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新鲜话,不过要是让夫子听到了还不得训斥你一顿。”三夫人故作嗔怒的扫了范铭一眼,那眼中的水雾却是越发的浓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香草正好看到眼里,脸色却是越发的不自然了起来,想到夫人平日的种种却又是叹了口气,夫人样样都好,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商贾世家出身,精于算计,她对自家夫人的心思和手段都了解的很,一般的人她都看不上,一但看上了就非得找来戏玩一番,这次又不知道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了。

“若是这世上的男子都有情有义,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悲惨的事了。”范铭有感而发的言论,让香雪看得都有点痴了,三夫人一直保持的媚笑也再难以保持,现出了难得一见的纯真的思索状。

“夫人,咱今天还得去结算上半年清河的账目呢,时候不早了,许账房怕是等急了。”香草这丫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这‘温馨’的气氛,将正在沉思的两女齐齐惊醒了过来。

三夫人瞬间又恢复到那精明强干的模样,狠狠的瞪了香草一眼,又转向范铭道:“范铭不是学得一手好算术么,一起跟来出出点子。”

范铭心中一动,想不到惦记着什么就来什么,这些明账中虽然不一定能够看到许多看不到的东西,但至少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虽然不是成心的要将曹户长弄下去,但能够抓住曹户长的一些把柄总是有备无患的,微微一躬,对三夫人道:“敢不从命!”

“那就走吧!”三夫人浅浅一笑,手中的香手绢在空中一划,稍稍的掠过他的鼻头,仿佛直接掠进他的心里。

范铭也不知道这三夫人是不是真的故意在挑逗他,但那眉宇之间的一抹风情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他曾经听一个纵横欢场的老手说过这样面相的女人一般都是外媚内芮,意思是看起来非常的**柔媚,但其实内心却十分的矜持和把握尺度,千万不能用强,只能装笨,等她玩过火要退回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现已经晚了,说是这样说,但范铭也不会真的去尝试,因为他现在能够掌握的只有他自己。

转过几道走廊,出了二门,范铭随着三夫人来到了外厢的一间房中,曹府的许账房正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焦燥,见三夫人一到,随即站了起来,递上来一叠厚厚的账目,“夫人,这些都清算好了,这半年的盈支都在这儿!”

“嗯!”三夫人坐到了当中的椅子上,接过许账房手中的账目,细细的翻了起来。

范铭在一旁偷偷的打量着许账房的反应,一般来说,曹户长如果要搞鬼的话就肯定要在账目上做手脚,要在账目上做手脚那就必须要串通好账房,这个许账房也绝对不会这么的干净。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的流逝,也随着三夫人看得越来越慢,许账房的脸上有

些许的不自然起来,额头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眼睛却是在遛遛的打转,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范铭,你来看看这一册!”三夫人蓦的招了招手,将手中其中一册的账目递了过来。

范铭接过来一看,心中一定,三夫人给他的正是他以前做工的那个窑的产出账目,对于他来说可谓再熟悉不过,也为三夫人的知人善用暗自点头,看来这三夫人能够作为这么大产业的实际掌舵人着实有几分实际的能耐,忍不住抬头望了三夫人一眼,蓦然发现三夫人认真查账的样子十分的吸引人,那眉宇间的媚态全然无踪影,代替的是一种坚毅、冷静,他心中的那根弦不由的动了动,许久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了,难道是第二青春期到了?范铭讪笑着摇了摇头。

“如何,可有何差错!”许账房平时很少出府,很少接触这些力工庄汉,所以不认识范铭,倒以为范铭是三夫人从应天府带来的账房,见范铭摇头,以为他看出了其中的什么漏洞,忙出声询问。

“哦,没有,只是这半年的瓷窑的产量仿佛比往年少上不少,所以有些奇怪!”事实上范铭从自己做工手中经过的瓷胚来算,足足比账目的上面足足多了三分之一,但他没有直接点出来,因为手工产量这东西毕竟有很大的可虚构性。

许账房沉了沉声道:“今年开春雨水较多,打泥浆颇为不易,因此倒是少了些!”

