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铭自觉有些太过于张扬了,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最基础不过的商业经营知识,但是在这一千年前的大宋却显得有些惊世骇俗,隧补了一句,“我少时曾随家中一位表叔经营四方,这些道理倒大部分是从他那儿学来的。”

“哦!”三夫人若有所思,“那我再问你,分铺以大掌柜人选有两人,一个是忠心耿耿的老家人,一个是从别家商铺挖角过来的行家里手,此二人选任谁?”

范铭笑了笑,也干脆不再拐弯抹角,“夫人想问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管理当下清河乡诸项产业,事实上这只要解决两个问题就行了。”

“哪两个问题。”三夫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其一,分权责,部门细化,诸如原料采购、生产、销售、运输、财账,其中财账又可分为会计与出纳,如此一来,各项责任到人,不必担心欺上瞒下之举的发生,其二,收权限,财会、运输总铺统一管理。”

范铭的这一番新鲜词语让三夫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口中喃喃的念叨着刚才范铭口中所说出的专业词语。

半晌之后又蓦然抬起头来,眼中隐隐波动着涟漪,却是带着浓浓的情意,是欣赏之中带着的爱慕,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若你是他便有多好……”

三夫人这句喃喃声虽然很小声,但靠的近的香雪却是听了个真切,心中顿时犹如打翻了一个五味瓶,更是悔恨不已,悔不该当初将范铭推介过来,原先还抱希望说夫人只是像往常一样只是逗弄一番而已,想不到这冤家让夫人真的动心了。

此时范铭却是另外一种感受,见到三夫人频皱眉头,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怜惜,一个女人要支撑着这一大家子着实不容易,想想后世那些所谓的女强人在累了同时还可以去喝酒、去血拼、包二爷等等数不清的解压方式,而她却只能独自一个人承受这莫名的压力,最多也只能找些年轻俊俏的小厮占占口头上的便宜,比如自己,若是她真要再玩火,或许自己真的抵挡不住,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是一阵苦笑。

但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三夫人心中似乎在心思紊乱,想的绝不止是账目的事情,不一会,香草带着灶头将用午膳送了上来,然而各人的心中都怀着心事,一顿精致的菜宴却是吃了个没滋没味。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但个中的滋味只有范铭三人才能体会,范铭知道自己要是下午还待在曹府的话,又不知会生出什么妖蛾子来,索性借故逃了出来,他这段时间是有点被搞怕了。

……

“昨日的事我听说了,你做的不错,能以和谈解决,是最好不过的事,若是那胡家再找你的麻烦,那我就出面来帮你解决!”到村学的时候,正好龚老夫子刚用完午膳,见范铭的到来显得很是高兴,或许是因为他这几日他跑得勤了点的缘故。

“老师!”范铭恭敬的行了一礼,夫子能够为这种事情帮自己出面,足以说明了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接受

了自己是他的学生,虽然也不用他真的帮忙,这份情也让他有点感动。

“范铭,这么些时日你也学了不少的经义,我问你,学而优则仕,何解?”

范铭有点不解,老夫子把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这一整句拆开来让他解分明有训诫的意思,“老师,不外乎说的就是学以致仕!”

“非也,学问源自于万物、人群,学至深处,看似无以为进,实则陷于入桎梏矣,有解乎?”龚老夫子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范铭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则仕矣,佛家有言出世入世,此为相通之举,佛家讲究修轮回,儒家讲究修身治国平天下。”

“老师,我明白了!”范铭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后要走的路了。”事实上他自己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觉得有必要将仕途的问题提上日程了,总背着个小白脸打工仔的身份也不是办法。

“嗯,明白了就好!”龚老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这个弟子他很是满意,在发过蒙之后又断了这么久,竟然还能够跟上课业的节奏,资质不算特别突出,但却十分快速能够理会其中的深意,尤其是策论一项,往往有些天马行空的见解,这将来省试殿试中可占很大的优势,尤其是这几年新皇有意改革科举,意欲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或许要是在自己的手上能出一个进士,那他的这一生也就知足了。

“只是科考之路漫长,我怕有负老师的期望!”范铭心有戚戚,科举对他来说当前还只是想象中的一张画饼,科举以为着有殷实家底的支撑,有足够背景的势力支持,而这两样他都没有,想了想家中的老母和嫂嫂,还有那远在大名府不知死活的老爹,他不由的叹了口气,难不成这穿越也是要看人品的么!

