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踏进酒肆,立即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唱了一个诺,道:“这位官人,你是一个人么,快里面请。”小二的目光丝毫没有将身后的香雪放在眼中,只当是范铭的随扈。

范铭脸色一冷,道:“是两位!”随之转头对着香雪笑了笑,在小二诧异的眼光中一把拉过香雪的手找了一个较为僻静的位置坐下,看香雪的脸蛋红扑扑的心中感不由一笑。

“二位,您要点什么?”小二依旧是面带笑容。

“我闻到你这里的酒味非常的特别,不知道是什么酒,你给我来上一壶。”

“这位官人,你可真识货,这是本号刚从北地买来的,名烧酒,性子烈,应天府有不少的文士都说喝这个才过瘾!”小二不停的夸说着这酒的好处,仿佛真就向那天上的琼瑶玉液一般。

范铭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去奉上来,我试试才知道。”

“是是是,你还不要点下酒菜。”小二赔笑着问道。

“随便来两个吧。”范铭不甚其烦,也有点厌恶他刚才对香雪的态度,但他也知道这事实上不能怪他,这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遍特征,男人是占绝对主导地位的,望着一脸疑惑的香雪,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奇怪我今天为什么突然回到这里吃酒是吧?”

香雪点了点头,随即又乖巧的一笑,“只要爷喜欢,做什么香雪都愿意。”

范铭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待会再告诉你,你会喝酒么?”

“会!”香雪猛点了点头,生怕范铭小看了她,嘟着小嘴说道:“平日里在无事的时候夫人总时不时拉着我吃酒,我能喝不少呢。”

“这位官人,您的酒来了。”小二将酒菜摆放好,又鞠了一躬,“您还要点什么?”

“不要了,等下再叫你。”喝退了小二,范铭有点迫不及待的将酒壶拿了起来,在杯中倒了出来,伸出舌头在杯中浅浅一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这酒虽然有着烧刀子的香味,但在浓度上却差了许多,最多不过二三十度,用来做香水的话却是完全不符合要求,看来这想要偷懒的想法要泡汤了。

香雪见范铭脸色古怪,以为是酒出了什么问题,也倒了一杯轻轻的尝了一口,一股冲人的酒气在口中漫散开来,辛辣的差点呛到喉咙,“这酒好烈,果真是北地的烧酒。”

范铭无奈的笑了笑,自顾道,“这酒还不算烈,要是能烈一点就好了。”

“啊!”香雪差点惊叫了起来,这么烈的酒还不算高,还要再烈,这能受得了么。

“算来,不想了,今儿就算白丢了几十文钱,咱们来喝个痛快。”范铭一口将杯中酒倒进了自己的口中,在其中转了两道再吞了下去,记得在后世时喝酒他就是经常采用这样的喝法,这是喝红酒的喝法,但他发现用这种方法来喝白酒也能够适当的增加抗醉程度,而

且能够长时间的保持那种微醺的状态,非常的好用,在这具身体还没有熟悉酒精之前他可不敢一通猛灌。

随着一杯烧酒的下肚,香雪那本就红润的脸蛋愈发的显得红扑扑的起来,惹得范铭一阵开怀,人生的几大快事,莫过于畅饮赤血酒,醉卧美人膝,人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在酒精的麻醉下可以忘却很多的东西,也可以激发许多的东西,比如说灵感,范铭一时突然想到在以前农村中自家酿酒时的情形,在刚开锅的时候那酒精的浓度能够点得起火,做不了专业的蒸馏器械,做些简单的蒸锅还是可以的,“香雪,家中的的那种大蒸锅,或者甑、甗打造一个要花多少钱?”

“约莫要个数百文左右吧!”香雪此时眼睛中的流波愈发的重了起来,双颊桃红到了耳根处,望着范铭的眼光中也透着不同寻常的味道,格外的诱人,甚至引起了不远处的几个酒客的注意,范铭知道这酒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恐怕要出乱子了。

结了账,范铭一手拉着脚步有些踉跄的香雪往回赶去,真和香雪说的一般,这顿酒吃了一百一十文钱,吃的他颇为心疼,身上总共也才不到一贯钱,这一顿饭就花了他将近八分之一,这以后可不能这么奢侈了。

