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陛下发疯!万更,求票!

韩芊自然不会跟个小太监一般见识,摆摆手就让他退下了。

倒是云贞被勾起了兴致,憨笑着凑过来,问:“韩郡主,你会教我骑马吗?我看你的骑术好厉害!连卫家的几位将军都夸你呢。”

“骑马可是个辛苦的事儿,你这身子骨儿能受得了吗?”韩芊抬手敲敲云贞厚实的胸膛,笑道:“依我看,你也不必骑马,只每天围着行宫走两圈儿,每天坚持,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你这一身的病就能去一大半儿。”

“唉!姚神医也这样说。可是母妃就是舍不得……”云贞无奈的摇头。

韩芊笑道:“你母妃这次又没跟着来。你何不试试?”

“也对啊!”云贞高兴地点头。

韩芊也笑,心想终于给你个傻瓜找到点儿事情做了。

午饭的时候,韩建示过来看过韩芊,韩芊却没什么精神,吃过饭后说想睡觉。韩建示也没理论,只吩咐苹果儿等人好生服侍便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整个下午一直到天黑,韩芊都是闷在**度过的。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她的精神也渐渐地上来了,起身,洗漱,穿衣,然后兴冲冲的拉着卫曦月出了门。

“小姨妈,咱们做什么去?”卫曦月被韩芊莫名其妙的拽着往外走。

“出去走走,闷了一天了你不觉得烦吗?”韩芊漫不经心的说道。

卫曦月立刻不满的扁了扁嘴巴:“烦什么呀?是您烦吧?我跟姚姐姐萧姐姐还有锦儿四个人一下午都在下棋,只有你一个人闷在屋里睡大觉。”

“所以,你下了半天的棋,难道不闷?”

“行行,哎呀你慢点走,我闷,我跟你去遛弯儿就是了!”卫曦月无奈的叹道,“您这哪里是遛弯儿啊,您这是急着去会情郎呢吧?小心着风吹乱了头发,等会儿见了情郎衣冠不整可有失风采啊!”

韩芊的脚步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完好的发髻,横了卫曦月一眼:“啰嗦!赶紧的!”

卫曦月被韩芊拉着一阵风一样跑出了她们住的院子,沿着穿堂过道一直往外,最后爬上了行宫西角门楼上的眺望台。

“郡主,卫姑娘。不知二位是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瞭望台上的锦鳞卫朝二人失礼。这些人都是在宫里行走的,对韩家和卫家的两位娇客都礼让的紧。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在这儿坐会儿。”韩芊朝着锦鳞卫摆摆手。

“我们跑这里来做什么?吹冷风呀?”卫曦月裹了裹身上的斗篷。虽然已经是三月天,但塞外的晚风还是有些冷。

“坐会儿,聊聊天。”韩芊拉着卫曦月在瞭望口席地而坐,从她这个位置往外看呢,刚好可以看见通往行宫正门的官道。

“聊天?”卫曦月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身旁的几个锦鳞卫,伸手挽住韩芊的胳膊低声说道:“聊天需要跑这种鸟地方来呀?”

“这儿多好,视野开阔,可以看看这塞外的风景。”韩芊淡定的说道。

“看风景?吃黄沙还差不多。”卫曦月翻了个白眼。

“那就吃黄沙吧。”韩芊顺着卫曦月的话往下说,完全不走心。

卫曦月无语的看了韩芊一眼,决定不跟心智不清的人一般计较。

天色完全黑下来,天空尽头最后一抹霞光也渐渐地敛去。

“郡主,卫姑娘,风太大了,二位去里面坐会儿?”锦鳞卫好心的劝道。

韩芊看了看身后的眺望楼,再看看下面的官道,摇了摇头。

“小姨妈,我们回去吧。一会儿他们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卫曦月劝道。

韩芊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有什么可急的,我们又没跑出去。”

卫曦月还想说什么,韩芊直接给堵回去:“你想回去就先回去,顺便告诉苹果儿她们,我在这里好好地,叫她们不要着急。”

“我不回去,我陪着你。”卫曦月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靠在韩芊的身边。

韩芊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宫墙之外。

两个丫头就这么在冷风里坐着,一坐坐到了二更天。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从下面走了上来。锦鳞卫转身看见来人,忙躬身行礼:“三爷。”

