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开审!

再难过的黑夜也终究会过去。韩芊有生以来是头一次睁着眼睛到天亮。

云硕昨晚吃过晚饭就走了,临走之前吻了吻她的额头,叮嘱了一句话:“好好睡,别胡思乱想。”然而她真的能不胡思乱想吗?能睡得着吗?

想当初她进宫的时候还不满十五岁,女孩子十五岁及笄行成人礼,成人礼之后可接受提亲,议亲,出嫁。这个过程在大云朝大概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女孩子出嫁离开父母去过自己的生活是在十八岁左右,而她,十四岁就进了这偌大的皇宫,母仪天下。

别人家的姑娘出嫁,不但会带着丰厚的嫁妆,至少还有两房下人跟着进婆家,这两房下人指的不仅仅是婆子丫鬟,而是男女老幼两大家子人跟过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这样在婆家她至少会受到几十年的细致照顾,年轻的时候有年长的自己人照顾,年老了之后当初的小孩子也长大成人可以继续服侍。可她韩芊进宫的时候只带了四个丫鬟和一个奶娘,除此之外只有几十车丰厚的嫁妆。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奶娘和四个丫鬟出嫁,嫁进那个天下权谋之最的皇宫之中,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怕人家说外戚独大,外戚结党,外戚篡权?!她的父亲是二品郡候,她的母亲是皇族的公主,而她自己就是郡主,如果不是入宫为后,她又何必受这样的委屈?

可如今,委屈受了,结果呢?

结果还是被人家扣上了外戚篡权的帽子!

这六年来,韩家一直在退让,大长公主和老侯爷接连去世,也刚好给韩家一个机会,要守孝,自然就要辞去朝中所有的职务,安心在家里呆着闭门不出以表示对父母的哀思。也借此减少韩家在朝中的风头,不去引起那些人的关注。

一切都是白费啊!人家不让你如意,你再退也没用,退到海里退到悬崖里他们也不会放过。

韩芊悠悠的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咱们过过招喽!”

“娘娘醒了?”外边的香橙听见动静,忙进了寝殿,掀起**的帐幔。

“嗯。醒了!”韩芊叹了口气,坐起来,“睡得太久了,是该清醒了。”

“啊?”香橙看了一眼韩芊犯青的眼底,叹道:“娘娘昨晚没睡好吧?等会儿奴婢给你弄个茶叶包敷敷眼睛吧。”

韩芊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消瘦的脸,说道:“眼睛是小事儿,睡不好才是大事。所以敷眼睛是没用的,想要睡得好,得先把根本问题解决了。”

“娘娘说的没错,奴婢听说陛下一夜没睡,分别召见了燕王,诚王,还有几位皇族旁支里最有影响力的靖国公。娘娘放心,这事儿会很快过去的。”香橙劝道。

“一切都压在皇帝哥哥的肩膀上,他也会累的。你去,叫她们把早膳送到紫宸殿去。”韩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吩咐门口的樱桃儿:“给我梳头,换衣服。”

樱桃忙上前来跪在韩芊身后,拿了白玉梳子给韩芊梳理头发。香橙出去安排好早膳再回来,韩芊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衣裳,正在窗下的矮榻上用早膳。

两个时辰后,小嫚和姚池接了天心,天煜,天烨三位小祖宗回来,同时跟着来的还有苹果儿母子。

“女儿给母后请安。”天心规规矩矩的跪在韩芊脚边磕头。

两个乳娘也抱着天煜和天烨一起给韩芊跪拜磕头:“大皇子(二皇子)给母后请安。”

后面,苹果儿,小石头等人跪了一片。韩芊看着这些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安好的在自己面前,遂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了,都起来吧。”

这话音一落,天心立刻跳起来扑到韩芊的怀里,高兴地喊了一声:“母后!你可算是回来了!”

