,总是或刺或砍,或挡或格在他两人的剑上,怎么也突破不了。林平之刚才对曲非烟许诺说找到了克制的办法,竟真不是开玩笑。

但这所谓的克制,却是恒古未有,武学中的各种克制,都是针对招式,或交手中的人的,却没人想过这种巨大兵器优势下的克制。这一方面是因为神兵利器并不常有,也因为这样的克制实在太过于不正规了,但现在林平之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而他当场就已想到怎么打了。

因为他是林天雨,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个业余军事爱好者,现代军事上,讲究的就是只要武器有优势,便要发挥这优势对于对方的克制力。这方面的资料他当年看的太多了,否则也不至于今天一下子便想的到。

可更奇妙而又可笑的是,今天的克制,其实是反过来的,林平之以克制为威慑,逼对方变招退避,但其实只要他有一次成功击中,败的就是他了。左冷禅,张敬超是已经知道他底细的人,能看的出有两次林平之已经能够击中二人的剑,但却只好缓了一缓,可包括交战中的两人在内,不知道问题的人,又怎能想到。

左冷禅摇了几次头,又点了几次头,望着林平之自语道:“好功夫,好心境,好勇气,好境界,比武行险的我见过,出招欺诈的我见过,可招招冒险,又招招欺人的,只怕自古传说中都没有过啊。”

一时不由愈发的心下恻然,忽然想到自己本身的问题,我当真仅仅是因为他很有用,想要他日后帮我,才这般看重他的吗?不对,绝不止于此。

忽然想到,昔日读三国,见曹操对关羽那般关爱看重,可话说到底,关羽当真“有用”到那种程度吗?何况关羽本身对他就是重大威胁,坏处甚至可能比好处还多,曹操这种精明之极的人物,会想不明白吗?

事实上眼前的林平之,看这人的气质和潜力,哪怕他就是加入自己,他将来对自己的可能威慑,必定比之关羽对于曹操更甚。

左冷禅苦笑着喃喃自语道:“我现在是明白曹操的心情了,他就是喜欢关羽,并不需要理由。”

这时丁勉,陆柏心知再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是时候该使出他们二人联手的绝招了,这也是两人同门修行数十年造就的招式打法。之前没有使出,既因为当着众位武林中人之面,不便使这么狠毒的招数,可是更因为两人最近几年来在门派中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早已貌合神离。他们这种联手配合的阵势需要同心协力,在他们互相心有芥蒂的状况下,便使出来,也没有威力。

可这时面临大敌,在强敌的心理压迫之下,终于忽然间忘却了所有不快,招式立时便融洽了,“那小子,领教我们二人双剑,融为一体的快慢十七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