韩建示摆摆手,走到韩芊跟前蹲下身来看着妹妹那张被夜风吹得通红的鼻头,叹道:“回去吧,别等了。”

“为什么?”韩芊抬手抹了一把鼻子,但觉湿湿的凉凉的,原来鼻涕都流下来了自己还不知道。

韩建示无奈的拿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韩芊接过来直接捂着鼻子擤鼻涕。上等丝帕在她看来跟擦鼻涕的纸也没啥区别。

韩建示看着爱妻给自己准备的帕子被妹妹糟蹋,心疼的直咧嘴。

“哥。陛下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韩芊擦了鼻涕,又把帕子还给韩建示。

韩建示接过帕子来,叹了口气:“陛下今晚不回来了,临时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别在这儿傻等了。”

“不回来了?”韩芊失望的看了一眼外边,漆黑的夜色下连进出的树木也看不清楚,更别说远处。

“嗯,大概明天能回来。”韩建示也不知道皇上等人何时回来,但为了让韩芊下去,只能这样说。

韩芊叹了口气,无奈的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转身往下走。

卫曦月也跟着叹了口气,忙跟着追了上去:“小姨妈你慢点!我腿都冻僵了!你等等我!”

当晚,韩建示怕韩芊受了风寒,叫人煮了浓浓的汤药提前给她喂了下去。

原本韩芊是不喝的,后来韩建示答应她若是皇上明儿还不回来就带她出去骑马,但前提是她喝下那些驱寒的药汤。韩芊想要明天去远一点的地方等云硕,所以乖乖地把汤药喝了。

夜里发了些汗,第二天睡到天光大亮,苹果儿一早跑来摸韩芊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热,遂一叠声的谢天谢地谢佛祖。

早饭后,韩芊不顾阴沉沉的天气,早饭也没吃几口便跑去找韩建示,要他带自己出行宫去骑马。

韩建示又拿公务敷衍了她半天直到午饭之后,天空的密云渐渐散开,温暖的阳光普照着大地,韩建示才叫人牵了马出来,带着韩芊和一小队护卫出了行宫。

其实骑马也不过是借口而已,韩芊的目的是等云硕,是迎接云硕回来。韩建示又岂会不知这小丫头的心思?只是一些事情关系到军国大事,就不是小孩子家应该知道的,韩建示虽然看着自己的傻妹妹这般着急,但也只能看着。

韩芊纵马在开阔的草原上疯了一阵子,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而她要等的人还没有回来,便泄气的从马背上翻下去,丢了马鞭,把身后的斗篷一甩,干脆躺在了地上。

“休息一会儿回去吧?也该用晚饭了。”韩建示在韩芊旁边坐下来,一边甩着马鞭一边劝。

“说了一天就回来,如今都两天了还没回。”韩芊不满的皱眉,“他是真的又是绊住了,还是故意瞒着我?”

韩建示扭过脸看着宝贝妹妹,苦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事实。而且如果你嫁给他,将来这种事儿就是家常便饭。他是皇帝,说出来的话都是金口玉言,上至皇后娘娘下到黎民百姓,都得听从。”

“皇后都不能知道?夫妻之间,也有不能说的事情吗?”

“夫妻之间,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不能说。但皇上和皇后绝不是一般的夫妻,不是寻常百姓。所以,自然也就跟别人不一样。”韩建示无奈的看着韩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皇帝和皇后,既是夫妻,也是君臣。而更多的时候,是君臣。你明白吗?”

韩芊沉默了。

她其实是明白的,只是倔强的不想承认。

兄妹两个各自沉默,直到有个亲卫匆匆赶来,在韩建示耳边低声回报了几句话,韩建示立刻拉着韩芊起身:“走,回去。”

“啊?”韩芊还想说要在这里等,可看见兄长阴沉的脸色终究没敢多说,匆匆上马跟着韩建示回行宫。

一回到行宫,韩芊便感觉到气氛不对。

宫墙上的守卫增加了一倍,而且她跟韩建示还没进门,便有几个护卫匆匆迎上来躬身请罪,却又不说缘由。

“怎么了?”韩芊纳闷的问。

韩建示点了两个亲卫沉声吩咐:“送郡主回房,加派人手好生守护凝翠轩。”

“是。”亲卫答应着上前来,一左一右护在韩芊两侧。

“三哥?”韩芊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建示。

“有犯人逃跑,你乖乖回去,不要随意走动。”韩建示低声说道。

“好,你小心点!”韩芊不放心的叮嘱。

韩建示摸了摸妹妹的头,使眼色叫亲卫把人送走之后方低声问另一个亲卫:“人现在在哪里?”

