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觉得我犯了个错,我让一个弟弟喜欢了我。”许无忧给许世一打电话他关机了,只好给他留言。这些天她冥思苦想也想不透为什么甄天会对自己产生那样的感情,关键是,她竟然没有当即拒绝他的那个无理的生日索求,但事后再想想又觉得有愧,当时说着那些话的天真好像忽然由一个小孩长成了一个成熟男人,那样帅气的在她面前,让她产生了瞬间不可抗拒的因素。

可明明又知道那忽然的心动并不是像天真所期待的那样,倘若任其这样发展下去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情况,或许天真之后会遇见更让他喜欢的女孩子,那样就最好了,不用她拒绝,给天真先离开的自由和骄傲。毕竟说句公道话,天真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没准儿自己还是他的初恋,这孩子如今正处在青春懵懂时期,她现在就对于他这件事情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可能在天真以后面对感情的态度上产生重大的影响,所以,不能不慎重些。

对于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她不会心伤不会痴心妄想,可若是曾经得到过又失去了,这种难以痊愈的伤痛和阴影,她自己就深有体会。在遇到顾易之前,她的那些小打小闹的所谓喜欢不过都是像小孩子扮家家酒的玩笑罢了,可真当那份期待已久的爱情悄然来临了她措手不及之时又堪堪失去了,从此,好像再也没有涉足其中的勇气。她既然以天真的人生导师自居,就该好好的引导他,以免他误入歧途,但也没想过要把他引导进自己怀里。

回首这二十几年,感情史上开出的桃花,一朵尚在萌芽状态被她扼杀了;一朵开得绚烂肆意,最后夭折时催心伤肺;这第三朵,第三朵开得太含蓄了,二十多年才打了个花骨朵儿,偏偏也是个放在心上需要仔细珍重对待的人儿,又不能像拒绝第一个那样果敢,也不能像第二个那样决绝,具体要怎么做,只能向她传道授业解惑的人生导师寻求开解。却忘了,他那人也不是任她一人霸占私人所有的,对于她,他从来也没有任何需要肩负的责任。

许世一的回复来的短小震撼,区区“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八字就如醍醐灌顶,许无忧纠结了那么久的一个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对这个总能一语道破天机的师父顶礼膜拜的同时也起了八卦之心。这个八卦之心倒不是这会儿才有的,早就在她心里酝酿了很久了,以前总是她在跟他倾诉,让他指引她方向,一直都忘了问,这么个人,难道他的这些思想都源自于自己的想象么?实践出真知,想必他的感情故事一定不凡。许久不曾有过打探他人八卦心思的许无忧一想到许世一的八卦时就蠢蠢欲动起来。

“师父,你听过一个笑话没?”

“什么。”

“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过没?”

“······你下次能换个高明点的笑话么······”

“啧啧,凡事不能只看一面,你觉得这个笑话很低级吗?那我问你,我刚刚一共笑了多少声‘哈’?”

“······十一声。”

“怎么这个你都知道?你刚刚数了?!”

“我很闲么?”

“那你——”

“就你那种肺活量,能坚持笑出十一声已经是极限了,难道你自己数了么,我就算刚刚随便说个数字你也会觉得正确答案就是那样的。”

许无忧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笑的时候到底笑了多少声,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自己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觉愤愤然,忽然转换了语气,贼兮兮的问:“师父,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不能你就不会问了么。”

“当然不会啦!”

“······所以你要问的是什么?”

“师父你······谈过恋爱没?还是说,谈过很多次啊?每次你那条条框框的大道理像是你阅人无数似的,万花丛中过,总有那么一两片沾了您老人家的身吧?师父?怎么半天不做声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怎么突然想起问着来。”

“也不是突然,就是突然想问了~”

“本来觉得没有必要跟你说,你既然这么问了,不如就跟你说说也好。不出意外,我们明年就结婚,到时候给你留喜糖。”

“我······们?”