韩芊把女儿抱在怀里,照着她胖胖的脸蛋儿狠狠地亲了一口,叹道:“母后也想你呀!不过你好像又胖了!母后快抱不动你了!”

“我每天都好好吃饭啊!三舅妈找的厨娘做饭比文臻姐姐做的一点都不差呢!很好吃!”天心捧着韩芊的脸亲了两口,从欢呼雀为黯然,“母后,你瘦了……”

这一句话,把韩芊刚坚强起来的一颗心又给说的跟糖稀一样软。韩芊在女儿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好啦!小东西知道心疼人了!你先坐旁边,让母后看看你两个弟弟。”

“他们也挺好的!我一直都替你照顾他们呢。”天心没有继续赖着,而是乖乖地从韩芊的腿上趴下来坐去一旁,并顺手从小炕桌上拿了一颗桃子来抱着啃。

韩芊笑着看了她一眼,方抬手接过天煜,一时更加感慨。几个月大的孩子,两个多月的变化是很大的,其实这一点韩芊之前就知道,当初她也曾经因为被劫持而一两个月没见到天心。只是当时是无奈,而这次……实在是更无奈啊!

看完了自己的三个孩子,韩芊又把小石头叫到跟前,也同样把他抱在怀里,以自己的额头抵了抵这小家伙的脑门,笑道:“咱们小石头虎头虎脑的,真是越看越喜欢!若不是本宫坐在这个皇后的位置上不能随便认干儿子,还真想把他认到跟前!”

苹果儿赶紧的跪下磕头:“奴才惶恐。”

“好啦!”韩芊把孩子递给苹果儿,笑道:“你们都回来了,本宫也就安心了。现在,你带着孩子们去玩儿吧。

带着孩子们去玩儿吧。”

“是。那奴才带着公主告退了。”苹果儿福身应了一声,把小石头放在地上,又上前把天心抱起来,带着两个乳娘下去了。

看着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出去了,眼前也恢复了之前的安静,韩芊方吩咐道:“叫小嫚和姚池进来,你们都出去吧。”

香橙忙应了一声带着宫女太监们都出去,小嫚和姚池从外边进来并关上了殿门。

“事情怎么样?”韩芊开门见山的问。

“娘娘,侯爷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小嫚回道。

“我想到了,这么大的动静,哥哥不知道才怪呢!”韩芊淡淡一笑。

小嫚轻笑道:“三爷已经有人证了,等王云岭王大人回京后公开审理这桩案子的时候,人证会出现在公堂上指证邵隽文的真正阴谋的。”

“只有人证?”韩芊皱眉问。

“当然还有跟人证相关的物证。三爷说,这个人很有力度,会给邵隽文致命的一击。”小嫚回道。

韩芊皱眉摇头:“击倒邵隽文不是重点,他本来就是一个要死的人了。”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证明邵隽文一开始就图谋不轨,是栽赃陷害,那不也佐证了那些金银珠宝还有书信都是栽赃吗?”小嫚问。

“是栽赃,这是明眼人一下就能看透的问题。”韩芊沉沉的叹了口气,“但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栽赃,但那些人依然会认为韩家有揽权的嫌疑。”

“娘娘,请恕属下直言。”姚池面无表情的说的。

“你说。”韩芊点头。

“那些王爷们忌惮的并不是那几箱子珠宝和那几封伪造的信件。他们怕的是如果韩家想要做哪些事情就随时可以做。陛下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人,陛下的皇子都是皇后娘娘生的,只要镇国公府勇毅候府和忠毅侯府在这座帝都城里立着,那些假信里的东西就是他们心头的一根刺。就算这次的事情过去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姚池!”小嫚怒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韩芊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小嫚,你不要说她,她没说错。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我们大家都明白,只是都不愿说出来而已。”

“娘娘……”小嫚焦急的上前两步。

“好了,这件事情先不要讨论了。”韩芊摆摆手制止了小嫚的话,“现在,你告诉我三哥说的人证是谁。”

“娘娘您别着急,奴婢慢慢跟您说。”小嫚端过旁边的茶盏来放到韩芊的手里,把韩建示跟自己说的话详细的说给韩芊听。

紫宸殿,姚盛林等六个内阁阁老都在,除了正在济州往京城赶的王云岭。

云硕一夜没睡,却丝毫不见疲惫。锐利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最后又回到姚盛林的身上,淡淡的问:“姚大人,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回皇上,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姚盛林躬身说道。

云硕淡淡的哼了一声,问道:“大,怎么大?小,又怎么小?”