“还在行宫内,看样子他好像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出行宫。”

“放开一个缺口,懂不懂‘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韩建示低声问。

“属下明白!”亲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韩建示看着护卫离去的背影淡然一笑——皇上临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想办法让那个西回鹘小王子逃出去。

对于皇上是什么目的,韩建示也是细想之后才明白的。无非是信任的西回鹘王霍安能力太强,用不了几年他就会使西回鹘强大起来。到那时,大云朝的西疆又将起战乱。倒不如利用这个小王子给霍安添点麻烦,让西回鹘再乱个几年,最后不管是谁被从王座上赶下去。对大云都有好处。而这样的一个人,囚禁或杀死,都不如用来挑拨离间更有意义。

只是这个坦塔多尔太过谨慎,韩建示故意把皇上带着诸位爱将巡视军营的消息放出去给他听,他居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坚持多等了一天,选在这个时候逃脱。

韩建示淡淡的笑了笑,这种小把戏虽然没什么意思,但在这无聊的行宫中,倒也可以消遣一下。

“三爷,那人去了膳房。”一个亲卫匆匆赶来,低声回道。

“想带上些食物再走。”韩建示点点头,“这家伙是怕出了这里就没好吃的了。”

“不,他没有带食物,只是在找东西。”亲卫低声回道。

“找东西?找什么?”

“不晓得,他翻了所有的食材,我们是不是……”

“静观其变。”韩建示抬手,低声吩咐道。

“是。”亲卫应了一声,再次离开。

韩建示的拳头慢慢的攥紧,凝眉陷入沉思——找东西?他找什么?

难道是药?!韩建示眼前忽然一亮,皇上要放这只狼回去,自然要给狼带上一条链子——他给坦塔多尔用了毒!坦塔多尔在找解药!

想通了这一节,韩建示反而释然了——整个行宫里能能给坦塔多尔解毒的人恐怕只有卫凌沣,而卫凌沣父子现在跟在皇上身边去了军营。所以坦塔多尔就是把承州行宫翻过来,也找不到解药。

然而,韩建示的气定神闲只保持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有亲卫惊慌来回:“三爷,那人翻进了凝翠轩!”

“什么?!”韩建示立刻跳了起来,“你们怎么搞的!怎么会让他翻进凝翠轩?!”

“属下……属下一时没注意,就……”

“混账东西!”韩建示暴跳如雷,伸手抓起桌上的佩剑便冲出了房门。

然而已经晚了。

韩建示赶到凝翠轩的时候,面对的是几近疯狂的男子挟持着韩芊从里面一步一步的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朝着护卫大叫:“叫你们狗皇帝出来啊!叫他出来!把解药给老子!把解药拿来!”

这家伙明明是回鹘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一口一个‘老子’,叫的众护卫们心头冒火,恨不得直接把这混蛋剁成肉泥。

韩建示沉声喝道:“放开她,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活着离开。否则……”

“哼哼!放开她?你当老子是三岁的孩子啊!”

面对几乎疯狂的人,韩建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理智把自己胸口的怒火压下去之后,方沉声问:“坦塔多尔。是你的名字吗?”

“哈哈哈!果然!果然……¥……”坦塔多尔仰面大笑,嘴里蹦出一串乱七八糟的话,韩芊被他的笑声震得难受,便皱着眉头往一旁躲,却被他狠狠地揪回去箍在怀里,“别动!老实点!”

“老实你娘个腿儿啊!”韩芊用力的掐了一把对方的手臂,挣扎道:“你快把我给勒死了!我死了,你就等着被碎尸万段吧!”

坦塔多尔低头看了看怀里被勒的脸色涨红的女孩儿,手臂上的力道松了松,手中压在韩芊脖子上的剑却往里凑了凑:“不要耍什么花招!”

