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前些日子跟你提得隋堤的事。”范铭将接下修造河道差事的事,以及预备开发隋堤的想法通通和莫惜容一一细叙了一番,尤其是将他预备卖地筹款的方法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在范铭说的时候莫惜容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插,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眼神中不时的闪过几道睿智的光芒,在范铭说完之后,莫惜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道:“官人,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不过……”

“不过什么?”范铭微笑着看着莫惜容,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人不同于一般女子,以她曾经在曹家做过‘职业经理人’的经验,他的那些超出这个时代的经营策略理当一说就能明白个大概。

“不过官人你着实有经商的天赋呢。”莫惜容抿嘴一笑,又接着道:“这招空城计只怕这些商人明知是计都不得不一拥而上,趋之若鹜。”

“这怎么是空城计。”范铭脸色一正,故作认真的板着脸道,“我这可是有真真确确的黄金码头在等着他们,他们出钱,我卖给他们地,天公地道啊!”

“可是如今这码头连条水沟都没见哩!”

范铭哈哈一笑,“这不是迟早的么,若是有现成的航道了还能卖这么便宜?”

莫惜容也抿嘴笑得很开心,不再和他辩驳,又转向了另外一件事,“官人,你说咱家也在隋堤开一家布庄么?”

“嗯……”范铭沉吟少许,“我的意思是守着这么一块黄金铺面只开个布庄太可惜了,要就开大一点,干脆弄一个大绸缎行,专门做绸缎收购批发,淮水入汴水,两浙路的丝绸都要从这里中转,在咱们这中转的话,那些个汴梁和两浙路的商家都可省一大笔的运费。”

“嗯,好,这个买卖可以做,只是我现在有了身孕……”

“这事我早就想好了,三姐夫如今在陈家布庄中做文书,到时候就让三姐夫去操办这个铺子,就是这个本钱如今还没着落,我得另外赶紧想想法子。”前段时间寿宴上他将几乎将整幅身家都送了出去,如今可算是真的叫‘身家清白’了。

“若不然……还是找大哥借一些吧?”

“莫宝明?”范铭想了想,点了点头,“嗯,有福同享,毕竟是自己人,泰山大人对我不薄,不如这样,借就不用了,合作经营,他出钱我出地,同时开两家,一家绸缎行,一家生丝原料行,即不相互干涉又可以互补。”

“如此甚好。”莫惜容颇是兴奋,虽然以前她对娘家还有些怨恨,但随着同范铭的时间越长,这份亲人的本能还是渐渐的占据了上风,能够给娘家一些回馈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此时她又有些担心,抬头望着范铭道:“这些其实都是小事,能不能顺利修造河道才是重要的,官人,到时候那些个商贾巨富会来出价么?”

“呵呵,你这是关心则乱。”范铭将先前的那份地图拿了

出来,指着上面画好的圈圈,道:“你看看这些地方,这么好的位置,商人图的是什么,就是利,这若是将来航道一疏通,这码头可就是黄金地界,日收斗金都不为过,那些个小家子气的商人若是不来出价,那就是他们瞎了眼,若实在不行我就去趟汴京,哪里大把的巨富豪商,我还不稀罕本地的这几个小钱呢。”

“啊!”莫惜容有些慌了,“官人,你真要去汴梁么?”

“呵呵,说着玩呢。”范铭将手里的图册重新收了起来,“眼下时间太过紧促了,没时间去,再说了,若是我真把这些码头都卖给了汴京巨富,本地的那些个大商贾还不得把我给吃了,不过有时候也确实应该刺激刺激他们。”

范铭此时仿佛想到了什么,摩挲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在脑中又生成了一条‘推广策略’。

在又安慰了莫惜容一番,哄着她入睡之后,范铭便回到了西厢房张婉儿的房中歇下,养足了精神准备应对第二步的‘招商’事宜。

一回到公事房,张福顺就将昨日地师画好的图册成品递了上来,范铭打开一看,这地图比昨日他自己画的那个精细了几倍,上面明确的将隋堤码头这一块用虚线框了起来,未来的航道也已经跃然于纸,最主要是的画师按照范铭的要求添加了不少人物、车马、商铺等事物,车水马龙,来往船只穿流不息,俨然一副盛世春秋图,范铭禁不住拍手赞道:“果然精细,有了这个就不怕那些个商贾不动心了。”

