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学年末,又要进行一次分班统考,这算是给那些在高二这一年里奋发而挤进重点班的学生一次机会,也是对这一年里混在重点班里不思进取的学生的一次肃清,果然是在国光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时候,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许无忧年考的时候还是很紧张的,这个时候被刷下去了,几只能呆在文科平行班,而这两个文科平行班里有大部分是学了保底专业的艺术生。被叫李逍遥叫去办公室的时候,她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李逍遥才会在看到她之后也神色凝重起来。大概是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可怜,训斥的话也就不好说出口了。李逍遥从一垛卷子里抽出一张试卷来,许无忧眼快,瞄到了自己的名字,闭上眼双手挡开卷子。

“别别别,李老师我求你别让我看,成绩不是要明天才公布吗?你就让我多活一晚上吧求你!”

李逍遥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抗拒看自己的试卷,他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才给她先看她的成绩呢,她就这么对自己没有信心?

“嘿,放轻松,许无忧同学,尽管你这次考出了128分的成绩创下来你数学史上的最高纪录,但是我还是要批评你,怎么最后那个大题你都不动笔呢?我想给你找点分加上都困难。”

“老师你说什么!”许无忧赶紧拿过自己的卷子,确定那红笔写就的128分是货真价实的128分后依然觉得不可置信,把卷子倒过来又看了一遍,带着哭腔喊到:“老天爷啊,你终于开一次眼啦!”这时,办公室外的夜空正好劈出一道闪电,之后响了一个雷。

“老天开眼就是这么个阵仗?”李逍遥笑笑指着窗外。

“哦,刚刚那只是开了个*儿,老天放了个屁罢了。”

李逍遥:“······”

最让人担心的数学意外拿了高分,结合熊萍给出的语文的分数和从英语老师那里打探来的英语的分数,只剩下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文综的分数。第二天班主任在班上宣布了这次分班年考的情况,她们班只出去了6个人,而这六个人里没有她许无忧的名字,却有何铭钊的。看着何铭钊搬东西离开的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好像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安慰他,前一刻她还在担心搬走的那个人是她,后一秒她就庆幸搬走的不是她。她对他的不是同情,只是可惜,可惜今后不能跟他再在一个班里相处。何铭钊走的时候笑着看送他出门的许无忧和杨洋,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两个犯不着替爷可惜,爷这是要去搞艺术了,高60是不会允许有艺术生的存在的。”

“你们班教室就在我们班隔壁啊,别搞得跟个生离死别的好不好?”许无忧很爷们儿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他笑着摇摇头说:“不,从我走出高60的门开始,我就离你们很远了,而且只会越来越远,不过你们放心,等爷将来进军演艺界,大红大紫的时候,不会装作不认识你们两个的!”

“你要学表演啊?”杨洋问。

“是啊,多亏了许无忧同学的启发,我决定要考中戏!”

“如果中戏不要你,没关系,许艺谋负责捧红你。”许无忧说。

“口说无凭的,许导演你得立个字据,来,在这上面盖个手印。”何铭钊拿出一张很少女气息的纸来,在上面写上:许艺谋在此立誓,今后无条件捧红何铭钊,以此为证,绝不反悔!用水性笔在她大拇指指腹涂了一层勉强算是映红的东西,然后捏着她的大拇指往落款处盖了手印。杨洋看着他们两个神经病不说话,暂且不说今后到哪里去找许艺谋这么个人去,就这么张薄薄的纸,在今后的岁月里又将飘零到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还不得知呢,他们两个这是在激动个什么劲。

暑假在家,许无忧又去了趟画室,以前的师兄师姐们已经走了,现在她已经到了师兄师姐的年纪,却还是只停留在最基础的素描和水粉上。从画室里出来,走到原来初中部旁边的小卖部里买冰淇淋,正巧碰见了跟新任男友在楼下打情骂俏的程关。她从妈妈那里得知,二中妇联自打他们这些子弟都出去读书后少了很多八卦的料,这里面谈论的最多的恐怕就是程关了。据说二中妇联的成员们上街都能碰见她挽着她的小男友的手,两人亲亲热热的在街边吃串串,而且几个阿姨看到的站在她身边的还是不同的男生,说这孩子行为未免太不检点了。许无忧喊住了程关,程关见是她,高高兴兴的跟她招了招手,给旁边的男友介绍她。

“我发小,许无忧。无忧,这是我男朋友聂海晨。”

“你好。”

“你好。”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程关以她妈妈就快要回家为由把他赶走了,跟许无忧两个人在二中新建的塑胶跑道上散步。

“他们现在可真幸福,我们在二中读书的时候这里还是煤渣路,我学自行车的时候摔跤了,现在膝盖上还有疤。”许无忧指了指自己左脚膝盖那里的疤痕。

“这根本不是你学自行车的时候摔的好吧,这是我们班两人三足比赛的时候你摔的你忘记啦?”程关提醒她。

“那次我不是摔的右脚么?”

