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爬龙床！
云硕策马回到行营，进龙帐之前吩咐吴缈：“任何人不准进来。”便一头钻进去看信去了。
韩芊素来不喜欢写字，但她的字却也不是那种拿不出门的鬼画符，至少小时候在家里犯了错，大长公主唯一舍得惩戒她的事情就是让她读书写字。所以她的字虽然不是那种簪花垂珠的蝇头小楷，但也还算端正。
只是有一点——字未免写的大了点。闺房女儿特质的花笺，一张可写百余字，到了她的手里也就写个三五十个字就满了。
云硕却看得仔细，一字一句，甚至一笔一划，细细的看。先看内容，从字里行间知道她安好，知道孩子都安好。再看心情，从一勾一撇上看她写这封书信时是何等心情。原来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不在乎你是九五之尊，只把你当成孩子的父亲，只关心你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睡得好不好。
龙账外，吴缈，千夜等人严防死守，别说人，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打扰皇帝陛下看家书。
邵家父子自去说自家的事情，自然不会如此没眼色，其他武将也知道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召见，都各自去歇息。唯有西回鹘王坦塔多尔不明就里，心里一直琢磨着到底是大云朝廷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把皇上给急成了那样。
“王上。”负责去探听消息的近卫从闪身进了帐篷，躬身回道：“属下问清楚了。”
“快说，那大云皇帝是怎么回事。”回鹘王皱眉问。
“回王上，属下打听到，是大云皇后来了家书，皇上正在自己的龙帐里看皇后的书信呢。”
回鹘王妃蹙眉问：“他们才来了四五日，加上在路上的日子也不过半月有余。皇后什么家书，让皇上如此失态？”
“据说是一封厚厚的家书，只是属下却打听不出信中说了什么。属下无能。”那近卫懊恼的说道。
回鹘王摆摆手，说道：“这也不怪你，这封信刚到皇上的手中，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只怕也没有谁能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不过，等晚上的时候……”回鹘王说着，看了身边的王妃一眼，神秘一笑。
回鹘王妃回以同样神秘的微笑，朝着近卫摆摆手：“你下去吧。”
近卫拱了拱手，恭敬的退了出去。
“王上，今晚我们的计划恐怕得改改了。”回鹘王妃低声说道。
“是啊！射猎比赛没塞完，这晚上的欢宴自然就不能举行了。不过，也好，明日，我们到可以准备的更充分一些。”回鹘王看着自己的王妃，会心一笑，声音压得更低，“明日，北蒙王就该到了。”
当晚，云硕也没心思理会回鹘王，更是把原本就说好的篝火晚宴丢去脑后，只把邵骏璁叫到跟前，细问了一翻京中诸事，知道皇后的饮食有何氏母女照料饮食，有卫大郡主负责安全，自然是万事妥帖的。
只是相思情切，此时的他已经恨不得早些结束这边的事情，好早些回帝都城去。
第二日上午，西回鹘王来见云硕，提及昨日之赛，云硕也只是淡然一笑：“昨日是朕有急事，坏了这比赛的规矩。今晚朕做东在承州行宫设宴招待二位，回鹘王觉得可好？”
回鹘王忙躬身道：“陛下盛情，小王满怀感激。”
云硕淡然一笑，说道：“那，为了今晚的宴会，咱们今天白天就养精蓄锐吧。不然你这西北王爷喝不过朕的这些武将们，面子上可不好看。”
“陛下既然这样说了，那小王必定全力以赴，一定不让陛下失望。”回鹘王拱手道。
“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云硕轻笑道。
看着回鹘王告辞出去，卫凌浩上前低声劝道：“陛下，臣总觉得这个回鹘王有些古怪。”
云硕脸上的笑渐渐地隐了去，冷声哼道：“朕也感觉出来了。不过，攥不住他的把柄，我们也不好怎么样。”
“是，臣明白。”卫凌浩躬身应道。他是真的明白，以现在大云朝的境况，实在是不能开战，所以皇上才会来承州见这两个王，也更需要他这个烈鹰卫大统领严加防范，决不能让这别有用心的回鹘王钻了空子。
