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如愿地看到迟辰夫脸色微变。

藏刀弯弯的刀刃划过苏黎白皙的脖颈,顷刻间一道细微的血痕。

苏黎觉得心像是被攫紧了,因为紧张,胸口剧烈起伏,她看了一眼迟辰夫,迟辰夫也不看她,死死盯着梁泽。

“反正我们都逃不掉,不是吗?”她突然就出了声,努力地让嗓音听起来镇定,她抬头看梁泽,“那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动手啊,杀了我。”

梁泽低头看着她,笑,“这招对我没用,你给我闭嘴。”

说完又抬头继续看向迟辰夫,似乎是在等他的反应。

苏黎看着迟辰夫,突然间就心慌了,她知道迟辰夫是什么样的人,要他服软还不如要他的命!

她着急起来,手腕胡乱地挣扎着,手铐发出响声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清楚地感到之前因为挣扎留下的伤口又被手铐擦破了,手腕那里钻心的痛。

“梁泽,你有种的你就杀了我,别来这些虚的,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都杀我不成?就是因为你没脑子,废话太多,我保证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把握,你会死的很惨……”

梁泽脸色微动,果然蹲下了身去,攥住了她的下巴,那力道捏的她下颌骨都痛。

“臭婊子,到现在还在跟我玩花样,挑衅我,你这么想死?好,那我就……”

猛然间传来“扑通”的一声,苏黎浑身一抖,梁泽放开她的下巴看向迟辰夫。

“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放了她,行吗?”

迟辰夫的声音很平静,梁泽定睛细细看着跪在那里的男人,仿佛看到什么很陌生的人。

苏黎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别着脸,下唇被咬出深深的齿痕来,红了眼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她听见尽在咫尺的,梁泽丧心病狂的笑声。

她的心就在那笑声里狠狠地抽着痛。

她下巴倏尔又痛起来,梁泽扭着她下巴迫使她转过头去对着前方,刀子抵在她脖子上,“睁眼。”

她固执地闭紧了眼睛,不去看迟辰夫。

“哦,对了,我忘了,你不怕死,你也不怕受伤,可我知道你怕什么……”梁泽狞笑一声,对着前面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给我打。”

那些拳头和脚落在他的身上,她即使不睁眼也听得清楚那些人下手又多重,可是迟辰夫咬着牙,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再不睁眼,我废了他的腿。”梁泽在她旁边,咬着她的耳朵说。

她的唇已经被咬破了,血腥味道弥散,过了两秒,她睁开了双眼。

她眼眶是红红的,并没有流眼泪,只是直视着前方。

迟辰夫被几个人围攻,又不得还手,已经被打的跪趴在地上,那模样十分狼狈难看,他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虐打还在继续,她忍不住出声,“我已经看了,你还想怎么样?”

梁泽一脸浅笑,手伸过去,摸了摸她被自己咬破了的嘴唇。

“怎么,心疼了?”

梁泽说话的间隙里,其中一个男人顺手捞了一段废钢筋过来,苏黎心一抽,“梁泽,叫他们停手,你不就是想让我不舒服吗,我认输,你成功了,叫他们停手!”

梁泽抿唇,眼角带了一丝得意,扳着她的脸,逼着她看着迟辰夫,说:“还不够,你给我看仔细点儿。”

苏黎眼睁睁地看着那段废钢筋重重落在了迟辰夫的背上。

迟辰夫闷哼了一声,而那些拳打脚踢似乎没完没了,苏黎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微微颤,“梁泽,你连迟辰夫也不打算放过对不对?”

“当然。”

“那你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她看着迟辰夫身下溢出的,越来越多的血,说:“你不就想折磨我吗?你达到目的了,给个痛快吧。”

梁泽扳着她下巴的手沾染到一丝湿意,扭过来看了看。

她眼神依然是沉静的,可是眼泪已经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他勾起唇来,“哭的真好看,可是还不够,你说你怎么才会像两年前那么乖?你得哭的再惨一点儿,你得求我。”

她闭了一下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那些虐打的声音,心如刀割,她睁眼,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我求你,求你了……”

梁泽微微一笑,低沉而愉悦,挥手示意那几个男人停下来,然后又转身,拽着叶佳茗的头发,指了指迟辰夫,“看到了吗,你喜欢的男人,你喜欢他这副样子吗?”