“是我们,不是你和我。”

许无忧觉得自己在找虐,生活太无忧了,于是总要找点事来虐虐自己。许世一有女朋友这件事她竟然后知后觉到这个地步,她不问他甚至都不打算告诉自己。她丝毫都不意外随时随地会收到许世一的红衣炮弹,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行事从不喜跟任何人报备,好像把谁也没放在心上。她没了之前问他时候的兴致,忽然觉得有点心里不舒服,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不舒服。

她和他之间本来就不是彼此需要的,从来都只是她单方面需要他而已。现在,她有种被背叛和抛弃的双重感觉,好像下一秒许世一就会告诉她叫她离他远一点,今后他要把他的整颗心用来抚慰和疼爱另一个女孩子,不能再分出一点两点在她身上了。最好,这一点不用他开口,她自己明白就再好不过。彼时,许无忧并不知道她的这种感觉就是吃醋,不知何时何地,在她的心里曾经埋下过一颗种子,悄悄的在心上生根发芽。

许无忧这次去了西藏,最近身上的负能量太多,西藏那个地方是她感觉最能整理心绪,开阔视野的地方了。作为一名将来可能要当导游的实习导游,许无忧首要客服的就是晕车这个难关,曾一度坐着村里的拖拉机颠簸了山路十八弯,五脏六腑都颠颤的销魂,吐得昏天暗地。又适应坐着不透风的小面的,穿行在各种颠簸的道路上,吃了吐吐了吃,只差没弄出急性肠胃炎来。这种非人的集训,她是得瞒着爸爸妈妈的,他们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吃这样的苦。

当时爸爸妈妈就反对她学的这个专业,说是一个女孩子家不要从事这种总要往外面跑的工作,安安稳稳的当个教师不是挺好的么。她毅然决然考了导游证,能够载有限的时间和金钱支持下无限的行走在不同的地方,感受着不同的风景,这是她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的确也付出了努力,在这些集训**下,她果真客服了晕车这个难题,一般情况下还真难不倒她了。

抵达拉萨的时候,她作为旅行社出发点自带的导游,穿着打扮也得入乡随俗,换上藏服跟当地导游一起带领全团的人参观景区。她得时刻注意游客中是否有人突发性高原反应,与其说是导游,不如说是游客的保镖。参观布达拉宫的时候,之前团里的前辈特意叮嘱过她,带去西藏的团,记得让参观布达拉宫的游客们准备好零钱,因为一路有很多乞讨的人,佛说这叫化缘,施舍者则在积功德。因为这个地方在藏传文化中太过于神圣了,在这里的施舍就显得更有意义,就算不信,谁在乎花点小钱积德,福荫子孙呢。

许无忧跟着游客一路上行布达拉宫,期间看到很多顶礼朝拜的信徒,有的居然是从甘肃一路一步一扣头的朝拜过来了,可叹信仰的力量真是伟大。许无忧有些累了,正好站在那里歇歇脚等等后面的游客,旁边一个刚刚跪拜完的奶奶身子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好在她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了老奶奶。老奶奶的脸在长期的日光的照射下变成了青铜色,脸上皱纹显得沟壑纵生,但神情却格外慈祥和蔼,跟她说了句藏语,她一时也没听清,就被老奶奶不由分说的将一串天蓝色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串成的手串给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她慌忙的想摘下来还给她,老奶奶已经继续一跪一拜的拾阶而上了,她也没有继续矫情地再说什么。

晚上许无忧自然是同旅客们一起参加了团里跟当地藏民家里联系好的篝火表演,吃着烤全羊,喝着酥油茶和青稞酒。藏民家中自酿的青稞酒比她在当地购物区买的青稞酒好吃的多了,跑到农户家里去又跟人买了两瓶青稞酒回家喝,还跟人买了风干的牦牛肉回家孝敬爸妈。西藏这里的宝石卖得比淘宝上便宜多了,虽然她分不出真假,但看着好看白天也就多买了几件,预备这回家送给亲朋好友。

当时旅客里面有人看见她手上那串今天老奶奶给的珠串的时候还问她哪里买的,怪好看的。同行的人说自己也买了,忙打开袋子给她们看,说这是绿松石,产地虽然不在这,但按照行价来看,在这里买的要划算的多了。再问她借了手上的珠串开玩笑说“许导真舍得,头一次看陪同旅游团自己还花大价钱购物的导游。”许无忧当时诧异,说:“我没花什么钱啊,我就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总共也才花了不到500块呢。”那位朋友说:“那你这绿松石的手链买的也太值了,看着成色,这质感,放到市上买,少说也得好几千,做得好一点,你这一颗再经打磨雕琢一下,流进珠宝行,价值就不菲了。”在被行家这么一说后,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起白天这串宝石的由来,大家不禁都倒吸气,惊叹她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当地的导游就笑,说这就是与佛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