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范铭又去县学请了假,踏踏实实的呆在家中,趁着这一天的时间,范铭在心中也细细的将整个计划盘算了一遍,思来想去,也最终想通了一个关键点,就是商行组织的松散性,商人唯利,也就不像一般组织那样的令行禁止,只要将几个州的大户牵个头,其他的商人必定会闻风而动,势必要引起整个三府之地的连锁反应,这就不单单是楚丘一县的问题了。

不过既然王知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方向,想必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对策,只要是尽自己的力去做,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挽回局面就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相比起范铭的忐忑不安,惜容却是满脸的幸福,一听到说要去宋州,早在两天前就打点起了远行的行装,这是她人生中的大事,容不得丝毫马虎。

出行的日子也终于是定了下来,就在小满过后的第二天,这还是妇人特地请城外普济寺的高僧算过的黄道吉日,范铭虽然是不信,但看着惜容满脸的幸福的模样,心中温暖之余也就由着她安排了。

想想在清河村时的艰难,和自己能够有如今的生活间接的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或许在这个时代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但以后世的价值观来说这却是一种令人唾弃的行为,但若是以先前的根基,没有人提携的话,或许一辈子就只能在乡间泥土中挣扎,要想飞黄腾达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来想去,其实本也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唯一的只有充分的利用现有的资源,蒙着脑袋往下走,将来若是真有一日能够出人头地的话,用百倍的爱来好好报答这个妇人也不迟。

这几天天色倒是不错,小满过后已经太阳晒得空气暖和不少,连外面的袄子都不脱了,惜容一边在房子里拾掇着随身要带的衣物,一边对着房间中正在看书静思范铭道:“范郎,你说这次要不要多带些香布过去,或许还可以打开一些场面也说不定!”

范铭知道妇人心中此时也是忐忑不安,笑了笑道:“你看着办吧,只要能装得下,多带些总是无妨,人情是不嫌多的。”

妇人顺从的应了一声,自古以来外面的事情都是男人做主,惜容也基本上完成了这种角色上的转变,一心憧憬着做贤妻良母的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满怀欣喜的按照男人的意思行动了起来。

蓦然间范铭想起钱的事情来,抬头问道:“惜容,这聘礼在莫家能够够得上一点分量么?”

惜容微微一怔,迟疑了片刻,诺诺道:“虽是算不得什么,但也不干什么事,尽些礼数就行了。”

范铭注意到了妇人神情的变化,心中也大概有了个底,这次去的目的除了正事之外最主要的还要去提亲,少不得有头一回见丈母娘的紧张感,最主要的是这份足二百贯的聘礼让他有点心虚,凭自己一个穷

小子的出身这莫家怕不是会要给自己难堪。

前路未卜啊!他的心不由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都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就可以直接启程了。”妇人放下手上的物什,喜滋滋的依到范铭的身旁,满脸的幸福,看得出来这次出行是她期待了许久的事情。

“幸苦你了。”范铭接过妇人递来的一盏新茶,抿了一口,“这趟去宋州还有些礼数上的事我可能顾不得周全,你到时记得提醒我。”

“看你说的,你是读书人,还能要我一个妇人家的提醒么。”惜容嘴上这么说着,眼神中却是禁不住的流露出一丝担忧。

又说了几句闲话,两人早早的睡下了,去宋州的路途不算远却也不近,约莫百十里左右,若是走水路的话也就差不多两三天的时间,沿途奔波没有好精神一般人是吃不消的。

第二天一早,范铭醒来才发现妇人早已经起来了,而且准备要带的物什早已经整整齐的摆在了桌面上的包裹里,看这样子昨天晚上估计也没怎么睡好。

“范郎,我这番打扮可好看?”

