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婉儿担忧的喊了一声,声音充满了关怀之意。

丽妃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就像是风雨中被压弯的花骨朵,只剩下被摧残后的无力。

“呵……呵呵……”她苦笑,银牙如皓月,却又清寒无比。

所谓联盟,就是这般么?

虽知道皇后不可靠,却不想她竟这样急于除掉她。

现在好了,她里外不是人,皇后却撇得干干净净。

她抬头,看向明月,今日是十六,过了今日,明日月亮就不圆了……

婉儿悄悄站在身后,顺着丽妃的目光抬头看天,复又低头怯声道:“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娘娘对太后不满呢。”

“不满?哈哈……”丽妃轻嘲,冷笑一声,声音毫不遮掩,吓得婉儿一抖柔弱的肩膀,脖子忍不住缩了缩。

“本宫还有什么不满的……”她喃喃自语,一行清泪顺着凤眸滑下,她抿唇,品尝苦涩之意,“本宫还敢不满么,今日之事,可有谁听过本宫一言,可有谁相信与本宫无关?!”

她暴怒不堪,动作剧烈,头上的珠翠玉饰哗啦作响,“啪――”额间的玉簪忽然掉落在丽妃脚边,一缕发丝从发间垂下,狼狈不已。

此时看去,她与冷宫里的疯子有何区别。

唔……冷宫里还没有被废的妃子,不过,说不定她会是第一位呢。

婉儿一阵慌乱,忙过去将那簪子捡起,复又戴在丽妃发间,将那缕发丝盘好。

轻扶着丽妃的胳膊,她不言语的呆在一边,静静的陪着。

丽妃忽想起什么,转过头来捧着婉儿的脸,忐忑道:“婉儿,你可信本宫?今日之事真的与本宫无关,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个个都不信本宫!”

“娘娘,奴婢信娘娘,奴婢永远相信娘娘!”婉儿连忙抚慰,“娘娘受惊了,听奴婢的话,回去睡一觉,明日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丽妃眼里的疯狂慢慢减弱,像是在思考什么,她怔怔的盯着某处,渐渐的,再无疯狂之意,到底染上几分惊惧与恐慌,懦蠕一会,猛地摇头:“皇上不是本宫害的,本宫那么喜欢皇上,怎会害皇上,都是她,都是皇……”

“娘娘!”婉儿猛然出声,似是惊雨落盘,打断了丽妃的话。

“天不早了,奴婢陪娘娘回宫歇息。”婉儿扶起丽妃羸弱的身子,仔细看去,她也惊讶的正发抖,想必心里正茫然无措。

“走开!”丽妃推开她,独自一人往前走,她扶着冰冷的宫墙,**微微打颤,勉强能走动。

婉儿只得跟在身后,怯生生的看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心里一阵后怕。

――――

乾隆殿。

大殿的灯一夜未熄,太医们也忙活了一夜,奴才们里里外外堆满了房间,透着一股庄重寒肃之意。

而房间里,只有元安和两位太医。

元安知道乾隆殿里有太后的眼线,只是一直不能确定是谁。

而楚玉筠此行出宫,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楚玉筠正

躺在**装病,太医正在煎药,而元安,机警的在每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宫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很担忧的。

他们担忧的不是楚玉筠,而是他们自己,万一被感染了那可怎么好?

元安自然知晓他们心里担忧之事,见宫人们心神不宁,留下来也没用处,便叫他们离开了,以后有他伺候就成。

那些宫人自是松了一口气,嘴里应着退了出去。

元安走到楚玉筠床前,轻轻开口道:“皇上,宫人们都退下了。”

闻言,原本躺在**奄奄一息的楚玉筠猛然睁开剑眸,瞬间清明。

面色虽然依旧蜡黄,可却精神的很,丝毫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他机警的朝四周看了看,见寝殿里空无一人,只偶尔有风吹过撩起帘子,能看到外间太医们正在研制药方。

楚玉筠放下心来。

他翻身坐起,元安忙去扶他,被楚玉筠推开。

他沉思了一会,盯着门口那柳叶刘海戏金蟾老镜屏风,久久不说话。

元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不明所以,只得静立一旁,等着楚玉筠的吩咐。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楚玉筠凛声道:“元安,什么时辰了。”

元安抬头看天色微微沉吟:“皇上,快一更天了。”