叶佳茗已经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完全没了人形,这时候连思绪都是混乱的,嘴巴里面只知道说一句话。

“梁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好不好,求你……”

梁泽手拨开她前额那些散落的头发,动作居然还有些温柔,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用刀尖指了指迟辰夫,“你看,那是你喜欢的男人啊,你还喜欢吗?”

叶佳茗傻傻地流着眼泪摇着头,因为惊恐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黎视线落在迟辰夫那里,伏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乱不堪,沾染上大片的血迹,她使劲地看,可看不到他的脸,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些人下手那么重,恐怕已经伤到内脏了……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要镇定,可她这一次真的快要镇定不下来了,她想不出法子来,想不出让他们三个都脱离的法子,甚至连让迟辰夫脱身的法子都没有。

她只能流着眼泪,软弱的,无能的,歇斯底里的,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恶心透了。

那几个男人中有一个开了腔,“梁哥,这男人看样子快不行了,还打吗?”

梁泽把玩着手里的藏刀,站起身,“不打了,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跟上了。”

那几个男人也没再啰嗦,看来是提前就约好的,草草收拾了些东西,就从后面的那个门出去了,房间里面只剩下四个人,梁泽继续在叶佳茗耳边诱哄着,“既然不喜欢,你去杀了他。”

苏黎一怔,看向梁泽。

而梁泽已经把那藏刀放在了叶佳茗掌心,叶佳茗刚一动,他又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来,抵着叶佳茗眉心,“别刷花招,以为给你一把刀子你就能反转局面,照我说的做。”

叶佳茗浑身都在发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手滑了一下,刀子又掉到了地上,梁泽好心地给她捡起来,按紧了放在她掌心。

“梁泽!”苏黎出了声,“你就这点本事吗?让别人把人打的半死,再借女人的手杀人?我真瞧不起你,你敢不敢自己动手,挑没受伤的人下手?!”

迟辰夫听见苏黎的声音,这会儿有一丝动静,可也及其细微,他浑身都太疼了,只是用手肘撑着,抬起头,深深看了苏黎一眼。

他没有把握留给陆仲颜他们的线索什么时候才能带警方找到这里来,所以必须拖延时间,可如今看梁泽这副样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拖延多久。

叶佳茗还在发抖,梁泽听见苏黎的话,居高临下,问了苏黎一个问题。

“你说,是死了的人比较痛苦,还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更痛苦?”

苏黎一愣。

梁泽笑着,用枪抵住叶佳茗背后,“去,杀了他,我想看。”

“叶佳茗,他是故意的,他不会杀你的,你知道的……”苏黎转头对着叶佳茗说话,可叶佳茗就好像听不见一样,慢慢朝着迟辰夫的方向走了过去。

“叶佳茗!”她使劲地往前,想要挣脱,可是根本挣扎不开。

梁泽饶有兴味地举着枪看着。

叶佳茗像是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就那么在迟辰夫旁边跪了下去,手中的刀子一起一落,从背部刺进迟辰夫身体里,血溅在她的脸上,让这一幕更加可怖。

苏黎张了张嘴,无力地闭上。

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迟辰夫嘴里涌出更多的血来,木地板上大片猩红的颜色,房间里面瞬时间就是血腥味。

梁泽还算满意,走过去,脚踩在迟辰夫的背上碾了碾,迟辰夫已经发不出声音来,眼睛也闭上了,似乎是晕过去了。

梁泽让叶佳茗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依然插在迟辰夫身体里的刀子,对苏黎道:“你是给我带来麻烦最多的人,我给你个优待,迟辰夫现在还没断气,不过也快了,你就看着吧,放心,你大概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了。”

说完,带着叶佳茗往屋子后面走,叶佳茗一回头就被枪抵住头,“走。”

苏黎脑子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思考,在几分钟之后,才闻见了奇怪的味道。

是烟的味道。

什么在焚烧。

她抽抽鼻子,轻轻叫:“迟辰夫。”

他没有反应。

“迟辰夫,你醒醒啊。”

她怎么也够不到他,只得不停地叫,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中烟雾越发呛人,她不住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呼唤他的名字。

火苗是从后面窜过来的,已经到了这间房子,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终于,迟辰夫醒了过来,房子里面的烟雾呛的他咳嗽几声,吐出大滩血来,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来,听见苏黎的声音。

“迟辰夫……你还好吗?还能走吗?”