“你放开她,什么都好谈。”韩建示沉声道。

“我知道她是你们狗皇帝喜欢的姑娘!所以,除非你把我送出这做该死的皇宫并给我解药,否则……哼!”坦塔多尔冷声一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知道她是皇上喜欢的姑娘,所以你是要恩将仇报,惹怒我们大云皇帝,让我们大云的铁骑踏平你们整个回鹘吗?!”韩建示厉声喝问。

“恩将仇报?哼,你们虽然救了我,却又给我下了毒!你们大云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想要踏平我的大草原?做梦吧!把解药拿来!否则我就杀了她!这小美人长得好生俊俏,老子拉上她一起,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哈哈哈……”

“要解药,先放开她!”韩建示怒道。

“没解药还想让老子放人?做梦吧!”坦塔多尔忽然揪起韩芊的腰带,拎着人纵身一跳,跳上了旁边的院墙。

哗啦——

护卫们纷纷拉弓搭箭。更有人跳上院墙拦住他的去路。

“不要放箭!”韩建示立刻抬手喝止——韩芊就在对方的手里,若是放箭,肯定会被当成盾牌!

“哈哈哈……”韩建示的喝止换来的是坦塔多尔放肆的笑声,这人拎着韩芊一路飞纵,竟突破重重包围出了承州行宫。

当然,他能突破锦鳞卫的重围并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实在是因为他手里的那张底牌太好用了。

韩建示完全不敢冒险,以至于他手下的这一队护卫也完全不敢妄动。于是,韩芊就在被一群人奋力追赶以及卫曦月等人凄惨的哭声中被人拎着一路飞奔出承州行宫。

夜风凛冽。

这种被人拎着忽上忽下忽快忽慢忽左忽右上蹿下跳的感觉是很不好的。韩芊在终于被放下来的时候,弯着腰拼命地咳嗽,把肚子里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坦塔多尔靠在一处废墟的墙角里,警惕的看着周围,皱眉哼道:“吐完了没?吐完了就给我站直了!”

韩芊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之后,猛然挥手狠狠地抽了坦塔多尔一记耳光,怒骂道:“混蛋!”

唰——

坦塔多尔的剑再次压在韩芊的脖子上:“不想活了你!”

“是呀!我不想活了!你现在就杀了我啊!”韩芊往前一步,逼得坦塔多尔的剑往后撤了几寸。

“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有你好看!”

“那就让我看啊!你倒是让我好看一下!你能把我怎么样?!”韩芊本来就因为云硕的事情攒了一肚子火气,又被这混蛋拎着在冷风里颠了这么久,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会被这货几句狠话吓到。

“不要再叫嚷了!”坦塔多尔低低的吼了一嗓子,又警惕的看着周围,“你休想用这种办法把你们的人引来,我告诉你,这片地形没有谁比我熟,你那些来自云都城的蠢货早就被我绕晕了!你还不如省点力气带会让跟我一起赶路。”

“你……”

“如果你还不听话,我会把你打晕的。”坦塔多尔一记冷眼,打断了韩芊的话。

韩芊气得咬了咬牙,一边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废墟一边咬牙骂道:“你还真是个混蛋。”

坦塔多尔没应声,只是回了她一记冷笑。

事实证明,坦塔多尔这个小王子还真是懂得如何逃亡,在确定四周没有尾巴之后,他便把韩芊身上的一根绸带抽下来,绑住了她的双手,然后把绸带的另一端栓到自己的腰上,便往墙角上一靠,从怀里掏出两个肉饼来大口的吃。

御膳房的厨子做的肉饼,味道自然好。

韩芊之前吐了个晕天昏地,这会儿腹内空空,被这肉饼的香味一勾,肚子立刻咕咕的叫了。坦塔多尔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抬手把一个没来得及咬的肉饼递到韩芊面前。韩芊很有骨气的别过脸去——不吃!

“我劝你还是吃一点,不然等会儿赶路没力气,我可不想扛着你。”坦塔多尔再次把肉饼往韩芊的面前一送。

“我要漱口!”韩芊愤愤的瞪了坦塔多尔一眼。

坦塔多尔看着满脸怒容的小姑娘,不怒反笑:“果然金贵的很,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漱口。”说着,他从腰上摘了一个水囊,拔了塞子送到韩芊的嘴边。

韩芊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想要喝水漱口也只能靠这位伺候。

“行了?”坦塔多尔看着韩芊漱口,又喂她喝了两口水,再次把肉饼递过去。

“你的手太脏了。”韩芊看了一眼坦塔多尔黑乎乎的手,嫌弃的别开脸。

“……”坦塔多尔把自己那半块肉饼一下子都塞进嘴里,然后伸出油乎乎的手捏住韩芊的下巴,怒道:“我可不是那狗皇帝会把你宠上天!吃!”

