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题,贸迁物货可否由商贾代行之?如何代行?”

话音一落,骆维光蹭的的站了起来,“判司,这题我知道,贸迁物货……”

市易务五人年纪本来也都不大,加上也都是从下面州县调任上来的,范铭这一新鲜的博弈活动很容易激起几人的兴奋感,这一抢答活动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然,这也是因为范铭在问问题的选择上很有心机,专挑一些即涉及到公务,又能够调动脑筋的题目,使得几人能在游戏的同时也能开发在公务上的思路,也相当于一个头脑风暴,由此效果也就出乎意料的好。

最后第一等奖被资格最老的韩可春夺走,第二等奖则归于白面书生骆维光,其他三人则只能抱憾三等了,赢了的的固然高兴,第三等的也没有太过懊恼,毕竟看似不合理的博戏,仔细一想却又非常的公平,纯粹是量才得财,以能力取胜,再公平不过了。

最终没答上来的题有二道,虽然明知道是这五人故意让人自己的,他也没有点破,这奉迎上官毕竟不是他一个人会的本事,众乐乐当然胜过独乐乐,由此他也就顺势只抽了韩可春和骆维光的百分之二十,总共九十贯钱。

最令范铭欣慰的是,通过这么一个小小的游戏,他能看出手下这五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吏员,不是来混日子的,这让他对来年市易务庶务的开展有了很大的信心。

到了发放的分润时候,范铭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将各自赢得的交钞都封装好在其中,一一亲手递到了各人的手中同时,口中说着一些吉利的话,“诸位论年纪都是我长辈,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拜年了,祝愿各位新春大喜,万事如意!”

韩可春年纪最大,却也为人谨慎,眼瞅着范铭给自己行礼,不觉全身发热,忙起身还礼道:“判司,使不得,使不得,这……不合礼制。”

范铭一把摁住了要还礼的韩可春,又朝其他四人扫了一眼道:“来年市易务就要正式开曹,我还要靠诸位齐心协力,帮助我将庶务操置好,我的身家、前程就托付在诸位身上了,以此说来诸位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行个礼有何不可?”

范铭这番话说得直白,看似合情合理,但这自古以来,那儿有上官给下属行礼的道理,这不是乱了纲常了么,不过范铭这番不合礼制的行为却让这五人心里暖洋洋的,他们都是从下面州县调任上来的,自从到了州院之后何曾被这样重视过?又何曾被这样礼遇过?

看着这红澄澄的厚实红包,在座五人都觉得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全身热血上涌,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涌现出一抹醉红,张福顺更是胸中激流滚动,狠狠的点了点头道:“我等必鞠躬尽瘁,辅佐判司处理好公务。”

其他四人也齐声附和道:“我等必当尽心辅佐判司。”

对几人的反应范铭也感觉有些吃惊,开始他只是想着能够和几人拉近一些关系,却想不到引起了这么大的效果,

仅仅是几句话,几个动作,这在后世是在普通不过了,很多公司领导都用这种方法来笼络下属,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感动。

这年头的人还真是缺乏一个平等的尊重理念!

等级尊卑这一个界线就把人之间的界线限定得死死的,尤其是在这官面上的文章,正因为人太不把自己当人了,所以这横亘在人之间的那层看不见的界线才有那么大的威力,即便他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事,说到底也不过和其他人一样是个不起眼的吏员,却也如同加了黄袍一般。

“务须如此,务须如此,年关理应高兴才是,来年才能有个好心情啊,呵呵!”

范铭此时的心情非常不错,年后李通判一走,他就算是要真的独立奋斗了,再也找不到借力,这市易务可就算是他的大后方了,后院不乱,才能保证可以放开膀子往前拼杀,若是连这一亩三分地都做不到政令通行,拿来年还是老老实实的返回书院念书吧!

见好就收,有了如今这个效果再说什么就是多余了,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就宣布了休务的正式开始,封笔放假!

说时间也赶得刚好,衙门散衙的钟声悠然响起。

范铭超众人笑着抬了抬手之后便就转身出了公事房,然而身后公事房内却是依旧一片安静,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晃过神来,这也是范铭要的结果!