龚老夫子以为范铭是因为环境困苦而丧气,沉吟道:“读书之道不可惘亦不可殆,当初范文正公于醴泉寺寄读,每日只食一锅粥,晨夕之间.便就读讽诵,成就不朽功名,你可自知?”

“老师,我不怕吃苦,只是家中尚有老母,怕不能俸其善终,心中备受煎熬。”

龚老夫子点了点头,已示对范铭孝心的认可,“此事确为人之伦德,如此,你更要严于律己,不得将学业放下,来日方长!”

“谨遵老师之言!”

在村学中将龚老夫子布置的课业《易官义》通读了一遍之后,天色已经是到了傍晚,范铭也就径直踏上了回家的道路,一路上他还在回想着上午在曹府中那些许的触动和遗憾。

在经过曹府的山道上范铭被挡在路上的香雪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发了什么疯了,这个时候又来找自己,也不怕被人看见,靠近一看却发现香雪的脸上满是泪痕,他的心顿时就像被春水冲刷一般软了下来,一把拉过她的手,柔声说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这和风煦暖的话语说完,香雪儿的眼中的泪水却是像断了线一般的趟了下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香雪一

把扑到了范铭的怀中,泪水瞬间将范铭的胸前打湿了。

范铭的身子僵了一下,香雪儿那丰满柔软的两团软肉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让他一时间气血上涌,但却又不明白这丫头受了什么委屈,怀中柔软的身子抽泣不止,范铭一下醒悟了过来,一双大手环拥住了香雪,将他的身子贴的毫无一丝的缝隙,“什么事这么委屈,不是有我么。”一边说范铭一边抚摸着香雪那柔顺的长发。

“是夫人,夫人他要回去了!”香雪抽泣着说着。

“傻丫头,回去就回去呗,总是要回去的。”范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是的!”香雪将他那张布满泪水的脸从范铭的怀中抬了起来,“夫人这次是因为你而回去的。”

“因为我?”范铭若有所悟。

“是的,今天中午你走了之后,夫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喃喃自语,念的都是你的名字。”香雪一边用范铭的胸前布衫擦着眼泪,一边嘟起了小嘴,“夫人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后来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要回去,我知道她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看到你。”

范铭一阵哑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妇人会对自己真的用情了,而且是好像还来的那么的强烈,似乎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而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呆子,你快说话啊!”香雪从范铭的怀中脱了出来,用那小拳头用力的捶着他的胸脯。

“说什么?”范铭此时头脑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沌。

“出个主意啊,你平时不是鬼点子最多了么,快想办法把夫人留下,不然……不然我也再见不到你了。”香雪的眼中终于再次的涌出了泪水,此刻她的心中也是在煎熬着,即不希望夫人同范铭有所纠葛,却又想要和范铭多点时间在一起。

范铭摇了摇头,“随她去把,我们和她终究是云泥之差,人家就像是金窝里的凤凰,而咱们就是山里的云雀,赶明去求求夫人,让你留下来多待几天,我有你也就够了。”

“这可是真心话?”香雪仰起那张略带着婴儿肥的纯真稚脸盯着范铭的眼睛,仿佛要把他融进去。

范铭认真的点了点头,“真心话!”

香雪破涕为笑,像开花一般,还挂满着泪痕的看起来格外的滑稽,范铭忍不住笑了起来,香雪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用手绢收拾起脸上的容妆。

范铭扳住香雪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香雪,我会用功读书的,我已经答应夫子,要进入科考之路了,待我进榜之日便是我迎娶你之时。”

香雪被范铭眼中那炙热的情感所感染,一把扑到他的怀中,拥得紧紧的,低声说道:“我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