三夫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再翻了翻接下来的几页之后,又把账目盖了起来,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些头统,怕是受凉了!”

“夫人,那我们去内院歇着吧!”香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房间,或者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范铭这个夺走了他好姐姐香雪,现在又要‘勾引’夫人的男人。

三夫人点了点头,“嗯,许账房,账目明日再审吧!”

“是,夫人!”许账房身体微微一躬,送三夫人出门,临转身之时范铭蓦然瞥见许账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让他越发断定这曹户长同许账房已经勾通了起来,但从光从明账上来看不可能完全查出曹户长真正的举动,或许许账房心中的还有一笔暗账。

看着范铭跟着进了二进门,香草眉头一皱,对三夫人道:“夫人,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先用了午膳吧,范先生或许也急着回家呢。”

三夫人一直在思量着方才账目中的事情,被香草一说随即反应了过来,摆了摆手道:“今天就在这儿用吧,有些事要和范先生商谈商谈,范先生,如何?”

范铭见三夫人目光诚挚,知道这个女强人也应当从刚才的账目中看出了一点什么,点了点头,“夫人邀应,范铭如何敢不从!”

“香草,去,吩咐下面,多弄几个酒菜,送到书房来!”三夫人那眉宇之间的媚态却

是又渐渐的浮现了起来。

“是!”香草转过身来狠狠的瞪了范铭一眼,嘟着嘴朝灶房去了。

范铭暗自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里招惹这丫头了,一点也不像香雪,虽然泼辣了点,但却知道分寸,想到这里又不由的偷偷朝香雪望了一眼,正巧这小丫头也偷偷在望着自己,当下两人相视一笑,绽放出浓浓的情意。

回到书房中,三夫人不等落座,就开口问道,“范铭,听香雪说你在窑上做的时间也不短,那你说说方才这账目是不是真的一无所差!”

范铭凝眉沉思了片刻,“所记颇有差距。”

“哦!”三夫人一听,眼中的光仿佛都亮了起来,“快说说,所差几何!”

“十之三四!”范铭沉吟道:“我这半年都在窑上做工,对窑上的出产颇为熟悉,应该不会错!”

听到这里三夫人沉默了下去,那张媚艳的脸变得有点刚硬了起来,范铭倒是喜欢看她认真时候的样子,饶有兴趣的盯着三夫人的脸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从这张脸上他看不出三夫人准确的年龄,似乎是三十岁左右,再一看却又像二十多岁,看那睫毛下的璀璨明珠又似是十几岁的处子。

三夫人仿佛也感应到了范铭在看她,抬头正好迎上范铭那炙热的眼光,脸上没由来的一热,又赶紧闪避了开来,心怦怦直跳,这是怎么了,撞了邪了么,她赶紧驱散了心中那微微起伏的波动,恢复了那招牌式的浅笑,“范铭,你说你在买卖上的是也懂,那我倒要问你几个问题!”

“夫人请问!”

“你说要是我给你一笔钱,你是扩张总铺的好,还是开分铺的好!”

范铭凝眉,知道这三夫人是在对他管理机制的考量,这么些天他也基本上熟悉了曹府的管理体制,也就相当于多层地域性的联合管理机制,而清河乡的产业也就相当于一个分公司,曹户长则相当于一个区域经理,原则上这种管理机制是先进的,但这其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财务和流通的独立性,财务上也缺少会计和出纳的独立性,这也就给曹户长的一定的空子,在分公司当了一段时间副经理的他对这些可谓熟门熟道,当时他也曾趁着分公司创立初期的不完善从中捞了不少外快。

“这要依情况而定,总铺若是若是客满为患,当以总铺为先,然分铺亦是扩张之必然,且在同等钱本的条件下,起分铺的效果肯定是要大于扩张总铺,也可以起到直接抢占市场份额的作用。”范铭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词来代替现代用词,也不知道这三夫人能不能听得明白。

三夫人沉思半刻,消化了范铭所说的内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倒是轻看了范先生了,在这里做主簿倒真是有些委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