午饭后，有人来报，说北蒙王已经到了承州，正在行宫等候觐见陛下。云硕闻言便率众人离开行营进承州行宫。
行宫晚宴，是由随行的礼部左侍郎和吴缈两个人安排的，因为早就考虑到皇上的承州之行会有赐宴，而天朝上邦的赐宴自然不能马虎，要彰显天朝上邦的威仪，所以来的时候礼部便上了奏疏请皇上从御膳房挑选了六十名御厨随行来承州。
由礼部监管，晚宴布置的十分隆重，丝毫不比帝都城的国宴差。回鹘王和北蒙王都是曾经到过帝都参加过大国宴的人，今晚见这行宫之中的宴席也如此奢华，心中自然各自感慨。
三杯酒过，回鹘王妃笑道：“单只饮酒，不免无趣了些，我们回鹘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喜欢歌舞，今日借着大云天子的盛宴，便献上一舞，不知陛下可允？”
云硕轻笑道：“此乃王妃美意，朕岂有不允？来人，传乐师。”
“陛下！”回鹘王妃起身道，“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我们游牧民族的舞，自然要配我们游牧民族的乐。”
“也好。”云硕淡然道，“那朕今日就赏一赏贵帮的舞乐，有劳王妃了。”
回鹘王妃款款一福，然后离席至大堂中央，站在那一块贡品西番莲厚绒毯的中央，抬手轻轻拍了三下，门外便有九个身穿回鹘盛装的女子旖旎而入，她们的身后跟着的是怀抱胡琴琵琶以及番鼓的六个回鹘乐师。
乐起，琴弦铮铮，鼓点如雨，与大云皇室乐师的风格不同，西回鹘人的乐曲带着他们民族特有的粗狂。
回鹘王妃和九个回鹘女子随乐声起舞，回鹘女特色的衣服露出她们纤细柔软的腰肢，伴着乐声，灵活如蛇，奔放又妩媚，异样风情立刻夺走了殿内热血男儿的目光。
西回鹘的几个战将都看得面红耳热，北蒙王以及北蒙战将也都目不转睛。烈酒，美食加上这样热情奔放的舞曲，的确能够引得这群男人雄性勃发。
云硕斜靠在上位，开始的时候还揣着警惕，心里琢摸着这回鹘女人莫不是想借机玩儿什么花样。但没多会儿的工夫，他便觉得没什么了——看西回鹘王以及他身边将士们看着那些人的热切目光，云硕知道这些人应该没有工夫去瞎捉摸别的了。
回鹘王妃一支舞跳下来身上出了一层香汗，趁着娇红的脸颊，越发妩媚动人。
云硕看着大堂中间已经定格的女人们，笑着举起酒杯：“王妃的舞姿真是翩若惊鸿啊！来人，赏！”
旁边的吴缈立刻上前一步，手中佛尘一甩，尖细的嗓音高亢的在大堂里回旋：“陛下御赐回鹘王妃：贡缎十匹，贡纱十匹，玉器十二件，瓷器十二件。”
“谢大云皇帝陛下！”西回鹘王妃带着九个舞女齐齐下拜。
西回鹘王哈哈大笑，端着酒杯起身走过去，一把拉住自己的王妃，把酒送到她的嘴边：“王妃辛苦了！”
“多谢王上！为王上和皇帝陛下领舞，是我的荣幸。”回鹘王妃又朝着上位的皇帝陛下欠了欠身，顺便抛去一个媚眼。
云硕便忍不住想笑，这回鹘王妃还真是大胆，靠在自己男人的怀里还敢挑逗别的男人。
“听说王妃是回鹘草原上第一美人，之前一直恨不能见，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本王先敬王妃一杯。”北蒙王举着酒杯过来，说完后又朝着回鹘王笑了，“王上……不介意吧？”
回鹘王哈哈大笑：“我回鹘女儿生来好爽，男人也绝不小气！”
“王上好心胸！”北蒙王说着，转脸朝回鹘王妃举了举酒杯，“王妃，请。”
“谢北蒙王上。”回鹘王妃也举起酒杯，嫣然一笑，然后一饮而尽。
北蒙王把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也呵呵笑道：“今日本王来，也带了好东西给回鹘王上。”
“哦？这可要谢谢北蒙王上了。”回鹘王吩咐王妃亲自给北蒙王斟满酒，“来，本王先敬你一杯。”
北蒙王看了回鹘王妃一眼，又别有深意的叹了口气：“只是，这礼物怕是有些不合适，在看到礼物之前，还是先跟回鹘王和王妃说一声，若是不合心意，可千万不要生气哦！”
“哪里哪里，不管北蒙王送什么东西，本王都十分感谢。”
这几个人在这里高高兴兴的对饮，却把大云皇帝陛下给丢到了一旁。
说到底是东道主，又是天朝上邦的皇帝陛下，两个藩王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云硕的心里自然不舒服，脸上神情也不怎么好看，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拿着自己的酒杯靠在那里冷着脸安静的等下面那几个人发现他这位帝王的不快。