“说大了,这是有人别有用心,企图动摇国本,颠覆我大云江山。”姚盛林朗声道,“说小,其实也就是一起栽赃案。手法虽然精明了一点,但也不是无懈可击。”

“说下去。”云硕点头说道。

“陛下若是想把这件事情往大里审,那就把去年恒王的谋逆案和治河总督的案子合并起来一起审,审出的肯定是惊天大案,臣敢保证自我大云立朝以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件案子比这一件更大。到时候朝野上下都会震惊,牵连的人少说也有四五百人,斩首的,流放的,监禁的……”姚盛林说到这里,偷偷地瞄了一眼没再往下说。

“往小了说呢?”云硕冷笑道,“难道年前的谋逆,河工上的贪污,就可以不审不判了?”

“当然不是。”姚盛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往小了说,咱们可以把这些分开来审,分开来判。谋逆是谋逆,贪污是贪污,陷害是陷害。”

另一位阁老张闻正插嘴进来:“姚大人,你这话可不对。这恒王谋逆的案子可以分开来判,本来这事儿也是年前和年后。但这贪污和陷害又怎么分开?”

姚盛林平静的说道:“因为贪污的不是皇后娘娘,是另一个女人。她冒充了皇后娘娘,所以河工上的贪污是一回事儿,而这个女人联合邵隽文陷害皇后娘娘又是另一件案子。如今,三个案子都跟邵隽文有关系,但只有第三件案子跟皇后娘娘有关系,她是被陷害的。”

云硕听了这番话,沉默了。

姚盛林说完之后也没再多说,只等着云硕做决定。

宁安臣看看皇上再看看姚盛林,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太平盛世,实在不适合把事情闹得天翻地覆。而且年前恒王谋逆的案子已经审过了也判过了。所以这会儿也不好再倒腾出来再过一遍了吧?”

“嗯,说的也是。”云硕点了点头,又问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宁大人说得对。臣附议。”陈吉臣拱手说道。

“姚大人这话其实有点和稀泥的意思。不过,臣也没有搅了陛下这太平盛世的意思。臣也附议。”张闻正躬身道。

“你们呢?”云硕又问其他人。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但凡能进内阁的人都不是吃一碗干饭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皇上对着干,皇上前面都已经点头了,他们自然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

“那就这样吧,等王云岭把人证物证都带进京城之后,着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姚盛林,在王云岭到京城之前,京城这边有关这件案子的人证物证,真都交给你了!刑部那边若是有什么差错,”云硕说道。

“臣遵旨。”姚盛林躬身道。

云硕这才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道:“好了,朕累了。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臣等告退。”姚盛林和几位阁老一起跪拜行礼,然后排队退出了紫宸殿。

紧张的询问商议查证过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等王云岭,封羡和曾成昆带着河工上的人证物证回京。

……

暴雨之夜,水珠子连成线,哗啦啦好像是直接从天河上往下冲。韩芊站在殿外廊檐下的白玉栏杆跟前,看着暴雨之下后院里的花木发呆。

云硕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一件素缎披肩裹在她的肩头,低声劝道:“站这么久了,进去吧。”

“你看这暴雨之下的花花草草。”韩芊轻声说道。

“没什么好看的,即便是暴风雨,这些花花草草也不会有事的。”云硕把韩芊搂进怀里。

韩芊却悠然叹道:“明天早晨再来看时,这后院里一定是一地的残枝败叶还有……落花。”

