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跟出来的。”夏格格站在外面的黑暗里说。

汪雪没说话,她清楚地看到许多草从前面绕到她脑后,慢慢蠕动着,从高度可以看出来它们已差不多接近她的眼睛了,并且隐隐泛出红色,那红色让人想到血。它们是会吸人血的,汪雪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认定这件事。这时她转过身来了,果然只有眼睛和额头还露在外面,耳朵有四分之三已埋在草里。而且她感觉到她的睫毛出奇的长,仿佛也象触角一样微微蠕动着。

“为什么不说话?”她问。

“那些草又长长了。”她说。

“长草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像鬼?”夏格格冷笑。

汪雪没说话。

“你早就认为我是鬼了吧?”

“以前那样想过,现在不了。”

“为什么不想了,你不是一直都把我当鬼来看待的吗?所有人都看我不正常,所有人都抢我的东西!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柳叶,柳叶从我身边抢走了何涛然,还有人想抢走我爸爸!那我呢,我该抢谁的东西?”她还在笑,声音听起来象在开玩笑。

“所以看到柳叶躺在病**你很开心?”

“这是报应,每个人……”她不笑了,汪雪清楚地看见从她眼里长出几根草,象花瓣一样缓缓绽开,那种样子,使她看起来象一株奇怪的植物。

“夏格格,你太过分了!”这时何涛然突然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其实他早就跟在两人身后了。

夏格格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的出现,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突然笑了,“汪雪说我脸上长了草,你看到了吗?”

何涛然愣了一下,“没有。”

“可是我现在也觉得我脸上在长草呢。”她把手抚上脸颊。

“不是脸上,是从嘴、耳朵、鼻子和眼睛里长出来,而且它们在慢慢变红。”汪雪一直盯着她的脸。

是的,那些草,它们虚无地穿过夏格格抚上脸颊的手指,带着一种透明的暗红色不断缓慢地长长,缠绕。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何涛然怀疑地说。

“我也不想看到,可我就是看到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等那些草完全长出来以后又会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很不安,有很不好的预感。”

“就是以前你有过的那些预感吗?”

汪雪点点头。

夏格格一直站在他们对面,手抚在脸上,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真好玩,这个游戏。”她说,“现在连我自己也在猜我是人是鬼了,我想就是我不邀请,你们也会不停地想这个问题直到想破头为止。那就慢慢猜吧,猜对了我也许还会给他一个奖品。说不定我还真是个鬼呢。”

说完她一边笑着一边转身离去,草,那些草,那些红色的草,是从心里长出来的吧,谁种的,谁种的?哈哈哈哈!笑声里飘过这几个字。

“谁种的,谁种的?”汪雪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难道它出来的目的就是种这些草?为什么,为什么,种了以后到底会怎么样?但不管怎么样,被魄——一个恶灵种了草的身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那么这个魄跟柳叶有什么关系,它在她的梦里出现,又从她的书本里出来,为什么它说到了簪子,现在她在昏迷中也喊着簪子?簪子总是让人很容易想到一个词:缘份,特别是在五百年前。缘份,是为了一个未了的前缘吗?那么会是怎样的一个缘份,要让它等了五百年,直到自己变成一个魄?一定要变成魄,除非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恨!那它种下的那些草,一定都含满了恨吧,原来就是这些东西让我感到不安。可是如果是它跟柳叶之间的前缘,那为什么它不直接找到柳叶呢?也许这跟柳叶没有关系,只是她也和我一样,能感觉到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