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良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黑青了起来,范铭也不想将情况闹得更僵下去,俯下身一只手往胡二的脖子凑了过去,陈/良以为这范铭至这胡二于死地,顿时慌了神,哆嗦着叫了起来,“范五,你想干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范铭一笑,在胡二的人中狠的掐了一下,胡二一时悠悠的醒了过来,发愣了半天才感觉到后颈处的剧烈疼痛,嗷嗷的嚎叫了起来,陈/良见到胡二叫了出来这才吐出了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随即脸色一正,对范铭道:“虽然没有出人命,但将此三人用粗棍敲倒在地,这可是事实?”

范铭扫视了左右,眼见着乡里的土弓手(相当于联防队)渐渐的围了过来,看事态是要将他一举拿下,当下便有了主意,上前猛跨一步,隐隐的将陈/良与身后的几个土弓手隔开,一只手牢牢的扣住了陈/良的手腕,“陈叔,有些话别人听不明白,咱到屋里好好聊聊!”一边说范铭一边将陈/良往屋里引了进去。

陈/良一脸的愠怒,然而范铭的手就像个铁钳一般牢牢的铐住了他的手,怎么也挣脱不了,心中在感叹这范家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力气这么大了,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给他带着往屋内了,张婉儿这时倒是机灵得将门栓了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耆长与我小叔谈私密,吩咐你们在外面等着!”这么一喊外面的那些土弓手和胡家的人倒真的不敢往里冲了,只是将这院子团团的围了起来,生怕他逃走。

“陈叔,今天这事我是做得有些莽撞了!”进屋之后范铭随即态度一变,让陈/良有点反应不过来,接着说道:“其实咱们还是一条路上的,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陈/良眉头皱了皱,“范五,不要以为你说几句客套话就想把我唬弄住,该怎么办,咱们还得按照大宋例律来,你今次犯的刑律,几十杖是逃不过去的。”

“你看你...陈叔,我话还没说完呢!”范铭望了望门外,故作神秘的凑近陈/良说道:“陈叔不是想搞垮曹户长么?”

陈/良一听到曹户长这三个字,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心虚的望了望身后,确定没人靠近之后,正了正神色板着脸说道:“你胡说什么,这要是传到曹户长的耳里,少不得再给你加几十板子!”

范铭心中一笑,从陈/良的表情上他就看得出来他已经动心了,但是不是拿得出真正有分量的东西出来才能够打动他,继续说道:“陈叔,你说这曹户长最怕什么?”

“怕什么?”陈/良左眼眉跳了跳,显然被这个话题所吸引住了,故作不以为然的说道:“户长还能怕什么,当然是知县大人!”

范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陈叔的见识也未免太过浅薄了点,难怪这么多年你都是被他压得死死的。”见陈/良猛皱眉头范铭也不好再挑激他,接着小声的凑到陈/良的耳边说道:“陈叔,我倒有个法子能把这曹户长给弄下去。”

陈/良那小眼睛仿佛突然间亮了一亮,疑神疑鬼的盯着范铭的脸打量了一阵,“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这老小子害我差点被去送官,我

盯了他许久了!”

一听到着,陈/良的心里也就释然了,前段日子他也在奇怪曹户长为啥会无缘无故的将范家小子提作匠师,后来就紧接着出了买卖砸了的事件,再来就是要将范家小子送官的事,原来都是这曹户长一手操办的,这时陈/良望着范铭的目光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那你说说,你有啥法子!”陈/良心想反正这屋里也没别人听见,到时候我不承认谁又能知道。

范铭也没有再啰嗦,稍稍的凑近了一点,放低了声音的说道:“曹户长此前已经砸了一笔买卖,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笔买卖中他肯定是从中吃了不少,只要我们再让他砸一次,而这个事又是你揪出来的,您说...”他心中想的是如何将陈/良引入这滩浑水之中,倒不是真的想要搞垮曹户长,对于他来说搞垮曹户长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虽说曹户长拿他来作替罪羊心中有点气恼,但总归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相反的倒是间接的促成了他跟三夫人接触的机会。

陈/良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道:“此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无凭无据的绝不能动其分毫。”

见陈/良坚决的神色范铭也不想再说什么,扳倒曹户长的想法也只是在酝酿中,具体这么做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想清楚,“陈叔,不如这样,今天咱说的话就当从来没有说过,陈叔你也就当从来没有听过,事情全部由我来做,与你没有关系,等到你上任户长的那一天你再请我吃酒,如何?”