出了衙门,范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熙春楼,自打那天寿辰之后,范铭还没有去看过阮阮一次,可以想象到阮阮那张小嘴准又嘟得老高,而这年底的时间又紧凑得很,若是不趁着这个时间去哄哄她,怕是更没时间了。

年关将近,街上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心底彻底轻松下来的范铭在街市上闲闲的溜达,东瞅瞅西逛逛的慢慢往熙春楼走去,在路过一家首饰店时顺手买了一副翠玉耳环,打算给阮阮做礼物。

当嘴里嚼着点心果子,左手提花灯,右手提溜着点心匣子的范铭到了熙春楼附近时,天色正值黄昏,到了熙春楼,范铭却是没有走正门,而是走进了旁边的一座侧院,这是阮阮特地给他留的一道后门。

门房只是忘了范铭一眼,便就不多说半句话,就将他引了进去,在这里的人最会观眼色,识人的本事更是练的炉火纯青,虽然范铭只是来过一次,但门房却是已经将他记在了心里,将范铭带到了楼角处之后,带路的小厮对范铭行了一礼,“爷,楼上是姑娘们的闺房,我你上楼之后往左,自行寻烟云阁便是。”

“好,辛苦你了。”范铭笑着同这小厮招了招手,从怀中掏出一串通宝丢了过去,“过年了,这点银钱拿去买吃的。”

“谢谢爷,谢谢爷!”小厮脸上笑开了花,像范铭这样大方的客人可不多,这抵得过平日里一个月的进项了,今年过年可以多买两条肉案了。

轻车熟路的寻着环廊走到烟云阁的门前,正巧阮阮的贴身丫环小绿从里面出来

,因为走得急了,低着头撞倒了范铭的怀里,范铭一把将这丫头轻柔的身子抱住,笑道:“才未到出阁的年岁呢,就这么急了啊?”

小丫头先是一声惊呼,抬头一看是范铭又连忙捂住了嘴巴,一想到此时还被范铭搂着,脸颊顿时就红了,赶忙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小鹿似的跑了开来,“我去禀报小姐。”

范铭笑着摇了摇头,尾随着往里面走去,对这小丫头他可没有丝毫的亵渎之心,纯粹只是逗她玩的心态,兴许是衙门的气氛太过压抑的缘故,再加上身边的同僚都是一番深沉的性子,和他这青春萌动的年纪完全不相符,因此一旦超脱了哪个环境之后,他的心态也就恢复到了年轻人该有的心态。

正想着事情,就在要跨进阮阮的闺房的那一刻,小绿用她那娇小的身子拦住了他,小脸涨得通红,连带着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官人,小姐说今天不想见你,让你回去。”

“啥?不想见我?”范铭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平常那个格外粘人的阮阮的今天竟然不想见自己?伸出手去作怪的捏了捏小绿的圆脸,“不会是因为我刚才抱了你一下,所以你这丫头故意为难我吧?”

“不是,不是。”小绿那小圆脸愈发的涨红了,慌乱的解释道:“是小姐自己不想见你。”

“我不信,我去里面看看。”范铭笑着将小绿轻轻的推开一边,就要往里面走去。

“官人,你就别为难我了,小姐说了要是我让你进去了就不要我了。”小绿急得都快哭了,却又不敢用手的拽范铭的衣服,眼睛里的泪水都快流了出来。

范铭见小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就站定了脚步,正色问道:“你家小姐出了啥事了?”

“没有,没有,小姐这些天吃得睡得,还胖了些许呢。”

“那这天经常有人来找她?”

小绿仰着小脑袋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没有,这天小姐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隔几天弹唱一首就回来了?”

莫非是这么久没来看她又闹脾气了?范铭晃了晃脑袋,想着家里还在等着自己吃晚饭,实在不易多耽搁,便就摆了摆手,“算了,我下次再来吧。”想着又从怀中掏出了那副耳环,递到了小绿的手中,“把这个交给你家小姐,好好看着她,别让她一个人出去了。”

“嗯!”小绿忙不迭的点头,仿佛生怕他反悔一般。

范铭也没多想转身便往外走去,这感情的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第二天早晨起来,范铭将提前预备下的年货清单准备好,叫上范秦氏和大姐,带着莫惜容和香雪,张婉儿带着两个小外甥,一家出门置办年货,顺带着逛街去了。

自打到这个时代以来,这还是全家人第一次一起逛街,当日在宿州时范铭就对这样的场景甚是期待,是以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而其他人也都是满脸的欢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