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给何雪琴的父母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们不要担心,办了出院手续就回旅馆等着,她们很快就会回去。把手机用手机套绑在左手手腕上,她们带上手电和一些吃的还有认为必要的东西,装进一个黑色的小背包里由欧阳欣背着。天才蒙蒙亮,三个人赶了最早一班进山里的车。太阳出来后,天气出奇的好,三个人默默地瞪着眼睛,终于看到了那片水。

水面很安静,亮绿的颜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何雪琴戴着白色的头巾、白色的帽子和茶色眼镜,把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脸上的伤痕吓坏了别人或者被人异样地多看两眼。当那片水出现在她眼前时,隔着眼镜,她觉得它变成了一种灰绿色,暗暗的。

她的心颤抖起来,但她忍着,咬住嘴唇不看那里,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那些纸船,曾可儿和欧阳欣也没注意到。水从她们眼前掠过去了,没有人说话。何雪琴依然坐在最左边的位子,是最后一排。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那棵树。”过了好一会,她轻声说,“如果那根白布条还在那里就好了。”

“是啊,最近下过雨还刮了风,不知道那根白布条有没有被刮走。”欧阳欣担心地说。

“那你当时到那里下车花了多少时间?”曾可儿问道。

“不记得了,反正从那片水到那棵树,应该没超过二十分钟。”何雪琴答道。

曾可儿看了看腕表,“那我们现在就下车,然后边走边找那棵树,这样应该容易找到些。”

“嗯。”两个人一起点头。

车很快停下来,她们下了车。现在要用脚来走,似乎就有点困难了,不是体力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因为不知道真的找到了那棵树,她们会不会犹豫。何雪琴的眼睛使劲盯着眼前仿佛无穷无尽的树,一边慢慢向前走。也许是半个小时,或者是更长时间以后,她突然停住了,曾可儿和欧阳欣也停住了。

“是不是这棵树?”曾可儿问道。

她点点头,咽了口唾沫,又觉得难以置信。那根白布条,在苏明离开的时候不是被她摘下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却那么好地挂在树上,挂在原来的位置?不知从哪儿吹过来一阵风,它飘动了一下,就象活的一样。她走到那棵树前往里面瞧,依然是那样一条模糊的小路,蜿蜒地向里伸去。心头又掠过一阵颤抖,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欧阳欣担心地问她。

她努力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根白布条怎么又系回去了?”

“我也正想问呢。”曾可儿也看着那条路,“记得听你说过苏明走之前把它解下来了。”

“会不会……”欧阳欣迟疑了一下,“是苏明自己系上去的?”

“难道她真的回来了?”何雪琴喃喃地说,然后摘下墨镜,一声不吭地第一个向里走去。

“雪琴!”欧阳欣一边叫一边跟曾可儿一起跟上。

何雪琴回过头来看着她们,“肯定是苏明回来了!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要去找她,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们的。”

欧阳欣咬住嘴唇紧走几步跟上,突然不声不响地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眼睛在半明半暗的空气里明亮地看着她。何雪琴回望着她,手上突然用力回握住她。欧阳欣笑了。曾可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越过她们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