“唔……”韩芊用力的摇头,试图摆脱这混蛋的钳制,却无果。

最后,疲迫于对方的霸道不讲理,韩芊还是不得已闭着眼睛吃了半块肉饼。所谓眼不见为净,这谁她吃的最糟心的一顿饭了。

至于为何只吃了半块饼?那是因为一个肉饼还没吃完,韩建示带着人便寻到了这里。坦塔多尔听见动静忙把剩下的那半块肉饼塞进自己的嘴里,拎着韩芊继续跑路。

就这样跑跑停停折腾了一夜,最后韩芊实在没力气了干脆不叫不恼任凭这混蛋扛着自己跑。

天亮的时候,坦塔多尔终于拎着韩芊进了一个游牧人的帐篷里。

“要睡就睡,不过别试图逃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坦塔多尔把韩芊丢到毛毡上,顺手把腰间的绸带解开,又栓到旁边的一根柱子上。

被当成牲口了!韩芊在睡着之前无奈的想。

……

而这个时候,承州行宫里直接炸了天。

云硕接到韩芊被掳走的消息,当时就疯了,一路策马疾驰回来,见了韩建示挥拳便打。

幸亏旁边有宁侯跟着伸手把韩建示拽开,不然凭着韩建示一动不动戳在那里等着挨打的样子,云硕这一拳打到他的心口,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息怒!韩郡主是建示的妹妹,他岂能不心疼?”宁侯焦急的劝道。

“妹妹!妹妹!既然是亲妹妹,为什么不好好的照顾?!却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弄丢了!”云硕疯了一样怒吼着,挥手一拳打烂了旁边的一只官窑斗彩牡丹大花瓶。

哗啦一声响,碎瓷片四散纷飞,恰好有一片从韩建示的脸颊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大颗的血珠子从伤口中缓缓地渗出来,让那张疲倦的俊脸平添了几分诡异。

“陛下放心,我会把我妹妹救出来。”韩建示朝着云硕抱拳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韩芊被掳,韩建示能不心疼?那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亲妹妹,是宝贝疙瘩心头肉,将来他自己有了孩子都不一定能这样疼这样宠。若不是因为心里愧疚难受,他能任凭云硕这般责骂?

“建示!”宁侯伸手扣住韩建示的肩膀,沉声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云硕气的喘气都喘不匀实,想想那个娇贵的小丫头这会儿不知道正遭什么罪,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冷不冷,饿不饿,他的心口就一阵一阵的抽痛,又恨不得肋下生出一对翅膀来飞出去搜寻。

“侯爷,我的人已经锁定了一个范围,我知道那混蛋大概藏在什么地方,我去找。”韩建示沉声说道。

“你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怎么不早说!”云硕愤怒的吼着,“你既然知道地方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会在这里等?!”

“臣这不是为了跟陛下回话么?”韩建示冷着脸,此刻他没办法怪任何人,只能是怪自己太大意。如果当时他不顾忌跟韩芊住在一起的还有萧家和姚家的两个姑娘,直接时刻守在妹妹身边就好了——可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唯有速速去找。

“你这是在怪朕?!”愤怒中的云硕简直没有理智可言。

“陛下!”宁侯忙劝道,“陛下先冷静一下,那个坦塔多尔中了我们配制的毒,若无解药,活不过半个月。他劫持韩郡主也无非是为了解药,解药在我们手里,他就不会伤害郡主。现如今我们要好好地商议一下,该如何搜寻他们两个。”

“你说!现在他们大致在什么位置?”云硕指着韩建示,问。

韩建示还没开口,韩建元和韩建开兄弟俩冲了进来,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老三?建示!”

“大哥,二哥。”韩建示朝着两个哥哥躬身行礼,然后更加抬不起头来,觉得自己无能的要死。

“没事儿,妹妹会没事的。”韩建元上前拍拍韩建示的肩膀,“我们想办法把她救回来。”

“嗯。”韩建示低低的应了一声,鼻子忽然发酸,眼泪都要忍不住了。

韩芊被掳走整整一夜,对他来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陛下。”韩建元上前去跟云硕行礼,然后又沉声回道:“家父留在军营里处理后面的事情,让臣跟二弟回来协助陛下寻找芊芊。还请陛下发话,这人是怎么个救法?”

