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忧看着几个人跟着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互相说笑着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拖着一只箱子,正好就是她今天匆忙追出去后弄丢的那只,警察把箱子拖到她面前喊她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罗警官正和其中一人寒暄。她仔细翻看了一下,除了位置摆放不对,密码锁被撬了之外还真没少什么,连妈妈带的炒栗子都在。所幸,这一次除了三魂吓掉一魂外没有什么物质性的损失,她小声说了句:“东西都在,那,我走了,谢谢警官。”

拉着箱子,背上包侧身避开刚刚走进来的那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往外走。赵小刚看了眼在一旁畏畏缩缩的小偷,跟罗警官说了几句话走追了出去,看到派出所门口那个坐在自己箱子上低着头的姑娘,这些年寒冷空旷的心里好像突然间被一股温暖的热流溢满了一样。许无忧,竟然没认出他来呢。

“现在治安越来越不靠谱了,这么晚你一个姑娘家的打的士也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

许无忧听见声音没有回头,还以为是罗警官派来送她回校的人,摇摇头说了句“谢谢”就不再吭声了。赵小刚走过去,绕到她面前,忽然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这样亲昵的举动吓坏了意识还未清醒的许无忧,她猛的想要推开他却敌不过他紧紧箍着她的力气,心里一急,张口就往他肩上咬下去,赵小刚疼的立马松开了手,捂住被咬的地方喊:“许无忧,你也准备在我肩上咬个窟窿吗?”许无忧眼睛瞪得大大的,缓缓柔和了视线,激动的扑了上去,这次由于赵小刚毫无防备遭遇这突然袭击,险些没站稳倒了下去,急急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感受她一整个人挂在身上的重量,笑笑的再次摆出拥抱的姿势,将这个女孩揉进怀中轻轻安抚。

还在派出所门口看戏的几个小弟都看傻眼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情形怎么演变的如此之快,刚刚跟着大哥一路飙车过来后面紧紧跟着巡警的车时就觉得大哥有点不正常了,直到到了派出所,见到了那妞儿,发现大哥看她时那眼神简直是要把前年冰山都给融化了似的,当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再转而看向一边的肇事者时,那股从脚底冒上的寒气和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千年等一回,大哥这是**了?起初还对这两人的关系有所猜疑,结果那妞儿打从哥几个进门压根儿就没睁眼瞧过大哥,估摸着是大哥一厢情愿,后来着急的追着人家的背影出来,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大哥就霸王硬上弓的把人给抱了,这女的也真不是盖的,狠心张口就咬,他们这边几个看戏想到此刻派出所里坐着的那位和现在正被咬的大哥,都不约而同的护住了自己的肩膀,感情这妞儿是属狗的,见人就咬的,还重点只攻击肩膀。看着大哥估计没戏,这妞儿不喜欢硬来,形势却突然逆转,这,这妞儿自己扑上去了。多年混迹这鱼龙混杂的圈子,看到这纯情的一幕霎时芳心一颤是怎么回事?

许无忧的箱子和包都让赵小刚喊人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他起了辆非常沉重看着很拉风的摩托载着她在大道上飞驰,从前不敢尝试搭乘摩托的她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紧紧环着他的腰,听见赵小刚欢呼了几声,笑着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抵挡铺面而来的疾风。

“小刚,你买保险了吗?”许无忧大声问,企图不要让声音在风中吹散。这人现在这放肆的样子指不定平时何等嚣张的模样呢,这不是玩命么。

“放心,有你在后面,我一定不会把车开进江里去!”赵小刚笑笑,默默加速超越了前面一辆小轿车。后面装载着许无忧的包和箱子的车的兄弟们又不淡定了,后座的人问:“你们刚刚听到了什么没?”副驾驶的人点点头说:“先是大哥像雄狮在**的嚎叫了几声,然后嫂子就大喊了句什么,哥又提速了。”

“那嫂子喊了句什么?”后座的人又问。

“好像喊的是······你买保险套了没······”

“呲”他们车忽然一个急转,没系上安全带的副驾驶上的哥们拍了一掌驾驶座上刚刚不淡定急转弯的哥们。

“干嘛啊,好好开车啊!”