不知何时出去一趟刚刚回来的吴缈忙拿了酒壶上前去给皇帝陛下斟酒，低声说道：“陛下，邵小将军让老奴禀告陛下，一切如常。”
“嗯。”云硕点了点头，他已经猜想到邵骏璁不会在北蒙王一行人的马队，贡品以及随行人员之中发现什么。北蒙王不是傻瓜，就算要挑事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
只是，看着这两个素来不睦的两个王凑到一起谈笑风生，甚至连身边的女人都如此相熟的样子，云硕猜想真正有问题的应该是那侃侃而谈的两男一女。
难道他们有胆量合在一起在承州对自己下手？云硕细想想又轻轻的摇了摇头，承州虽然跟回鹘和北蒙距离很近，但到底是大云境地，而且因为是西疆重镇，所以这里的驻兵足有十五万，单凭回鹘王夫妇两个带来的不足一千人和北蒙带来的不足六百人，还不够大云十五万精兵塞牙缝的。
暗杀？也不怎么可能，这承州里里外外都是龙卫，锦鳞卫，烈鹰卫，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云硕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这西北双王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于是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哎呀！我们只顾着在这里饮酒闲聊，却把大云皇帝陛下给冷在一旁，实在是罪过，罪过！”回鹘王坦塔多尔曾经在云硕的手里吃足了苦头，那颗被强行喂下去的毒药直到现在还没有完结解除，即便他心里恨死了云硕，如今也不敢跟他翻脸。
“是啊是啊，真是罪该万死，我们怎么能……呵呵……”北蒙王回头，朝着云硕躬身行礼，“皇帝陛下大人大量，应该不会与我们计较吧？”
云硕淡然一笑：“无妨！你二位能够和平相处，朕的西北疆土也能少些战火，百姓的日子也更好过一些。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这样，我们两个一起敬大云皇帝一杯。”北蒙王对旁边的回鹘王说道。
“好！皇帝陛下，我们敬您！”回鹘王笑着举起酒杯。
云硕也端起酒杯来朝着二人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旁边的诚王，恒王两位王爷早就看那两个王不顺眼了，等这杯酒下肚，便各自端着酒杯起身朝着他们两个过去了。大云皇室子弟领兵打仗的本事或许比不上这两个番邦之王，但酒量不一定比他们差。
西回鹘的九个舞娘又开始了新的一曲，云硕见气氛热烈，自然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众人连连举杯对饮，不知不觉间已经月上中天。大堂里的每个人都带了醉意，即便是坐在上位的云硕，也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回鹘王和北蒙王都已经大醉，两个人放肆无比，居然拉着手在大堂中央扭着屁股跳起舞来，而席间座位上豪爽饮酒的西回鹘王妃趁着热闹却退了出去。
“陛下，喝一点醒酒汤吧。”吴缈捧着一只白玉碗上前来低声劝道。
云硕笑了笑，摆手道：“不用了，朕还没醉呢。”
“陛下，看这样子，回鹘王和北蒙王已经醉了，这宴席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吴缈笑眯眯的劝道：“时候不早了，都三更天了。”
“嗯，是该结束了。”云硕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喝醉了伏在桌案上睡着的诚王，朝着他身后的副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诚王扶下去休息。
“陛下！陛下！”回鹘王又端着一杯酒笑呵呵的走过来，“小王再敬您一杯！感谢陛下如此盛情！哈哈……”
吴缈不敢多劝，赶紧的向旁边的卫凌浩递过去求救的目光。卫凌浩负责防卫，今晚是滴酒未沾。吴缈希望在这个时候他能站出来替皇上挡一挡，毕竟卫家的名头在西疆还是有些重量的，回鹘王对他肯定有所顾忌。
卫凌浩刚要上前说话，云硕已经举起酒杯来跟回鹘王砰过，并微笑着把杯中酒一干而尽。