“怎么救?当然是全力以赴!朕要把坦塔多尔那混蛋五马分尸!”云硕胸口里的怒火怎么也平不下去。

“那好,我们现在先听听建示的话。”宁侯卫章是这几个人里最理智的人,他转身走到那边架子上挂着的舆图跟前,转身看着韩建示。

韩建示走过去,指着一片绵延的丘陵说道,“我的人看见那混蛋带着芊芊逃进了这个地方。这一片地形复杂,住着大概六十户牧民,有六千多头羊和五百多匹马,这些牧民长年游走在边境放牧,跟回鹘人关系很好。当然,若是追溯到他们的爷爷辈儿,或许他们本就是回鹘人。所以,我的人不敢贸然进去,一是怕打草惊蛇,会逼着坦塔多尔从这条山沟逃出边境线跑到回鹘的境内去,二是怕惹怒了这混蛋会对芊芊不利……”

“你现在有多少人围在这里?”宁侯问。

“一共二百三十个人。”韩建示沉声说道,“人远远不够,这边一片是密林,藏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云硕双目泛红,用力的捶着桌子:“调动所有的锦鳞卫,把这里给我围了!一寸土一寸土的搜寻!一定要把人给我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是。陛下放心。”宁侯拱手应道。

宁侯卫章,自从文德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在这一片打仗,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大云西疆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他的心里装着,他可不是韩熵戟,更不是韩建示。他的这一句‘放心’,那是真的可以让人放心的。

“朕也去。”云硕对这里的地形也十分熟悉,虽然比不上宁侯,但至少比韩家兄弟强。

宁侯也没阻拦,他也是过来人,知道心爱的人被掳走是个什么心情。别说皇上正是热血澎湃的年纪,就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如果夫人被人掳了去,他也是要跟人拼命的。

三千锦鳞卫精锐外加五百烈鹰卫,在皇帝陛下和宁侯的指挥下,悄然包围了韩芊和坦塔多尔藏身的那片山坡。

“陛下,您在这里等着,臣带烈鹰卫摸进去。”卫章说道。

“不。朕要跟你们一起进去救人。”云硕坚定而不容置疑。

“陛下,现在里面的情况不甚清楚,这里或许是坦塔多尔的一个据点,不然他不会轻易地砸这个地方隐匿,所以,臣以为贸然行动会对小郡主不利。这样,让犬子带一小队人先进去探查一下,等摸清楚里面的状况,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云硕想了想,点头道:“好。让千夜跟卫凌浩一起去。”

“行。”宁侯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叫过大儿子低声吩咐了两句,叫他带两个人和千夜一起去。

韩建示也要跟着去,却被卫凌浩拦住:“老三,你这张脸不好伪装,你还是留下来等消息吧。”

“我……”韩建示刚要反驳,便见卫凌浩从随身的百宝囊里拿出一张肉色的面具往脸上一贴,立刻就变了个人——鹰钩鼻,深眼窝,胡子拉碴的……完全是个牧民的样子。

卫凌浩又朝着韩建示笑了笑,开口说了几句回鹘语,直接把韩建示给震住。

另外两个烈鹰卫的兄弟也都如法炮制,把自己打扮成了牧民的样子,身上的鹰纹战袍解下,只穿着黑色劲装。衣服没有现成的,要去弄别人的穿。

千夜不用易容,因为他本身就长了一张牧民的脸——他母亲是游牧民族,所以他只需把身上的禁卫披风解下来,便可跟着卫凌浩三人一起摸进那几十户牧民们的帐篷。

四个人去了有半个时辰。

之后两个烈鹰卫急匆匆的回来,跟卫章回道:“弄清楚了,韩郡主的确在里面,这会儿工夫正睡着。坦塔多尔就守在小郡主身边。这里果然是他的据点,因为六十四户牧民里就有三十个青壮年,五个五六十岁的男子,年轻女人二十六个,没有孩子,也没有老得不能动的人。世子爷说,这里十有*会有地道,因为他觉得韩郡主和坦塔多尔用的那个帐篷不是寻常牧民用的,那个帐篷至少在那个地方搭建了有大半年没挪动了。这一片几十个帐篷多半如此。所以世子爷建议我们不要急着过去救人,他要找一下地道的入口,也让属下送信给侯爷,最好是扩散开来,找找周围可有地道的出口。”