“真看不出来,嫂子这么奔放,比咱哥还激进。”

许无忧连打了几个喷嚏,赵小刚缓缓减速行驶,微微偏头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她摇摇头说没有,可能是风太大的关系。几人到了校门口,赵小刚拉着箱子背上她的包送许无忧回寝室,到了宿舍楼下面,宿管阿姨的眼像是一台扫描仪一样在紧搂的岗亭里扫着前方一切动态。许无忧从他手里接过箱子和包,互相道了晚安就上楼去了。

寝室里童钰,阮景凤和朱玲玲已经回来了,见许无忧神情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摇摇头说回来晚了打不到的士就喊了辆摩的,结果风太大,把发型都给吹乱了。安置好行李就把自己锁紧洗浴间把那件刚刚在派出所换下来的沾满了血污衣服给洗干净了,出来的时候阮景凤说:“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有个漂亮的男生在楼下说是找你,我刚看你回来好像很疲惫都忘记跟你说了,刚刚我下楼去瞄了一眼,那男生还在楼下,你上楼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吗?”

“漂亮男生?谁啊,没瞧见啊。”许无忧想起,刚刚在楼下她跟赵小刚道别后就直接上楼了,没有找到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如果是找她的看见她了应该也会自己站出来才对。大脑中第一反应就是甄天,但刚转开门把手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看着窗户外面已经开始纷纷扬扬飘洒的雪花,这么冷的天,一直站在楼下正常人也该被冻坏了。拿了一把伞匆匆下楼。

宿管阿姨见又是她,只当她是才想到要来松松男朋友的和平常那一对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一样的女生,咂咂嘴说:“这时候才来啊,人家早走了!”许无忧尴尬的朝她点点头,拿着伞外宿舍楼外走去,几课高大的樟树旁橘红色的路灯灯光吸引着大批祈求温暖庇护的飞蛾扑火,雪花飘进她的衣领,贴着她的脖颈儿融化成水,突生的凉意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走到墙角转角处就再不肯前进一步,甚至刚刚都听到了转角处那晃动身子衣服跟墙壁摩擦的声音,只要再前进一步,她就能看到他。

她把伞斜立在墙角,转身走回宿舍。宿管阿姨笑得灿烂:“怎么?追上啦?”她摇摇头,宿管阿姨在她身后嘀咕到:“既然没追上怎么还把伞给丢了······”黑暗的角落里,一只戴着深黑手套的手拿起那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雨伞,依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恰好一片雪花覆在了他的眼睫上,随着他眼皮阖上,那片雪花转瞬化为一滴晶莹的**,远远看去像是一滴泪。

这次从家里回来,虽说是带足了资金,可已经习惯了兼职生活的许无忧发现,一旦时间有余裕,她还是会去找兼职来做。辞去了离学校较远的那家咖啡店的兼职和以前一直打工的那家蛋糕店,转而专心只做靠近G大附近的一家购物商场一楼的那家星巴克的兼职,工作时间安排也比以前集中,只每个星期做满20个小时就好。这样店长按照她的课表安排她工作的时间。

如果周末每天都做满8小时的话,一周内就会空出大部分时间来自由安排,这样下去,她不仅能够管住自己空余的时间不浪费虚度又能赚取相当可观的一笔收入,还能把精力集中花在学习上,争取拿到奖学金。一学期下来,不仅妈妈给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钱没动,还能按月往里面存钱。如果大学四年都能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的话,那在同学们出去找工作或者是决定考研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个小小资本家啦。

周末拒绝了室友们逛街的邀约,早早的就赶往万盛国际商贸城一楼的星巴克变装兼职。因为是周末的关系,商场里的人会比平时都多,像星巴克这样的在国内稍稍显得有格调的咖啡店就就成了广大小资产阶级或者爱装逼的民众们最爱去的落脚点。端着咖啡和甜点给坐在靠窗的凳子上的那几个学生送过去,假装没看到那其中曾跟她有过接触的江臣,收拾了隔壁桌的残余,擦干净了桌子让等位子的客人尽快入座。

其实,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江臣跟顾易还真有点神似。许无忧无奈的摇摇头,往大厅里面走去,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那个独自坐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开着电脑在那里运指如飞的背影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顾易了。都说在星巴克被搭讪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苹果的相关产品摆在桌上,然后点一杯咖啡单独坐在那里假装在等人就好,当然,前提是你得长得好,这一条件未达成,之前的所有条件都不成立。