“不对,是左脚,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是李誉背的你去了医务室呢。”

许无忧偏头仔细看程关,才发现她把头发给剪短了,人也长高了一些,整个人比以前更漂亮了,难怪听说她刚到一中新生军训的时候,她的爱慕者追她都追到厕所门口了。

“你刚刚就把你男朋友那样赶回去他不会生气么?”许无忧错开话题,程关无所谓的摇摇头。

“他生气就生气呗,正好我最近跟他说分手,他死活不肯答应。”

“你不喜欢他?”许无忧拔了根太阳草,去掉它的两头,程关默契的拿住另一端,两人把太阳草的茎从两端撕开来,最后撕扯出了一个正方形,估计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嗯,刚开始那会儿挺喜欢的,后来觉得没意思了就不喜欢了。对了,无忧,李誉在学校谈了吗?”尽管许无忧想方设法避开这个话题不谈,程关这样直面提出来,她也不好再遮遮掩掩。

“好像没有,我跟他不在一个班,不是很清楚。”

“哦,他不是跟你关系挺好的么,什么话都跟你说。”

“他有些话就不跟我说,比如,他为什么跟你分手?”许无忧看向程关,见她脸上没什么异色,暗叹自己没有踩着地雷,看样子大家都放下了。

“关于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的原因,我以为你知道呢。”程关若有所思的朝她一笑,看了看手指甲,护甲油已经有些脱落了,刚做出来的那粉粉嫩嫩的梦幻效果现在看起来简直丑死了。

“我——”

“你别多想了,不是因为你,事实上,是我甩了他。”

这个消息果真是够劲爆,起初她听说他们两个分手以为只是和平分手,后来圈子里的人都骂李誉薄情寡性,说是他甩的她,他也没有否认,现在却来了这么个大逆转。

“李誉这个人,对你好的时候特别好,不想跟你玩了就变得特别冷漠。你不知道我那时还因为你跟他吵过架呢,我当时还真羡慕你的,他不会像喜欢平常女孩子那样喜欢你,所以他不会伤害你。而但凡受到过他那样的好的人都不会能够接受他后来的漠不关心,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说分手,他从没想过挽留,一份感情如果只有一方在坚持,那真是顶没意思的一段情,不如趁早放手。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和他分的手。”

“那时候你们才多大啊,就有这么深刻的简介啦?”许无忧崇拜的看向她。

“所以说,天真无知就是好~”程关瞥了她一眼,笑笑说。

“那你谈了吗?有没有遇上喜欢的人或是极品的货色?”

“我还没谈,没有遇上喜欢的人,但是极品货色倒是瞧见了一枚。”

“唔,有本人照片么?”

“这个······没有。”

“没照片你说个毛线啊!”程关失望的说了句。许无忧其实很想说我很多次在人群中看到过他的脸、和他有过很多次碰面、我会在下雨天给这个不爱打伞的男孩留一把伞在他经常出没的图书馆食堂的某个他偏爱的座位、会打听他的每一个新女朋友的情况、也会在别人诟病他的时候为他辩白,我只是没有让他认识我。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显得自己太矫情了。两人又说了些话,许无忧在二中门口坐公交回家去了。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感到身后有人抓着她的肩膀,顺着那只抓着她肩的手往后看去,一口整齐的白牙差点亮瞎了她的双眼。

“许无忧!”甄天现在的样子笑的像个白痴,浓眉大眼的娃儿,已经高过她一个半头了,她如今就只在他胳肢窝底下。

“呀,天真,你是不是吃了猪快长啊?怎么长得这么快!”许无忧惊讶于甄天的身高,而忽略了他什么时候已经把对她的称呼给换了,从姐姐到直呼姓名的关系的飞跃。

“什么猪快长!男生都是在高中的时候长个子的!”甄天别扭的说着。

“那你这也长的忒不可思议了些,你现在多高?”许无忧抬头仰视他。

“我已经1米82了,并且还在长~”甄天得意的说。许无忧如何也想象不到短短的几年间,那个被她逼到墙角恐吓的小男孩如今竟像个怪物一样拔地而起了。

“长吧长吧,等到高过世贸大厦了就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吧。”

“你又诓我,世贸大厦已经让*给炸了!”

“看样子你政治学的不错嘛~”许无忧伸手本想拍拍他的肩,但苦于身高差,只能拍拍他的胸。

“咦?这是不是猪快长后遗症,你胸部怎么也发达了?”

甄天躲开她的揩油的手,惊恐万分又羞恼的看着她说:“都说不是什么猪快长了!这是胸肌!”

“噗呲~你一个小屁孩跟我谈什么胸肌。”许无忧摇摇头,正要往自己家所在的单元走去,甄天着急的拦在她前面,把T恤一撩起,拍拍自己的前胸说:“看到了吗?真的是胸肌!我每天都有打篮球和打羽毛球健身的!”

“天真,你还真是——”许无忧无忧的摇摇头,帮他把T恤扯下来。甄天不依不饶的说:“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有安全感的男生么,我这样难道不够有安全感么?”

“有,你这样的太安全了,可是太安全的男生就对女生失去了那么一点点危险感带来的吸引力了,唉,我跟你一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怎么?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啦?是西西还是芳芳啊?”许无忧只记得在他们五代的子弟里面有两个女生的小名叫西西和芳芳的,跟他也还算亲近。

“都不是!”甄天怒视许无忧,她觉得这有什么好愤怒的,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好好好,都不是。我听说你去C市一中读书了,啧啧,你要做财阀二世啦?”

“我爸妈在C市工作了,买房买在那边了,所以才把我也搞过去了。放假了,我回我外婆家,我外婆家房子就买在你们那栋楼前面,就这那里,二楼。”甄天往二楼那儿指,还想说“如果你要找我玩就到那里找我”的,许无忧点点头说:“好的,天真,我有时间了就来找你玩,但是现在我要先回家吃晚饭了好吗?”甄天不知道一个人抓住了什么重点在那儿傻乐,给她让开了条道,她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笑笑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