范铭揉了揉眼睛,蓦然发现今天的惜容格外的明艳动人,显然是在容妆上下了好大的一番功夫,而且衣服也是他从没见过的一身上好的富贵锦缎,用的当然是自家铺子中的‘香布’,加上本就是一副美人胚子,远远望去就如那从云端降落的艳丽芙蓉一般,尤其是那一点朱唇,红艳艳的跃然欲滴,不要说范铭,就是那佛祖都会忍不住动心。

这外衣的样式是现时流行的窄袖衣,这窄袖衣以前是宫廷中嫔妃的一种便服。式样是对襟、交领、窄袖、衣长至膝。特点是非常瘦窄,甚至贴身。由于这种服装式样新颖又省料,由此很快就流行了起来,如今不但贵族女子喜欢穿,一般的女子也仿效。这种式样注重经济实用,除了头髻外,穿衣尽量节约衣料,这样既便于行动,又夸张了女性的曲线美。

不过这么一打扮,她倒是显得格外的年轻,看起来和平常刚出阁的大闺女没什么差别,加上今天又梳了一个未嫁的头髻妆,反倒是范铭长相,老成,同妇人走在一起,反而会他较女人要大一些。

见妇人从所未有的费尽心思,范铭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怜惜,她的身世不可谓不曲折,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越是强的女人越是不会为人所接受,然而越是这样她就会越发严格的要求自己,不论是在那个方面,伸过手将将妇人一把拉到自己的怀中,尽量的让自己的面貌看起来柔和自然,语气坚定的说道:“今次去宋州无论如何,回来后我都要将你迎进门来。”

听到范铭的这话,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妇人送了一口气,一边躲着范铭作怪的手,边道:“小心别弄乱的衣裳,我这可是花了许久时间弄好的,呆会又要重新拾掇。”

两人嬉笑了一番,妇人让香雪伺候范铭梳洗了好了之后,门房就来通报说车马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妇人拉过香雪,“你好生看住铺子,我们约莫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

香雪嘟了嘟嘴,满脸的委屈,“夫人,我……我也想去。”

“你去作甚,家里不管了么!”惜容板着脸,瞪了一眼一旁忸怩的香雪,见她快哭了出来,又改口道:“这次去宋州事虽重要,家里也离不得人不是,你一直都跟着我,这些事你不来还能交给别人么,回来我给你带好东西。”

香雪眼中的雾气在眼眶中转了两转,又望了望范铭,只得是点了点头,虽然是万分的愿意,也只得是答应,酸酸的说道:“那夫人你可要小心点。”

见香雪委屈的模样,范铭心中也有所怜惜,一把拉过香雪的手,笑着拍了拍道:“妮子,这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去玩,下次得闲了,专门带你去汴京城看那汴水河畔的酒醉灯谜。”

一说汴京不但香雪,就连惜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也难怪,这汴京城是这个时代中国乃至世界的政治经济中心,就如盛唐时的长安,可谓万国来朝,这繁华景象是所有人都为之向往的,不要说这两个女人,就算是范铭自己,也对这传说中的繁华景象心动不已,不由一声微叹,“也不知何日能够得偿所愿!”

站在身旁的惜容真切的感受到范铭心中的波动,一双柔和的小手抚上他的手背,“范郎,若是省试过了,这不就可以进京了么,或许指不定那日还可上那金銮殿之上见官家也说不定。”

范铭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省试又怎是这么容易过的,名额毕竟有限,先不说本身课业上的问题,中国历来就是一个以人际关系为主导的社会,没有一个好的机遇,说白点就是朝中无人,或许就只能和范进中举一样,一生都耗在这个事情上了,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走吧,天色不早了,该启程了。”

惜容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两人出了内院,车马早已经准备好在门口等候,而所有的物什都已经准备其当装了满满的一大车,这整整二百贯的聘礼在一般的乡村中都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

楚丘到宋州陆路不过百十里的路途,这次范铭选的是水路,水路较陆路来说虽然安全性上要差上不少,但唯独一个快字就占了老大的便宜,若不是如此,以前楚丘也不会如此的繁茂。

虽是如此,但令范铭十分不解的是明知道这水路的好处,但这水上的航路却没有真正的开发起来,他不相信楚丘的商行不明白这个好处,看来应该是有另外的原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