云硕轻笑道:“花落了,还可以再开。枝叶惨败了也可以再长出来,只要根还在,就没什么可怕的。”

韩芊听了这话,扭头看着从身后抱着自己的云硕,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仰视着他的侧脸,他的目光隐匿在眉骨的阴影里,深不可见。只是他鼻梁和下巴处那冷硬的线条让她飘忽不安的心渐渐地落到了实处。

十日后,王云岭等三位钦差押送着济州的一干人犯以及物证进京。

王云岭三人进京之后连家也没回,直接在马车里用水壶里的水沾着帕子擦了擦脸和脖子,换上干净的朝服直接进了皇宫,去紫宸殿去觐见天颜。

似乎又是暴风雨的征兆,天气特别的闷热。紫宸殿里摆着十来盆的冰也依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把卷宗呈上,案情以及审理结果大致回奏了一遍之后,王云岭封羡曾成昆三个人按照官阶品级依次拍开站在龙案跟前等着皇上发话。

云硕低头翻看三个人联名上奏的案情审判结果,良久之后方抬头问:“那个姓顾的女人带进京城了吗?”

王云岭忙回道:“回陛下,她是重点案犯,进京后已经送进了天牢之中重点看押。”

“很好,你们关于罗同江等人的审判,朕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就这么办吧。死刑在秋后执行,流放的,下个月就可以发配了。至于监禁的,就暂时先关在刑部的天牢吧。”

“陛下,发配的为什么要等下个月?”封羡躬身问。

“因为这里面有几个人犯需要在下一个案件中作证,或者再判刑。”云硕说完,冰冷的目光扫了一下封羡,淡淡的说道:“封大人素来刚直不阿,是都察院的一把好剑。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朕给你半个月的沐休,回去好好地休息吧。”

“陛下……”封羡疑惑的拱手,想要说什么,却又被云硕摆手打断:“好了!你们连日赶路想必也累了,都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儿朝会上再说。”

“这……”封羡还想说什么。

王云岭已经撩起官袍叩拜下去:“臣谢陛下体恤,臣等告退。”

“臣等告退!”曾成昆也跪下去。

封羡就算有一肚子的话这会儿也不能再说了,只好跪下跟那两个一起告退。

出了紫宸殿封羡就朝着王云岭开火了:“王大人!你今儿怎么回事儿啊?我们急急火火的赶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跟陛下说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封大人!”王云岭上前去捂住封羡的嘴巴,看了看周围的护卫,皱眉道:“你想死可以,可别害死我!”

封羡抬手推开王云岭的手,生气的说道:“我怎么害你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说你身为内阁阁老,怎么竟想着和稀泥呢?陛下破格提拔你,你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

王云岭拉着封羡急匆匆的走出紫宸殿的宫门,至外边的过道上才松了一口气,忍着心里的怒火,淡淡的道:“封大人!你若是觉得你还有话要回奏陛下,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本官没什么事情可以再回陛下,就不陪你了。”

封羡还想说什么,王云岭已经一甩袖子抬脚走了。

“嗳,你这……”封羡又看曾成昆。

曾成昆冷笑道:“封大人,不耽误你回去跟陛下单独回奏要紧的事儿了,下官也告退了。”

“嗳,你!奸滑之辈!佞臣!”封羡本来就看曾成昆不顺眼,这会儿更恨不得上前去踹这人两脚。

三日后,关于皇后被诬陷一案在大理寺开审。

大理寺的公堂上,内阁首辅姚盛林坐在正中,两旁是都察院御史封羡,和刑部侍郎曾成昆。内阁阁老王云岭身为济州一案的钦差大臣也坐在一旁陪审。

能坐在这里的主儿自然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个个儿心里都揣着一副深沉的心思。然而姚盛林一开口就把在座的人给吓了一跳。

“…

“……姚大人,您刚说什么?”封羡先发问了。

“怎么,封大人,你刚走神了吗?还是去了一趟济州,身体不适,耳朵除了问题?”曾成昆淡淡的笑道,“姚大人刚刚说的是,现在开审邵隽文私通奉旨在无色庵修行的宫人顾凝霜诬陷皇后之案。这回够清楚了吧?”

