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中许无忧觉得最漂亮的那个美女走向了她们旁边的那桌男生,拉扯着要牵一个人进入舞池,男生正推拒着。刚刚进来时没仔细看,现在拜那位美女所赐,许无忧终于可以大大方方仔仔细细的看着那桌的每一个人,当一张熟悉的脸跃入她的视线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认错了,可那人灼灼的视线却又在提醒着她,她并没有认错。正好那美女和坐在靠外座的男生又在拉扯,视线内的画面晃动不安,一如她此刻的心。如果你曾认认真真喜欢过一个人,你就该明白,放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你明明已经不喜欢了,却还是会偶尔想起。所以,不要置身事外的劝人轻易的放弃一段感情,哪怕你认为那是对她最好的忠告。

最终那个男生还是没有别拉进舞池,那一桌的男生留下了桌上的一堆酒瓶,笑着走出了酒吧,走时还在说笑,一个声音说:“刚刚那美女那么盛情邀请你你干嘛不去?”另一个人回答:“你没看见人家的眼睛都在往顾易身上瞟么,只是苦于我坐在外面碍事,妨碍了她来拉顾易!”至于顾易说了什么,许无忧已经听不见了,他们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晚上快十二点她们才回到客栈,向老板要了WIFI密码,妹妹们一个在给朋友打电话,一个在蹭网下东西,洗了澡出来的许无忧见和她同床的唐宋正在用手机看视频,她独自一人走到阳台去吹风,结果对面楼上的忘了关窗的一堆鸳鸯正在上演一出活色生香的春宫。如果可以,她是很想替他们去把窗帘给拉上的,最终却只能拉上了自己这房的窗帘,怕这些场面未成年看了长针眼。

看了会手机,看到今天出发时在QQ上的那条“我和宋宋私奔了”的状态下的回复已经超过了15条,主要都是问宋宋是谁的,还有好久都没联系过的小学同学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的。她没有一一回复,就传了张和唐宋的景区合影上去。新换的卡自己的号码她还不熟悉,电话簿里存的也都是以前的卡里的那些人的号码,把有些不联系的却无奈告知了对方自己曾经的那张卡号码的联系人也给删除了。手机就快没电了,而房间里的插孔都被占用了,只好放下手机跟唐宋一起看恐怖片。

唐宋以前很少看恐怖片,今天过于兴奋还是怎的,非拉着已经犯困的许无忧一起看。而对于没有接受过长期恐怖片训练的唐宋来说,《咒怨》这样的恐怖片已经很限制级了,每当鬼快要出来的时候,唐宋就会把头藏到许无忧背后去,然后等这个恐怖镜头过了,她又要倒回去重看,结果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看,于是只好又躲过去不看,但还是想继续挑战,所以再倒回去看。

这样反反复复了几次,许无忧看着那只鬼已经觉得厌烦了,丝毫没有了起初的那一点点恐惧,加上后来客栈的网络不给力,和一个比恐怖片还恐怕的观影人一起看经常卡住的恐怖片是比看文艺片还要痛苦的事情,这一点,许无忧此刻深有体会。两人看了一小会儿,许无忧实在是要睡了,偷偷打了个盹儿,被一个人在那里发抖的唐宋死活给摇醒,为了阻止她睡着,唐宋联合了其他两人,一个可劲儿给同学朋友打凌晨骚扰电话,一个不停的放恐怖音乐,还有一个在她身边不停挠她痒痒,最终赶走了许无忧的睡眠。她愤怒的起身,还欠连连,眼泪都出来了,在客栈开启了个唱模式,把自己平常听的那些古风歌曲和广播剧剧情歌都唱了个遍,又开始给她们讲鬼故事。

“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问她‘要不要小红帽?’,她说‘不要’,突然!从厕所里伸出来一只手把她的头拧了下来。”许无忧看看旁边的唐宋已经陷入昏睡状态,而另一张**的某两人也已经没了声音。

“睡了吗?那我关灯了哟。”拉了床头灯,她也安然躺下,看了眼唐宋的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这三个小神经病,不让她一个人睡,结果自己都睡着了,盖上被子,顾易的那张侧脸又浮现在眼前。在这里碰到顾易,会是意外吗?上次在古城里,她和他还是可以互相拥抱的关系,现在,她和他已经形同陌路,却依然在同一个地方相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也去了那里?如果是我,在看到那条状态就立马追过来的人,我一定,不会再放他走了。那你看见她了么?不,我该问,她看见你了没。在这样下去,你会被看成是跟踪狂的顾易。”

“你怎么知道我也来了这里。”顾易撑在栏杆上,看着水面上那一只只慢行的船,漫不经心的问。

“你的意图太明显,说好了要一起去B市,结果只来了阿姨一人,能让你临时改道的还能是谁?”