张福顺此时也添加了不少的信心,点头道:“若我是那些个商家,我都也会动心。”

见张福顺也这么说范铭心中原有的些许紧张感也消散了开来,说实在话,这么大一个项目若是没有半点紧张的话是不可能的,不是开玩笑,这整修河道的事可是关乎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虽不至于丢了性命,这州衙是肯定待不下去的。

这也是范铭到这个时代以来最大的一次赌博,赢了就可以后半生无忧,输了则说不定会一无所有。

因此,这次只能胜不许败!

“福顺,你过来。”范铭将昨天晚上写好的招商计划和招商公告书拿了出来,“这份文卷你抄一遍收好,这份告示书你用大红纸抄出几份来,盖上州衙印信之后明日就到下面县去,这流程就按照那份文卷上的来,这章程都差不多都写好了,你只需按照上面的流程走,有一些突**况随机应变。对那些个商人不需要解释太多,只需要让他们知道地皮有限,迟了就没有了就成了。”

张福顺应声连连点头,“那我这就去办了。”

“嗯。”目送着张福顺出去,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范铭蓦然间仿佛想起什么来,“对了,福顺,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张福顺站住了脚步,想了想道:“每个县约莫要待两天,这来回估计得要半个月了。”

“半个月……时间不够啊!”范铭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他手下可以放手信任的人很少,加上王稼轩也才两个,而这两个都要派出去,应天府这块就只能靠他自己一个人单独来操作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辛苦咯。

张福顺出去之后,范铭又让老张去将王稼轩叫了进来,按照先前交代比张福顺的话又更加详细的他细述了一遍,王稼轩要去的地方都是州城,相对操作起来要面对的情况更复杂,因此范铭也也就交代得更加仔细一些。

再加上这个任务实在是也比较重要,若不是如今实在是无人可用,他也不放心就这么让王稼轩一个人去办这事,但如今他也只有信任这一条路了,幸好这商贾巨富基本上都集中在在应天府中,由他亲自来操作,只要把握好了这部分资源也就算成功了。

在王稼轩起身往外州之后,范铭又去了公事房中,将韩可春几人分配了预备列帐和筹备招商事宜的任务,随后便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中,准备了一下手上的一些资料,尤其是没忘了将那幅画给拿上。

在检查了一下自身的行装之后,范铭踏出了门,招呼了一声,“老张,走,随我去拜访一下这应天府的四大家行首。”

……

应天府四大商行,分别为赵、钱、蔡、陈四大家,这几家可谓是各自把持了应天府的一些行当,形成垄断,从调任到市易务以来,范铭也或多或少直接的和间接的同这些商行打过交道,交往得最多的就是陈家了。

这几大家都有着各自的强大背景,先前从万职级哪里了解到的消息虽然未必,陈家是为华原郡王府在做事,而钱家则是建安郡公府,赵家更是国姓,这背景可想而知。

从和陈丙戍的几次接触来看,陈丙戍此人是有智慧的,隐而不露,而且礼数周全,想必其他三家也查不到哪儿去,范铭对这些巨富豪商并不反感,但他打算去拜访的第一家却并不是陈家,而是以垄断了三府之地大漆器商蔡家。

范铭之所以先不去找陈丙戍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看看这些商贾巨富对于自己空手套白狼的这个‘大买卖’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这毕竟是后世的操作手法,这些理念也太过超前,现在的生意还是停留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状态中,这平白的就让他们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买一块荒地,这范铭心里还真有点没底。

不过他也早就想好了,若是就这样行不通的话,他就打算去弄一批托儿来,假装从汴京来的豪商,在应天府上流阶层露露面,耍耍首尾,有竞争就有压力,不怕应天府的这些商人不上钩。

这还是昨天晚上还是莫惜容启发了他,后世里开发商开盘的时候总要弄些托儿来壮声势和人气,为的就是引那些买房的人上钩,一法通万法融,到了这一千年前的大宋,理当同样有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