吴缈生怕这回鹘王人来疯拉着皇上喝个没完，忙道：“陛下，时候不早了。”
“哟，这位公公放心，皇帝陛下是海量！还在乎这点酒么？”说着，回鹘王又往前两步，小声说道，“陛下，小王刚刚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说是在边疆的一个山隘口发现了滕清越的宗籍，小王想这事关重大，不敢对陛下有所隐瞒。还请陛下找个合适说话的地方让小王慢慢说。”
“哦？”云硕原本迷离的醉眼忽然闪过一丝精光，浓重的剑眉也微微皱了起来。
“滕清越不过是个过街老鼠，早就不足为惧，这事儿明天再说也不迟。”卫凌浩上前去朝着回鹘王微微躬身，轻笑道：“今晚陛下喝了不少酒，不如先回寝宫休息吧。”
“哟，侯爷这是何意啊？我这也是好心好意……”回鹘王很委屈的看着云硕。
云硕咳嗽了一声，说道：“滕清越的事情，就交给宁侯全权处理吧，朕累了，先回去睡了。”
卫凌浩拱手道：“臣遵旨。恭送陛下。”
吴缈朝着回鹘王笑了笑，陪着皇帝陛下转过九龙屏风往后面去了。留下回鹘王和卫凌浩站在原地。
“大王，你不是说你的人发现了滕清越的踪迹吗？走，咱们去那边聊聊？”
“好啊！”回鹘王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殿外，“这屋里太燥热了，不如……我们去外边说？”
卫凌浩抬手道：“大王，请。”
回鹘王哈哈一笑转身往外走，然后跟一个舞娘撞了一下就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舞娘忙跪下去请罪，回鹘王却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卫凌浩亲自上前推了推他的手臂，发现这家伙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了，遂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人说道：“赶紧的扶大王去休息吧，他已经醉了。”
回鹘舞娘和护卫一起动手，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回鹘王弄了出去。
卫凌浩抬手叫过身后的两个手下，低声吩咐道：“你们跟过去照顾一下回鹘王，这是我们的行宫，若是大王在这里出点什么事儿，皇上必然怪罪，明白吗？”
“是。”两个扮作普通护卫的烈鹰卫答应着跟了上去。
卫凌浩看着大堂里醉醺醺的众人都各自散去，只留下一些宫女太监再收拾残杯剩盏，便轻轻地舒了口气转身往外走。熟料刚从大堂的后门出去，便听见隐隐的一声怒喝：“滚！”
这是皇上的声音，卫凌浩眉头忽然皱起来——皇上这是骂谁呢？
卫凌浩首先反应是自己是个外臣，不好随便进皇上的寝宫，然而又一想皇后没有跟来，皇上的寝宫里除了太监也就几个宫女，应该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而此时行宫里有北蒙和回鹘两队人马，皇上的安全还是第一位的，于是他立刻纵身跃起踩着行宫的宫墙飞奔进了皇上的寝宫。
寝宫的门口倏地飞出来一样东西，‘啪’的一声砸在外边的地上，那一地碎瓷四溅开来，划破了一个倒在地上一个裹着素白外袍**双腿的女子脸颊，一抹血痕瞬间从她白里透红的脸上绽开。
卫凌浩一怔，忙跳下宫墙跃至寝殿的廊檐下，低声问了一句：“陛下，您没事吧？”
云硕披着一袭灰鼠外袍从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指着院子里的女人冷声吩咐道：“卫凌浩，把这个女人押下去好好地审一审，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卫凌浩上前两步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打量着那个女子，惊讶的说道：“陛下！这……这不是回鹘王妃带来的舞娘吗？今天晚上还在前殿里跳舞呢。”
这的确是回鹘王妃带来的一个舞娘，只是云硕这个人是死心眼儿，这世上的女人除了他的妻女之外，谁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儿，别说回鹘王妃一个舞娘了，就算是回鹘王妃自己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住出来。