“我原来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如果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你接近她的行为,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

“你在害怕。顾易,别担心,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发生。”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你的微信朋友圈和微博里都有她的照片?我是跟踪狂的话,那你是什么?偷窥狂么?觊觎别人的东西。”

“啧啧,怎么能说是别人的东西?你都已经失去了那个‘别人’的资格了不是么?”

“江臣,这样的话我再说最后一遍,不爱她就不要去招惹她。”

“呵,不招惹又怎么知道爱不爱呢。”

许无忧她们一行人第二天就从古城出发回家了,除了许无忧精神萎靡的靠着椅靠睡觉,其他三人兴致都高涨。回了Y县,唐宋准备去实习的东西,许无忧也正忙着帮着家中筹备小表姐的婚礼。姐夫是小表姐乔鸾的发小,只是初中毕业后两人就没有联系了,小表姐17岁到T市去发展,如今二十四岁,在外面一直没有谈朋友也没有恋爱经历,兜兜转转7年又回来跟自己小时候的玩伴结婚。

这个小表姐是外祖母这边的表姐表哥们里面跟她玩得最来的一个,不仅是因为她们之间三岁的细小差距,还因为她们是从小一起干坏事到大的亲密伙伴。如果小表姐的爸爸没有在她那么早的时候死去,她可能会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样长大。小表姐的爸爸是T市人,跟小表姐的妈妈结婚后来到Y县发展,当一个县官,清正廉洁。三岁之前,小表姐还是官家千金,三岁后父亲因心脏病猝死,家道中落,而T市奶奶家因为当初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本就持着反对态度,如今家里的小儿子又死在这边,他们便彻底不再承认这门亲戚。

小表姐的妈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村里有不少人上门说媒,她都没有答应,时间久了,年长色衰,上门说媒的人也就少了,就这样一直以一个寡妇的身份生活着。从许无忧有记忆以来,她的这个小表姐就是没有爸爸的,那时也不觉得没有爸爸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孙悟空不也是没爹没娘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每次去乡下外婆家,都喜欢跟在小表姐后面玩些刺激的事情,比如爬到这家的湖塘里抓一只团鱼啦,又去河边游泳的鸭子群里捉一只鸭子啦,更有甚者,还曾摘了人家一地的玉米。想起那次摘玉米的经历,她都觉得很难堪也很辛酸。

之前她觉得跟着小表姐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很没有原则,后来才知道,表姐这么做完全不是因为她真想要偷些什么,而是这些被她们偷鸡摸狗的门户都吃曾经欺负过她和她妈妈的。从她爸爸死后,村里的有些人家为了抢地盘,抢分配,欺负她们家没男人,孤儿寡母的势单力薄,家里又没什么背景,外公外婆长年不和,除了没申请离婚,跟离婚没什么两样。这样的背景在村里,是任谁都可以放心欺负的对象。表姐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被同学欺负,回家看着别人为了一块地皮所有权跟她妈妈打起来,几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拳脚相向,她就横冲直撞的去和他们干架。长年下来,她打架的本事倒是村里首屈一指的了,学校里面没有人再敢随意欺负她,很多男生倒是常常被她欺负,姐夫就是其中一个。

那次偷玉米其实算不上偷,那家玉米地的主人跟她们家没什么过节,只是许无忧跟表姐在山上玩累了也饿了,就摘了一个玉米烤了吃。在乡下,田里生的,树上长的,偶尔摘一两个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家玉米地的主人不知是听谁说了是刘寡妇家的乔鸾摘的玉米,那天在她们家门前骂了好些难听的话,骂到后面早就偏离了摘玉米这件事,而是用了很多不堪入耳的字眼儿来侮辱她们家。表姐为了报复,第二天就带着许无忧把那家的玉米地里的玉米全摘了,挨家挨户的丢进了村里的一些人家的院子里,后来那家玉米地的主人一口咬定是表姐干的好事。现在的姐夫,那时被表姐欺压的男孩出面作证,玉米被摘那会儿,她跟许无忧都在他们家玩,他们家也收到了丢进院子里的玉米。就此,玉米地主人空口无凭,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