“曾大人!”封羡皱眉问,“这案子还没审呢,这‘诬陷’二字从何说起?还有,什么奉旨在无色庵修行的宫人?这事儿跟出家人有什么关联?”

“封大人,你也说了,案子还没审,你以就在这里问这么多问题,你让姚首辅怎么回答你?”王云岭反问。

封羡此时才意识到,在济州一直保持中立的王云岭如今已经彻底的站在了皇后的那边。

再看看堂上坐着的几个主审官和陪审官,除了自己和大理寺卿之外,好像都是站在皇后娘娘那边的。尤其是这个姚盛林,宁侯府和韩家同气连枝,姚家跟宁侯府又是正经的姻亲,韩,卫,姚三家根本就是沆瀣一气!

姚盛林看着沉默的封羡,淡淡的问:“封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如果没有,本官就叫他们提人犯了。”

封羡收拾了一下心绪,明白此时揪着姚盛林的开场白不放一点意义也没有,这次公开审讯此案,这大堂之外可是围了不少的权贵子弟,就算是这几个人都是皇后一党,审判也讲究个人证物证,于是点头道:“下官没什么可说的了,咱们开审吧。”

“好!”姚盛林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喝道:“来人!带人犯邵隽文!”

大堂后面,隔扇门之后。云硕和韩芊分坐在一张八仙桌两旁,各自手里托着一只青花瓷茶盏,谁也不说话,就安静的听着。

邵隽文早在云硕回来的那个晚上就被审讯过了。云硕不是好脾气,既然会亲自去天牢,就不可能不把肚子里的火好好地发泄一通。本来云硕是想着邵隽文这样的公子哥儿肯定不是什么硬骨头,狠狠地收拾一通,想来也就问什么说什么了。却没想到这家伙嘴巴还真是严的很,硬是抗过了一顿暴揍,靠着嚎天嚎地的一通骂就挺过去了。

云硕到现在仍然记得当时邵隽文是怎么骂的,他骂云氏皇族没一个好东西,骂嘉莹下药设计他,逼他尚了一个皇上视为对头的长公主,害他再无前途可言。他骂宁侯府骂邵骏璁不是东西,横刀夺爱,还骂皇后愚蠢无能,妒忌成性,最后还骂皇上昏聩暴戾,等等。总之,他把所有挡他路,破他梦的人都骂了一个遍。

那晚若不是慕尧拦着,云硕恐怕一气之下就叫人把他给打死了。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没招供,如今更不可能在姚盛林的审讯下招供什么。

不过,这次的审讯自然跟天牢里的刑讯不一样。公开审讯的目的是为了还皇后一个清白,只要人证物证齐全,能证明那些事情都是邵隽文和顾凝霜两人合谋诬陷,然后他自然有很多很多的办法让这混蛋痛苦的死去。

大堂内,邵隽文拒不招认。

姚盛林也不慌张,惊堂木一拍,喝令衙役:“带人证!”

两旁的衙役随之高声喊:“带人证!”

外边一个青衣男子进来,在邵隽文旁边跪下给堂上众大人磕头:“草民李成业,给几位大人磕头了。”

姚盛林喝道:“李成业!把你知道的都从实招来!”