倒是吴缈听见卫凌浩的话赶紧的小跑了两步走上前去仔细看了那女子两眼，立刻跳脚：“还真是啊！这……这回鹘舞娘怎么混到陛下的寝宫里来了？！卫候！快！快把她拿下！”
卫凌浩看着那女子惨白的脸色淡然冷笑：“公公放心，她一时半会儿怕是起不来吧。”
云硕已经冷着脸走了过来，吴缈下意识的挡在皇上的面前，生怕地上的女子出阴招暗算陛下。云硕却一把把他推开，冷声说道：“回鹘王好大的胆子！居然派出刺客对朕下手，实在可恶！”
“不，不是的！”那舞娘伏在地上，抬头看着云硕，哀求道：“是我倾慕大云皇帝陛下，才……才自己来的。跟我王兄没有关系！”
“王兄？”卫凌浩皱眉，“你是回鹘王的妹妹图云珠？”
“这事儿跟我王兄没有关系！是……是我自己来的，我只是……只是倾慕大云皇帝，想要……想要做他的妃子！”回鹘公主图云珠按着胸口喘息，话都说不利索。不是她害怕，实则刚刚云硕那一记窝心脚踹的太狠，到这会儿她一喘气儿胸口还痛的厉害。
看着这女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卫凌浩冷着脸没说话。
云硕听了这话却更加生气，转手从卫凌浩的腰间把佩剑抽出来，挥手向图云珠刺去。
“陛下！”卫凌浩忙上前拦住，“陛下三思！”
云硕怒视着卫凌浩，喝道：“让开！胆敢私闯朕的寝宫，这就足够朕发兵回鹘！难道他坦塔多尔还能怎么样？！”
“陛下，要杀她很容易，何必脏了陛下的手。只是这事儿臣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所以，陛下暂且忍一忍这怒气，让臣好好地审审她再说。”卫凌浩劝道。
云硕冷冷的盯着卫凌浩半晌，方咬牙道：“朕最烦这样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是，臣知道。”卫凌浩躬身道，“不过，这事儿不仅仅是一个女人……那什么，她是回鹘公主，所以请陛下为了大局忍一忍，等弄明白了真相，不用陛下动手，这口恶气臣替您出。”
云硕又冷冷的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把手里的佩剑往卫凌浩面前一丢，转身进了寝宫。
卫凌浩伸手接过自己的佩剑入鞘，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图云珠，淡淡的问：“图云珠公主，还能起来吗？”
图云珠瞪着兔子一样的红眼圈儿看着云硕的背影消失在寝殿门口，低声说道：“我……好痛。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卫凌浩朝着身后一摆手，暗影里闪出两个人，二人先朝着卫侯爷拱了拱手，然后上前去一左一右把图云珠拉起来，无声的带了出去。
“唉！”卫凌浩回头看了一眼寝殿的窗户上投下的皇上的侧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无声的出去了。
异国公主在皇帝行宫试图爬上龙床这种事情，说起来其实算得上是一段佳话，尤其是现在西回鹘跟大云两国之间友好往来的情况下，换做别的皇帝，这图云珠公主应该在第二天就被封为皇妃只等皇帝回銮就带回帝都城住进皇帝的后宫了。在历史上，异国番邦的公主给天朝上邦的帝王做妃子的事儿何其多？！
只是，大云朝的清平皇帝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皇帝，他的特别之处就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任何女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卫凌浩亲眼看着属下把图云珠押到行宫一间用来临时关押太监宫女的宫监里，又亲自点了八个可靠地人看守着，方沉着脸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舅父？怎么了？”邵骏璁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卫凌浩的脸色不对劲儿，遂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卫凌浩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我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