他刚抬眼看了她一下,嘴角又有血沫溢出来。

从他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到后面的火势逐渐蔓延。

他攥着拳头,强忍着疼痛,“我没事,叶佳茗留手了,没刺中要害。”

苏黎松了口气。

他吃力地起身,身体摇摇晃晃地绕到她身后,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手铐。

她的手腕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血还在流,他没心紧了紧,转身,想要快一点,可身体却不由自主,他在房内找钥匙,找可以弄断手铐的东西,可什么也没找到。

他看了一眼相连的后面那件屋子,火苗在窜,苏黎意识到什么,叫了一声:“别去。”

他没说话,沉默地往那边走。

“叫你别去你没听到吗!”她看着他踉跄的脚步,“那里没有钥匙,什么也没有,我早看过了!”

他一言不发,扶着胸口,拉开已经发烫的木门看了一眼,后面不过是很小的一个房间,也是木头的,空空如也,最后面的门还敞开着,已经被烧的不像样了。

他愣了几秒,才回过头,又步伐蹒跚地折回来,艰难地跪在她身后,手拽着她的手铐,不停地拉,掌心被拉出红痕来,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过,这房子是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外面也不可能有什么道具,甚至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苏黎闭上眼,沉了口气,说:“迟辰夫,就算我出去了,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也不会把孩子给你,而且我凭什么遭这些罪?我还会恨你的,我不仅会恨你给我带来这一切,我还会——”顿了顿,她说:“我还会报复你,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会连T.S.也毁掉,到时候你就完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一切,喘息不匀地停下来,眼眶里面溢满眼泪,她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听得见火苗的猎猎响声,一切都在崩塌。

他还在固执地拉她的手铐,一边咳了两声,然后道:“我给薛舜留了线索,很快会有人来帮我们。”

他说话的时候其实十分没有底气,他根本拿捏不准,警察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

她咬着唇,抬头看了看,头顶也已经是火,呛人的烟雾让她连说完整的话都很困难。

“我不爱你,迟辰夫,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爬上你的床,是因为我……咳咳,你不是很有钱吗,后来照顾你也是……我想嫁入豪门,我受够了苦日子了,换成是别的男人我也……”

他从后面探过手来捂住她的嘴。

“别再说话了,不然吸入的烟雾会更多。”

说完这句话,他最后一次扯了扯那手铐,然后颓然地坐在了原地。

扯不开,怎么可能用手扯开?

他对这个手铐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

浑身还在痛,他喘了口气,咳嗽几声,听见她的声音又传来。

“……走啊。”

“你走吧,迟辰夫,不要管我,你是傻子吗?我这样的女人……”

这一次,带上了哭腔。

他没有说话,很奇怪,这一刻,他居然没了恐惧,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内心无比平静。

她说的那些故意的,想要刺激他离开的话,他听了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他按着胸口,艰难地挪了挪,靠近她身边,看见她闭着眼,满脸的泪痕,他抬手擦了擦。

她又咳嗽起来,他在她背后轻抚,等她停下来,靠过去,额头抵着她额头。

“抱歉,是我让你受这些你不该受的罪。”

她听见他的话,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撕扯着,就要分裂开来了。

曾经是平行线的人生,因为一个夜晚全部都毁了,错在谁?

谁似乎都有错,可现在,好像又都没有意义了。

她抵着他的额头,闭着眼蹭了蹭,像一只小猫在无比亲昵的示好,她说:“算我求你,你走吧,我们的孩子……至少还有父亲在……”

他摸摸她的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走啊!”

她的声音更加嘶哑,眼泪又落下来。

她什么办法都使了,难听的话说尽了,连孩子都搬出来了,可他就是不走。

火势肆虐,房间里面温度已经变得灼热,他就这么抵着她额头,静静的,可是过了几秒,想起什么来,离开了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来。

她看清那是那枚四叶草样式的戒指,他刚动了一下身体,又发出一声低微的痛吟,但还是坚持着,侧身把那戒指给她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再次回到她身前的时候,他居然弯了弯唇角,抬手让她看他无名指上一对的那个男戒,他的表情像是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满足,眼底发亮,“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说罢,低头吻她。

这个吻里面血腥气息肆意流窜,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在唇齿间弥散,或者是两个人的血,混在了一起,她也回吻,可不到两秒就赶紧缩回自己的舌头来,别过脸又咳嗽了起来。

