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之后

左尘走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沒有再回头.不是不想只是一旦回头了.他怕自己会后悔.

孤零零的一个人.灰暗暗的城墙上带着破败的尘埃.长长的青色衣衫被风吹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布浪.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庞让周围站着的侍卫心惊.却不敢上前阻拦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一张一张脸孔从他的眼前拂过.带着莫名的悲凉.以及一抹不难察觉的解脱.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一个人走到城门的时候顿了一顿.脚下的步子停了停.忍不住的还是想要回头看看有沒有马蹄声.有沒有那个人派來的人马找他回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流如昔.卖包子的.买首饰的.卖菜的.卖油纸伞的各式各样的小摊.但就是沒有思念的那个人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该是时候离开了.人生如戏.对于他了他只不过是人生中的过客罢了.

一朝漂泊断红尘.快意江湖自逍遥.

出了这个大门一切边都是过眼云烟了.皇帝也好.丞相也好.朝堂也好.便再也与他沒有什么关系了.开阔天空任鸟飞.当初他对小师妹说过.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呵.可如今誓言犹在.佳人却已逝.无妨.就让他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牵挂走遍这五湖四海也好.

一脚踏出了城门风将他的发吹拂的很高.沒有方向的捡了一条路就走了下去.清冷优雅的身子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被树枝遮挡住的叶子中.

如此走了.决然的沒有再带上一丝留恋.如果他肯转过身回去看一看.也许根本就舍不得离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从左尘说出了那一番话开始就陷入了自己的无尽自责当中.那双漂亮迷茫的大眼睛甚至连人都认不清.不停地发抖的抗拒任何人.直至昏迷.

站在窗前看着那一袭熟悉的明黄色.他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为什么因为一时的心疼就放走了自己的爱徒.那时他只想着反正他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等个一年半载的这些事情看淡了他自然会回來.那时在与他解释也是來得急的.只是......未曾想......哎.

“萧白......萧白.唔.你们别过來.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抓我.我什么都沒干.放开我.萧白......救我.萧白.救救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怕.”

还未等白逸之细细的相处应对的办法.**就传出來了一阵让他撕心裂肺的叫嚷声.逸之快步的跑了过去.果然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沒有醒过來.苍白的脸色越发的变得透明了起來.声音也干涩着.纤细的四只连哭带闹的蹬起了被子.一手将逸之伸过來的双手拍开.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逸之无奈的苦笑着想到.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疼这个孩子.可是他怎么会走上自己的老路呢.喜欢上一个男人.即便那个人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爱徒.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逸之无奈的低沉着嗓子轻轻地抱过睿言.小心的轻拍着他的后背.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看着自己那个挣扎着慢慢睡去的孩子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他喜欢便好.都这个样子了.他还有资格说些什么呢.

“白爷.你看我们这......要不要派人去吧相爷找回來啊.陛下都这个样子了.......”

一旁站着干着急的小顺子.只能轻声的又一遍的提议.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些日子來的第几天了.第一次提出來的时候换來的是白爷决然的反对.而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渐渐地变成了沉默.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看样子睿言他......也要醒了.到时候是不是找回來.还看他自己的决定吧.”

逸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弯下身子轻轻地给那个熟睡中的人掩了掩被角.站起了身來.秀白色的衣衫在空中无风自动.说不出來的飘逸.看的小顺子一阵的羡慕.突兀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个人站在了门口.沒有回头.低哑的声音说:“你干爹他......最近还好么.”

小顺子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怔.才干笑着说:“就那样呗.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挺自在的.忙前忙后折腾了大半生.现在也该歇一歇了.”

“也是.只是可怜了当年赫赫有名的白衣将军了.都是因为我啊.回头帮我跟老徐带句话吧.当年是我错了.他这个兄弟我认了.改天约个时间一起喝上一杯酒吧.”

说完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那抹白色的身影就突兀的消失在了大殿的门口.阳光肆无忌惮的流泻了一屋子的明媚.

看來一切都会好起來的.小顺子呆了呆.熟练地又去打了一盆热水.沾了水拿着面巾为睿言擦拭着纤秀的脸庞.我的爷啊.你该醒了.已经三天了.如果你在不醒过來.恐怕相爷真的要走远了回不來了.

折腾了半晌不经意的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小顺子惊喜的几乎要高声的的呼喊出來.却被那人狠狠地一瞪.立刻蔫了下去不敢再发出声來.在睿言用目光的示意下.轻轻的将他搀扶了起來.在他的身后给他垫了一个软软的靠枕.立刻就乖乖地站在一旁.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被那个人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审视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为朕沒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开口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沒有想象到的沙哑.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小顺子.

小顺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犹豫了半晌才喃喃的开口说:“先帝去世前.就......就下过密令.让我听......听白先生的话.一开始我也是反抗过的.后來......后來......白先生告诉我.......告诉我你是......你是他和先帝的孩子的时候.我才......我才相信的.所以.所以.......”

听见他的话睿言愣住了.白逸之......真的是他的父亲.那么两个男人......

恍惚的似乎听见谁说过.这都带遗传的......遗传......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妖怪.不是一个生下來就变异的物种.睿言傻傻的坐在了床沿上.第一次不知道该是开心还是应该怨恨.那个将这一切加诸到他身上的双亲.男人生子.如此的惊骇世俗.

若果要是这般的话.那么......潋滟真的就是他的妹妹了.有些颓然的倚靠在床沿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夫.突然出现的妹妹.莫名其妙的妹夫.也不对两个人沒有拜堂成亲.什么也算不上的.可是无论他怎么安慰自己心里始终都有一个咯噔堵在那里.

就在他的心绪跟着一阵打乱的时候.胃里突然的涌出了一股酸水.让他一阵的想要吐出來.小顺子眼尖得马上去取了一个纯金制的痰盂.一边轻轻顺着他的背.一边皱着眉头想着可能是刚醒來的事情.一会儿吩咐下面的厨子做两样开胃的稀粥來.

难受的躺了回去.睿言漱了漱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昏睡之前的事情.眸色暗沉的幽幽开口道:“凌云将军......下葬了么.”

小顺子眼中带着一点难掩的悲伤.装作不在意的低下了头.用纯白色的抹布擦拭着桌子.状似随意地说:“回陛下.依照白爷的吩咐.已经风风光光的举行了国葬.陛下心里不要太过于自责.这都是将军自己的选择......不然他不会吃下那颗药的.无论如何都是死.何不让他死的有气节一点呢.”

睿言听见他的话.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冷冷的说:“什么意思.”

“还不是杜公子.那天也不知道那这个什么药丸子.跑到了将军的房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将军就吃了下去.顿时原本病蔫蔫的还躺在**的人就生龙活虎了起來.还吓了奴才一跳.听说那时伤人根本來激发什么潜力的药.将军说反正是要死的.不如就换个体面地死法.......”

“大胆.把人给我压去大理寺去.给朕好好的申申.原本还不想那么快的动他.既然自己不安生.那就怪不得别人.这个妖孽迷惑君王.勾敌叛国.如今还意图谋害忠良.实在是该死.”睿言火大的一手将手边的软枕狠狠地掷在地上.冷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跟了睿言这么些年的小顺子怎么会听不出來睿言的意思了.低沉下去的头.扬起了一抹阴狠的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却怎么也达不到悲伤地眼底.就算这个妖人再怎么被千刀万剐.也换不回來一个死去的兄弟了.在怎么泄恨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