“是!草民遵命。”李成业又磕了个头,方道,“草民李成业,当时因为皇上选美时曾帮着寿王……啊,不,帮着罪臣云贤谋害皇上的事情被判流放。清平九年,小的在流放之地遭到了劫匪,看押我们那些人犯的兵士被流匪给杀了,小的当时以为自己也要死了,但很幸运的是,那些劫匪只杀了看押我们的官兵以及其他人犯,唯独放过了小的,还把小的带回了京城。到了京城之后小的才知道,救我的是邵公子。”

“好嘛!这下可真是热闹了!原来邵隽文跟当初云贤弄老鼠谋害皇上的案子也有联系。”曾成昆冷笑道。

“不不,这位大人,不是这样的。”李成业忙说道,“邵公子把草民从一千里外的流放之地救回来不是因为寿王,而是因为草民曾经是忠毅侯府的下人,因为草民的母亲是忠毅侯府三爷的奶娘。”

“这是为何?”曾成昆又问。

“这个,当时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如今才明白,他处心积虑做这些是为了搬到韩家,把皇后娘娘从后位上拉下来。”李成业说道。

“李成业!你胡说!”邵隽文立刻叫嚷起来,“这人本就是忠毅侯府韩建示的奶兄!忠毅侯府旧人的话,如何能作证?!”

“安静!”姚盛林手里的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

两旁的衙役立刻上前去按住邵隽文,不许他叫喊。

“李成业,你可知罪?!”姚盛林喝问。

“草民从流放之地私自跑回来,回来之后没有去衙门自首,这自然是罪无可恕。但,小人回来之后就被邵公子的人死死地看住,实在是没有办法去衙门自首。如今若不是朝廷派人抄捡了邵公子名下的庄园产业,草民到现在也还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请大人明察!”李成业伏在地上高声说道。

姚盛林朗声道:“你既然知罪,就把你知道都招供出来,本官会酌情给你减罪的。”

“等下!”封羡忽然出声,打断了李成业的话:“姚大人,

“姚大人,下官一直觉得很是蹊跷,为何这大堂之上只有被告和人证,却不见原告?下官听说,是忠毅侯府的二管家向诚王殿下揭发了皇后娘娘在济州收受贿赂一事,而且这件事情罪犯罗同江也有证词呈送道陛下的龙案上,为什么这案子审了半天,却不见原告?”

姚盛林微微冷笑:“哦?那以封大人之见,我们应该把诚王殿下和皇后娘娘都传到这大堂之上,当堂对证了?”

封羡朝着北面上方一拱手,朗声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出宫来这大理寺审讯的大堂之上有失国体,可以不到。但诚王殿下身为原告,怎能缺席?姚大人身为首辅,总不能连审案子的基本程序都不懂吧?”

“封大人,谁告诉你诚王殿下是原告啊?”姚盛林淡淡的问。

封羡顿时愣住,盯着姚盛林的眼睛看了半晌,方不答反问:“姚大人,难道忠毅侯府的管家陈福不是把那价值上千万白银的珠宝和皇后密信送去了诚王府?这事儿可不仅仅是下官我一个人知道,这朝中重臣可都知道啊!”

“是啊!皇室宗族的几位王爷还有靖国公以及都察院的两位御史和六科廊的几位言官手里都有所谓的皇后密信!封大人,难道你不觉得这皇后密信也太廉价了吗?居然弄出了十几份!这哪儿还是密信啊?分明是公开的邸报嘛!”姚盛林冷笑道,“这种卑劣的手段你都看不出来?本官对你的心智表示深深地怀疑。”

封羡顿时恼羞成怒,忽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姚盛林就要发火。姚盛林却不给他机会,抬手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本官审讯犯人自有本官的章程,还用不着你封大人来教。你原本是奉旨沐休在家的,今日请你过来也只是陪审,本官不问你话,你就保持安静!否则,本官则问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你……”封羡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

姚盛林不等他说话又高声把他的话压回去:“你说诚王是原告?好,那本官就派人去请诚王殿下来一趟。省的你这位都察院御史说本官存了私心,要偏袒谁!”

“不用了!本王不请自来!”诚王的声音从大堂之外传来。

“有请诚王殿下!”姚盛林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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