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太冷,那么一起来吧。”

“听从你心里的声音——”

酒吧简易舞台的中央,女主唱手握着立式话筒的柱杆,闭着眼对着话筒清唱出声,清透的声音夹杂着金属磁性穿透人的耳膜。而旁边的吉他手低着头,手搭在吉他的弦上,身体轻轻跟着主唱的声音打起拍子。角落里的鼓手,半个身体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和动作。

主唱的声音方歇,舞台后方瞬间便传来沉缓的鼓声,角落里的鼓手握着鼓槌在鼓面上敲击出撼人的旋律,他的身体因太过用力跟着旋律打起来拍子。

舞台下的人瞬间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知作何反应。舞台上的鼓声依旧继续,单调的鼓声‘砰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就好像胸腔里那个家伙跳动的声音。

席季恩愣在舞台前,眼痴痴的望着舞台上的方向,目光却无比悠远,她下意识将手摁上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跟这舞台上独奏的鼓声的节奏跳动着,‘砰砰’的声音不间断的从胸腔里传到四肢百骸,一直埋藏在身体深处的一些东西仿佛被召唤的兽,在这最原始的旋律里苏醒过来,发出激动的啸吟。某些东西就要在破土而出了。

将近一分钟的架子鼓独奏在铿锵有力的一声鼓声里结束,而狂暴的吉他声瞬间席卷人们的耳膜,方歇下去的鼓声很快又跟上了节奏,北洛握着话筒,跳了起来。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像挣脱枷锁的兽般嘶吼出声:

一起来吧

听从灵魂深处最渴切的声音

从这个寒冷的世界里挣脱出来

不要再怯懦,不要再犹豫

勇敢地迈开你的脚

不要畏惧遥远的未来

勇敢扬起头,迎向它尖利的刺

挥舞我们手中的利刃将布满荆棘的路清扫干净

我们一路向前

伸手握在一起相互温暖

放下身上所有的束缚

将你的年少流放

把你的信仰放逐

让他们穿行在平原高山里

让他们奔流在溪河湖海里

让我们的心灵获得最纯净的解脱

让他跃动在青春激**的生命里

听着那追逐信

仰的步伐

感受那永远燃烧的**

嘿,你的心脏动起来了么?

一起朝着前方奔过去吧!

舞台上的灯光黯淡下去,音乐也已经停歇,乐队已经撤离舞台,而酒吧里的人群依然没从**里回过神来。

席季恩低下头来,眼睛里的雾气抑制不住升腾起来,身体里有某些东西在刚刚那激烈的旋律里被召唤了出来,年少里最真挚的信仰在一瞬间从身体里爆炸出来。她漂亮的眼眶瞬间被温暖的水淹没。

仿佛胸腔角落里破出了一个洞,有淡青色的枝芽从那个破口里伸展出来,阳光紧跟其后照进去,有风拂过,那娇嫩的枝芽颤抖着展开灿烂的笑容,终于破土而出了。

一直在寻找的青春,就是这种感觉呐。

充满了生命力与**,毫不畏惧,不管不顾,奋不顾身的向前奔跑,抛掉一直禁锢双脚的鞋子,即使在路上被伤得伤痕累累,也可以骄傲的回头微笑。这样的青春才是最真实、最充实的。

因为我们顺从了心里的想法,把我们的灵魂捧到了最温暖的地方,不再让她觉得寒冷。

原本黯淡的灯光瞬间又亮了起来。沉浸在**里的人群在灯光里回过神来,爆出巨大的欢呼声。

最靠近舞台的地方,席季恩怔怔站在灯光下,掩面而泣。

她旁边的丁小什无言伸手环上她颤抖的肩。席季恩感觉到丁小什贴心的动作,毫不犹豫转身便抱住他大喊出声,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小什,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就是我想要的青春!”

而在他们几步之外,被拥挤人群挤开的安塔,看见这一幕后,转身离开了。

而在同一时间,井念京又在经历什么呢?

窗外墨蓝的天空上点缀着漂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闪着晶亮的光。小区门口,少年推着自行车进来,昏暗的的灯光里,他温和的表情有种晦暗的失落感。

井念京点头对向自己打招呼的保安回礼,然后把自行车推进车棚,艰难的在拥挤的车棚里找到空位,停好车,却因为动作过大弄倒了旁边的车辆。紧挨在一起的车辆很快一辆跟着一辆倒下去,最后一辆车在巨大的压力下倒向地面,发出巨大的轰声。

门口的保安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赶过来帮他将车一辆一辆扶起,井念京万年不变的温和面具在这一刻卸了下来,露出了懊恼的表情。他看着热心的保安,也弯下身去扶起车辆,扯开的嘴里忍不住骂出一声:“靠!”

将倒下来的车都扶好,秃顶的保安拍拍他的肩说:“没事,小区车棚太挤,每天都有这么几次的。”

万年不变的温和面具很快在空气中凝结,覆上少年英俊的脸庞。井念京微笑着对他道谢。他弯身锁好自己的车,和保安道了再见,往自己家所在的单位楼走去。

胸口纠结着的情绪在刚才那一场意外之后渐渐浮出来。记忆慢慢倒回一个钟之前。

“我到了,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花凉在胡同口停下脚步,转身对旁边送自己回来的井念京道谢,然后转身便走进昏暗的胡同,下一刻却被井念京叫住。

“哎……”

“还有什么事么?”谢花凉回过头来,看向几步之遥的少年。他微垂着头,细碎的刘海垂下来半遮住他英俊的面容,背光的脸上看不见表情。

“我们交往吧。”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目光,脸上依然是淡定的表情,眼里却是坚定的光。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穿透黑暗直直穿进她耳孔里,她觉得有点恍惚。

谢花凉凝视他的表情,努力在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表情上找出一丝戏谑的影子,却遍寻不到。

沉默在空气里暧昧流转着。

“呵,早点回去吧。很晚了。”良久,谢花凉开口打破沉默。

“我说真的。”井念京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的音调,他直视面前一脸淡然的席季恩,脸上那张完美的面具在对方的淡漠里一分分瓦解。

“我也是说真的。”谢花凉弯起嘴角微微笑出来。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他们实在是太像了,有些他心里不明白的事,她已经早他一步明白了。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在拒绝你。”她依然淡然的说道。

“为什么?我对你的喜欢就那么让你不屑一顾么?”井念京看着面前对自己微笑的谢花凉,胸口的情绪莫名被拉扯出来。他不自觉握紧车把,手指指节泛出森森白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