将香雪送回家中,独自又去了东街巷的铁匠铺,他记得曾经在博物馆看到过一些金朝铜烧酒锅、天长铜蒸馏器来看,和现存传统蒸酒器似乎属于一个系列,其起源都是古代蒸饭用的甑、甗。甗是当时常用的蒸具。在日复一日的使用过程中,古人不难由之积累起关于**蒸发冷凝的知识,只要对之稍加以改造,在壁上开槽引流,即成为天长蒸馏器的类型。

铁匠铺就在东街巷的当头,叮叮当当的声音让人老远的就听见,走进了一个露天的篷子,在呼呼的拉着风箱,卷起的火舌在空中飞舞着,两个赤着上身的健壮汉子正轮着锤子不停挥着,身上已经是有了一层油腻的汗珠。

范铭刚踏入这铺子的一丈之内,顿时就感觉到一股逼人的热气,稍稍一丝丝的春寒顿时消散无影,“敢问……那位是掌柜的。”

“我是……”其中一位中年汉子丢下手中小锤,擦了擦手走了过来,“客官有何事?”

“我要打造两口大甑、大甗,顶端要有一条长流行的管子出来。”范铭将自己印象中蒸馏器的结构描述了出来,细节之处他在地上用树枝划了一些结构图,以便这铁匠能够更加直观的看出来。

中年铁匠到底是老手艺人,在听完范铭的解释之后再仔细的想了想,道:“这个倒是不用全部用铁来做,只是契合处和顶端需要细细打造,然而此结构锤炼不易,或许用铜反倒比较好。”

范铭仔细一想,可不是么,铜耐锈,比起铁来更适合做蒸馏器械,而且用起来更为轻便,但宋朝是出了名的缺铜,用铜器打造肯定是要花不少的钱,而且似乎还有禁令,

便对铁匠道:“这可是能打造出来么,朝廷不限铜器么?”

中年铁匠沉思稍许,点了点头道:“用的不多倒是无妨,或许能打造出来,但我这儿铜渣不多,如果客官家中有自备铜器的话,我或许可以试试。”

范铭顿时沉默了下去,自己想的有点过于简单了,重新打造一项器械是要耗费大量的成本,这个时代科技不是那么发达,各类金属显得更为珍贵,若是要重新打造的话估计要耗费数十贯的银钱,这还要考虑到今后的销量和变数,要是不能够变成收益的话,这也就仅仅是一项空想了,“掌柜的,你帮我算一算,如果要打造全副的一套大甑、大甗,最少要用多少铜。”

“约莫五斤左右。”

“这样如何,你帮我先做个模子出来,我这这几日就去家中搜集搜集。”范铭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要将这东西给做出来,若是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话,这永远也就只能寄托在别人的屋檐之下,大不了再回去一趟跟陈良借钱,五斤铜的钱加上手工费估计也就是十贯钱左右,这应该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行,客官说如何便如何。”铁匠豪爽一笑,随即又想起什么来,又道:“客官最好是去隔壁让林木匠先将底盘做好,我好照着模子去裁量尺寸再打造。”

“嗯!”范铭点了点头,“如果要完全做好的话,需要多少的时日?”

“约莫十天左右。”

“如此就说定了,此二百文算是定钱。”范铭从身上掏出二百文钱交到中年汉子的手中。

从从铁匠铺出来他就直接去了隔壁的木匠铺子,想想也不由一笑,想不到这个时代就有了一条龙服务,或许这东街巷一条街都是做手工的工匠,集中在一起倒也方便了许多,做底盘倒是没有多大的难度,和平常的大甑、大甗一样的结构,只不过要大上一倍,价格上也要高上一倍,跟木匠说清楚了自己的一些具体要求之后,范铭也交了二百文的定金,起身离开了东街巷,掏钱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微颤抖,这花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过去的一年都没有这么的大手大脚过,这才第一天到县城就几乎已经花去了他全部的财产。

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这酒露也可是作为调料品,记得《闲情偶寄》中李渔记载着一件趣事,以“花露伴饭”招待客人,具体做法是,在米饭刚熟的时候,将一杯花露浇到饭上,盖上锅盖闷一会儿,然后,拌匀、盛出。若是在其中加点料,不就成为一种即可以闻,又可以吃的东西了吗,这样一来市场就整整扩大了几倍。

花的原料倒是好说,可以专门让人去采,或者自己种植,然而其他的一些药材,比如麝香、牛黄、薄荷等等这就要耗费大量的成本,若是全部采用这种估计也没人能够买得起,专门做做高端市场还是可以的,看来去县学报到之后真的要回清河一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