咳嗽完,回头看到他有些无奈的表情,她居然笑了出来。

他也笑了,倾身过去以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抱住她。

两个人静静地靠着彼此,她下巴抵着他肩头,慢慢地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

“嗯,我知道。”

火舌肆虐,她觉得空气都是滚烫的,她闭上眼,“可是,有一句是真的,孩子不能连父亲都没有,迟辰夫,你走吧,照顾好孩子……”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隔了几秒,才开口。

“让我自私一回,别再赶我走。”

他的语气很平静。

她彻底没了办法,停了一会儿,声音有些缅怀地道:“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真的只是想送你去酒店,你喝醉了,我怕你没人照顾……”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浑身是伤,无法再抱紧一些。

“我有时候觉得,你离我太远了,是我想摘又摘不到的花,我硬摘了,反而……伤了……”

他轻笑了一声,“这个比喻很恶心。”

她也笑了。

顿了顿,又说:“迟辰夫,有句话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其实我对你……”

“迟辰夫!苏黎!”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话,那是陆仲颜的声音:“你们在里面吗?”

苏黎一惊,抬头来,喊叫起来:“陆警官——”

迟辰夫吃力地挪了一下身子,放开她,然后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仲颜来了,他也就放心了,苏黎并没有受多少伤,应该是可以出去的。

……

陆仲颜带了个小队来帮忙,秦殊跟薛舜也在,可看到眼前熊熊的烈火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里是郊区,要调消防车来需要很长时间,根本等不及。

薛舜心急,捂住鼻子就往进冲,拦也拦不住,场面乱作一团,陆仲颜心一横,也要往进去冲,被秦殊一把拉住,“你在这里等。”

停了一下,伸手问她,“枪呢?”

她愣了一下。

“你个律师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他拧眉,脸色很沉,“别罗嗦,快给火警打电话,让外面这些人在周围搜查一下。”

她刚拿起手机,一只手极快地探到她腰间抽走了她的配枪。

她还没回过神,就见秦殊拿着她的枪已经冲了进去。

她的手有些抖,意识到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火光映天,她攥着手机,心都提了起来。

……

薛舜找到苏黎跟迟辰夫的时候,也傻了眼,手铐成了最大的难题,木头房子眼看就要彻底垮塌,薛舜手忙脚乱地拽她的手铐。

苏黎咳嗽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对薛舜道:“算了,你先把迟辰夫扶出去。”

薛舜眉心纠结,也犯了愁。

苏黎说的不错,至少还能救一个,再拖下去,三个人都可能死在这里。

迟辰夫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哥,要不我们先……”

“陆警官人呢?她是警察,有枪的,可以打开手铐。”迟辰夫看了薛舜一眼,“你去找陆警官。”

薛舜知道跟迟辰夫肯定是说不通的,站起身就看到秦殊冲了进来,不停地咳嗽,扫了一眼眼前的情况,很快就蹲下身去用枪打开了苏黎的手铐。

迟辰夫的身体几乎到了极限,被薛舜扶着,勉强地起身,往外走,脚步踉跄。

手铐刚打开,苏黎动了动,感觉后面的柱子就要倒,她赶紧用身体抵住,用手扶着,慢慢站起身来。

秦殊看了一眼,才搞清楚状况。

这是屋子最中心的一根柱子,一旦倒了,整个房间顷刻间就会垮塌。

她满头是汗,单薄的身体有些费力地支撑着柱子,视线紧跟薛舜扶着迟辰夫的背影,直到那两人出去,她松了口气,抬头看秦殊一眼,“秦律师,你也走吧,你先出去,我再放手。”

秦殊抬手扶住了柱子,咳嗽两下,看她又咳嗽起来,说:“你吸入的烟气太多了,你先走。”

她摇摇头。

她不是傻子,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是最危险的,柱子一倒,整个房子都会塌,虽然是木头房子,但是现在上面可都是着了火的木头!

“听话,”秦殊语气依然冷静,飞快地在脑子里面盘算着出去该从哪个方向才有可能活命,一边继续道:“苏黎,你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医院。”

苏黎一怔,抬头看着他。

他说话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她犹豫了。

“你先走,我很快就出去。”

他又说。

她咳了两下,定下心来,回他:“我数三二一,一起放手一起跑。”

他微微一怔,就听见她已经开始倒数。

“三,

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