许无忧避开和顾易的正面接触,退回跟其他兼职员工使了个眼色,交换了照看的区域,负责集中招呼外厅的顾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在S大上课的某人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出现在她的周围,好在今天的任务到中午就结束了,她不用跟他在这里耗着。从员工室里出来,刚刚被她要求换区域的女生一脸喜色的走过来。

“喂喂,我跟你说,你不去那边真是亏大了,有个暖萌男坐在那边,就是角落那里单人座那个,不知道你看到没有。刚刚我在那边的时候,看见其他几个妹子都往那块转悠,谁不知道那小眼神就往人身上瞟呢。”

“他还没走么?”许无忧蹙眉。

“看样子是在处理什么事情,电脑带着呢,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说,大家都恨不得他一直别走,你怎么好像巴不得人快走似的,怎么,你认识?”女生狐疑的盯着许无忧看了一会儿,听见她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我就是看不惯站着茅坑不拉屎,无耻蹭WIFI就不走的顾客。”面色不大好看,觉得这那孩子还真是市侩,没准儿等会儿等她看到那帅哥,脚也跟生了根似的走不动了,女生腹诽。

中午很快就到了,来兼职下午班的人过来换班,许无忧是这次没有主动申请加班,匆匆换好了衣服出来,往刚刚顾易坐的地方瞄了一眼,那里终于换了别人。放松的叹了口气回头发现刚刚那兼职的女生嘴边浮现的讥诮的笑。

“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人呐~”女生摇摇头,许无忧报以意味不明的浅笑,放心的往大门那边走去,却没想到这时下起了太阳雨,抬头绝望的看了眼天空,前方因为这急雨而纷纷奔涌过来躲雨的人冲撞着抬头看天的她,差点撞上墙的时候感到手臂被人拉了一把,旋即被拉进一把雨伞笼罩的范围内。她匆忙道谢,没有得到回应,偏头看了眼伸出援手之人,小心翼翼的弹开了半米的距离,暴露在雨中。

“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伞,物归原主,不用客气的。”顾易说着把伞举过来替她遮住头顶上方的雨水,许无忧觉得他们两个再这样站在这门口气氛有点奇怪,朝他靠近了些。

“你怎么还没走?”许无忧跟他并肩走着,看着脚下大理石板的花纹问。

“你没出来,我怎么走。”顾易说的坦然,许无忧也不想多说话,两人一起走到附近的公交站牌底下,顾易收了伞,把伞递给她。

“你的东西,还你。”

许无忧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说:“我只有两站就到了,这雨应该还要下一阵,你拿着吧,我还有很多伞。”

“所以丢弃了倒也无关紧要是么。”

“我丢了的东西就没想过要再捡回来。”

“都说许无忧是最懂得宽恕,人缘很好的人,却不知道她是不能伤的。”

许无忧不回答,算是默认。她要等的那路公交来了,而这雨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停了,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候车棚外是否是真的雨停了,眉眼都舒展开来。

“回去吧,顾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看清了一个事实,如果不是那个理由,你又有几分的可能会注意到我,是我贪心了,觊觎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本来你不把谜底点破,我还可以继续假装下去,但考虑到这既是一个美梦,就终究有梦醒的那一天。沉浸在梦境的美好里,我怕我承受不来梦醒时的残酷。你,理解一下我吧。”

最终那把伞她没有收回,上了公交隔着窗看着那颗曾经她真心想要种在自己心田的小白菜,忽然觉得心情一时豁然开朗,如果他不来,这些话她永远也没有机会跟他说,如今好不容易说出了口,那郁结于心的阴霾总算被驱散了开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以为这姑娘不愿跟我深入了解是因为不待见我,看到你,我才知道,她原来骨子里就是个骄傲的小姑娘。”

顾易转过身,看着面前那笑得明艳的男生,冷冷的笑笑:“因为你是我表哥所以我好心提示你,有我这前车之鉴,你不要轻易玩弄她的感情。”

“啧啧,怎么听着你也不是想放手的意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做哥哥的告诉你的经验之谈。当初你若先她一步毁了那个好梦,如今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的那个人恐怕就不是你了。”

“说的容易,等你自己也遭遇这一切的时候,再来教育我吧,我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