“果然狡猾!”云硕咬牙道。

宁侯转头对韩建元说道:“建元,你们兄弟三人再加上唐贞元四个人分开行动,去四处搜一下,看有没有地道的出口。”

“好!”韩建元起身答应着,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弟弟。

韩建开唯大哥之命是从,韩建示更是没话说,这会儿为了救妹妹,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皱眉。

这片山坡不算小,放眼望去,至少有几百亩。

围着几百亩地找个地道的出口什么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云硕便把三千锦鳞卫分成四组,分别跟着韩建元兄弟三人外加唐贞元,分四个方向散开去,就算找不到出口,单只这些人围也能把那百十个人给围死在里面。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卫凌浩和千夜以及韩家兄弟四人先后回到了这里。

“里面的布局是这样的,韩郡主在这个位置,这里有四个人守着,看样子工夫不弱,这边还有两个女人,看上去是在生火做饭,实际上那些木柴里面藏的是我们大云的火铳。所以从这里过去一定要小心……”卫凌浩随手抓过一根树枝在地上把里面的布置简单的画了画。

宁侯看过后,淡淡冷笑,手指一挥点着卫凌浩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图形开始部署。

云硕听着宁侯沉着冷静的声音以及头头是道的部署,听到最后却没自己什么事儿,于是急了:“朕呢?你难道让朕留在这里干等?!”

“陛下,老臣陪着你一起等。”卫章低声劝道。

“不行!”云硕立刻跳了起来,眉目之中闪着冷冽甚至凶狠,“朕要亲手杀了那个坦塔多尔!”

“陛下不要冲动!您要手刃坦塔多尔,这很容易。臣会把他捉过来,让他跪在您的面前引颈待戮!”卫凌浩也劝道,“圣人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您还是在这里等末将们的消息就好了。”

云硕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紧握着剑柄的韩建示,沉声道:“不行,朕一定要亲自去。”说完,他也不等宁侯说什么,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陛下!”宁侯只得迅速追上去,贴身保护。

三千锦鳞卫已经守在四周,并加派了人手堵在西面密林里的一处出口,单等着坦塔多尔从这个出口里攥住来就直接撒网捉人。

卫凌浩看了看身边的兄弟们以及烈鹰卫们,沉声喝道:“行动!”

众人各自拿起兵器,倏然散开,借着半人高的茅草以及灌木做隐蔽,无声的靠近那连成片的几十个帐篷。

韩芊是被人大力摇醒的。当时她正陷入梦靥之中,痛苦却怎么也醒不来,坦塔多尔用力的摇了她两下把她从尸山血海的梦靥中弄醒,低声嘲讽道:“小丫头,做什么梦了吓出这一身的汗?”

虽然心有余悸,韩芊还是很有骨气的瞪了坦塔多尔一眼,冷声哼道:“关你屁事!”

坦塔多尔不怒反笑:“小丫头脾气还不小,好吧,我也不管你做了什么好梦坏梦,赶紧的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咱们该走啦!”

韩芊冷冷的赏了这混蛋一个白眼,但还是低头就着他递过来的粗瓷碗喝了半碗羊奶。

“吃吧。”坦塔多尔又递过来一直烤羊腿。

韩芊嫌弃的看了一眼,皱眉道:“你不能给我割成块吗?就这样的,让我怎么下嘴?”

“爱吃不吃,老子可不是那狗皇帝,还得低声下气的伺候你?”坦塔多尔说着,把羊腿拿回来,自己狠狠地啃了一口,一边用力的嚼着一边反问:“我怎么就能啃呢?我怎么就能?”

韩芊觉得自己喝了半碗羊奶也不算饿,便很有骨气的别过脸去选择沉默——本郡主不跟野蛮人一般见识,哼!

坦塔多尔在这半个多时辰内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他知道大云的护卫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所以他安排他的亲卫留下跟大云那些怂包护卫们周旋,并顺带帮他要解药,而他本人则吃饱喝足就带着韩芊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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