“嗯。”邵骏璁看着卫凌浩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臭小子！”卫凌浩抬手照着邵骏璁的后脖颈拍了一巴掌，叹道，“一点玩笑都不会开，你让人家颜姑娘怎么喜欢你？我告诉你啊，女人都喜欢幽默的男人，知道吧？”
“……”邵骏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再说话。
“凌浩。”邵凌霄也从里面迎了出来，皱眉问：“你怎么才回来？陛下没事吧。”
“嗨！”卫凌浩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哥，还真是有件事情很挠头。我正要更你商量，对了，骏璁，你再去后面的宫监看一看，那里关着一个要紧的人，千万不能出差错，大哥，走，咱们进去说。”
邵骏璁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出去，到了后面的宫监发现不但有八个烈鹰卫守着，连一直守在皇上身边的两个龙卫也在，近前去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千夜来了，说是奉皇上之命亲自看着这个人。
既然有妥当的人看管，邵骏璁便也放心的回去睡觉，一进门便听见他的大舅父无奈的叹道：“事情就是这样！你说，这回鹘公主不是作死嘛！”
“回鹘公主？”邵骏璁诧异的问，“被关在里面的是回鹘的公主？”
卫凌浩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你说，一个堂堂公主在自己的国家，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却偏偏做出这种事情来。”
“凌浩，这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女子爱慕陛下，想要做陛下的妃子那么简单吧？如果回鹘王想要他们的公主给陛下做妃子，那就应该光明正大的提亲啊！何必使出这样的手段，我看其中必有见不得人的打算。”
“什么打算？大哥你该不会以为他们会让他们的公主来行刺陛下吧？”卫凌浩轻笑道，“如果是行刺，他们有大把的人选，何必非要把自己的妹妹推出来？万一失败，这后果可想而知！”
邵凌霄看了儿子一眼，冷笑道：“但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回鹘公主趁着陛下醉酒试图爬上龙床只是因为爱慕陛下英俊潇洒全世无双所以想做他的妃子这么简单。”
“哈哈……”卫凌浩被邵凌霄这紧促而幽默的一段话给逗笑了，“大哥，真有你的！”
“我不信这件事情回鹘王会不知道。还有那个王妃，今晚亲自上阵为陛下献舞，分明就是别有用心。”邵骏璁冷声说道。
“不错。”卫凌浩笑看着邵骏璁，“你小子有长进，能看出这点来。不过，我已经叫人去探查回鹘王夫妇了，我的人回来告诉我，回鹘王睡得跟猪一样，对她的妹妹去了哪里似乎并不知情。”
邵骏璁皱眉问：“他不知道，他的王妃也不知道吗？”
卫凌浩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越发别有深意：“你猜，那回鹘王妃现在在干什么？”
邵骏璁看着他大舅父诡异的笑容，喃喃的问：“她能干嘛？总不能去跟北蒙王**吧？”
“噗——”刚喝了一口水的邵大将军立刻喷了。
“孺子可教也！”卫凌浩拍着邵骏璁的肩膀，欣慰的点头。
邵骏璁却渐渐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我胡说的！”
“胡说也能说到点子上，真不愧是我们卫家的人。”卫凌浩得意的笑着，与拍了拍邵骏璁的肩膀。
然对于他这种扭曲的说法，邵家父子谁也没表示异议，他们是姓邵，但他们也的确是卫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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