陈/良转了转那不大的眼珠,寻思着这笔买卖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损失,至于这不成器的外甥胡三,要不是看在他那死去的亲姐姐的份上早就懒得理他,一时之间心思便活络了起来,脸上变得亲切了起来,“大侄子,你说这事我本不应该管,你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总不落忍,怎么说都是咱清河乡的人,他一个外人凭啥这么霸道,是不是!”

见陈/良借竿子上树的爬了上来,范铭也乐得奉承,两人之间的气氛瞬时间变得融洽了起来,陈/良眼眉之间带着一抹难得的笑意,言辞宽厚,憬然一幅长辈的样子,范铭也顺势把他拉到了炕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聊起了家常。

“曹户长最怕的是谁,是应天府的那位曹官人!”范铭故作神秘的望天上指了指,“要是曹家不点头,就算是他有天大的能耐也做不到咱清河乡的户长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陈叔?”

陈/良点了点头,凝眉道:“可...是上面的那位我们也不能得罪,毕竟是咱清河乡光耀宗族的大人物。”

“我没说得罪上面的那位!”范铭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他一眼,“相反的咱要投靠曹府,让曹户长在曹府的信任消失,而陈叔你再取代曹户长的位置,这不就行了么?”

陈/良再次凝了凝眉头,“就算是将他弄下去了,曹府还是会换上别人,为啥会换我?”

“要是曹户长犯的事是在您的手上查出来的呢?”范铭脸上挂着一抹莫名的笑容。

“你是说栽赃?”陈/良差点惊呼了起来,但耆长的身份让他很快的恢复了原态,正了正

神色道:“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你可别乱来!”

“陈叔,这种事情全部由我来做,与你没有关系的,你就等着做户长吧,今天的一切你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范铭脸上促狭一笑,陈/良随即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突然之间外面的动静又大了起来,仿佛是有人上房了,范铭不由哑然,胡家这帮人还终于是想出办法来了。

陈/良脸上也有点挂不住,站起身来对范铭说道:“范家侄子,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再不出去外面就要闹翻天了。”

“那今天这事...”

陈/良摆了摆手,“这邻里间的事,扯皮打架每年总得有个几件,只要没死人这算个啥,今天的事也就过去了。”

“这胡家毕竟是您的亲戚,您可不好交代,要不我出去让他们打两拳,再赔点汤药钱给他们吧...”

“交代啥?”陈/良眼睛一瞪,显露出耆长的气派,“这几个兔崽子还敢不听我的?我就扇他们。”

“陈叔,我是怕今后胡三还来打我家嫂嫂的主意!”范铭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的望了外屋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起或者看到张婉儿的时候他总有种想逃的感觉,难道就仅仅因为她长得像小倩?

“放心吧,我这回去就从山里给他找个壮实点的媳妇,好好管束管束他,要再敢乱来,我打断他的腿!”陈/良此时颇有种一言九鼎的气概,这让范铭心中不由踏实了不少。

临出门前,陈/良颇有深意的回头望了一眼张婉儿,拍了拍范铭的肩膀,“范五,我看的出来你不是这坑巴巴的农人命,前途不可限量,可别让一些世俗之物误了前程。”

眼见着陈/良安然无恙的出来,外面的喧闹终于安静了下来,胡家的那四个兄弟顿时围了上来,胡三更是叫嚷了起来,“小舅,小舅,你没事吧,那兔崽子没把你怎么样吧,看我们来扒了他的皮!”

“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陈/良一脚将胡三踹到一边,挥了挥手,板着脸吼道,“散了,都散了!”

“舅,就这样放过这小子了?”胡二满头的雾水,还对刚才自己被范铭闷头闷脑的一棍子打的憋闷不已。

“不这样还能咋样!”陈/良的脸色顿时又黑了起来,跟的近的人都知道耆长这一黑脸就代表着是真的恼火了,果然,陈/良的骂声再次响了起来,“一个个没用的东西,娶媳妇抢到人家小嫂子来了,你不嫌害臊我还嫌丢人。”

站在门口的范铭这时咧开嘴笑了起来,那洁白的牙齿晃得有点扎眼,围在四周围的乡里农人们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都有点发愣,这就完了?范家小子打了耆长家的外甥竟然就这样不追究了?农人们看范铭的眼光中顿时也有点不同了起来,心中也同时在嘀咕着范家这回怕是烧了高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