楚玉筠轻点头,又是一阵陈思,忽然翻身下床,对元安道:“三更天时,去把边门打开,朕这就起程。”

未免夜长梦多,楚玉筠不能再耽搁了,若是太后起了疑心,那他就走不了了。

就算来日被太后发现了,他便说自己去边疆亲慰问战士,也可揭过此事。

元安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

等楚玉筠走后,乾隆殿还是照常运行,只是这段时间坐在龙椅上的可不再是他了。

但楚玉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见到罗凌薇,否则,他要发疯了。

即便太后暂时代理朝政,量她也不敢夺位,大臣们都看着呢,她不敢,也不想坐的名不正言不顺。

楚玉筠穿好靴子,换下龙袍,穿上一件黑色长衫,非常素净,没有任何点缀。

青丝盘起,楚玉筠对着镜子仔细的易容自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皇上不太像。

之所以选在三更天,正因那时人是最犯困的时候,士兵们自然也不例外,即便巡逻照旧,警惕性也会降低许多,这会给他带来许多便利。

楚玉筠在唇角贴了一颗长了毛的黑痣,瞬间从陌上人如玉的皇帝变成了市井流氓般贼眉鼠眼之人。

他捏着一块像是面团般湿答答的东西,慢慢的在手里揉捏,捏了好一会,拉的很薄很圆,极具耐心。

随后,仔细的贴在眼皮上,忙活了好一会,只见那左眼处像是被烧伤一般,奇丑无比。

再加上他这身朴素的衣服,把堂堂帝王往人群里一丢,论是罗凌薇也难以找到。

楚玉筠非常满意,又在鬓角处微微勾勒几笔,一缕白发跃然而生。

正忙活着,元安从外面走进来,一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一陌

生人,从未见过。

他一愣,见**放着脱下的龙袍,心知肚明。

“皇上,快三更天了,该启程了。”元安轻声道,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在楚玉筠很小的时候他就伺候了,一直不离身,楚玉筠到哪他到哪,可以说,元安是这世上最了解楚玉筠的人了。

他看着楚玉筠长大,看着他坐上皇位,看着他有了第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而现在,为了这个女人痴狂。

身为太监的他,不知道儿女情长的滋味,只知道听从楚玉筠的命令,陪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嗫嚅了一会,看向楚玉筠的眼里充满不舍和不安,犹豫了好一会,关切道:“皇上此行一定要多多小心,奴才不在皇上跟前伺候,希望皇上能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遭了罪。”

楚玉筠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沉默不言。

若没算错,来去不过十多日,宫里怕是度日如年,这一切都要让元安费心了。

“等朕回来。”

楚玉筠心里有千言万语要叮嘱,最后也只化作这四个字,留给元安。

言罢,他眼里的担忧慢慢散去。眼神变的坚毅,双脚沉稳有力,离开乾隆殿。

元安早已备好了马匹和盘缠,他拿着令牌,去了边门。

边门虽然偏僻,来往人较少,可也是有士兵把守的,只是相对来说较为松懈。

三更天,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后宫诸人早早睡下,月亮也识趣般的隐在云层里,敛了光芒。

伸手不见五指,对楚玉筠来说最有力的,他穿的是暗影的服装,行动也敏捷。

很快,楚玉筠来到边门。

“什么人?!”门口的侍卫见有人过来,瞬间提起精神,双戟交叉,拦住了楚玉筠的去路。

楚玉筠虽易了容,可到底心虚,见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很快挺直腰板,冷声道:“暗影的人。”

那侍卫似乎不信,上前仔细端详楚玉筠的长相,一脸怀疑。

楚玉筠忙把令牌递了过去。

那侍卫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将那令牌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才还给楚玉筠,同时做了一个放行的姿势。

楚玉筠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缓缓放下,从二人面前淡定走过。

那两个侍卫倒是没发现什么,依旧认真的值守,却不知他们国家最尊贵的男人刚刚过去。

楚玉筠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何时涌出的冷汗,吐出一口浊气。

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

很快,他来到元安说的地方,翻身上马,肩上背着干粮上路了。

“驾――”楚玉筠一声轻喝,那马很有灵性的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的,楚玉筠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逐渐消失。

月亮又出来了,清冷的月辉吻着每一片土地,慢慢西移。

而此时的边疆,情况不容乐观。

因为,他们刚刚打了败仗。

正当罗凌薇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摩落族夜间偷袭他们,夙晋国伤亡惨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