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心理战

小九一手亲昵的摸着乌雅的马鬃,一手高高举起,向对面那越涌越多的骑兵们猛烈的招摇,朗朗道:“尔等三十几路骑兵对我们二人围追堵截,生死纠缠,斗智斗勇,最后凭九路大军困我于乌云峰,可曾兴奋否?”

“你们可曾想到好人有好报?可曾想到山穷水尽之际,柳暗花明?可曾想到骐骥一跃、飞扬胯涧,可曾惊叹人定胜天,凌波微步、视悬崖陡峭于无物?哈哈……尔等失望否?沮丧否?郁闷致死否?”

对面涌上越来越多的骑兵,挤挤巴巴的将整个乌云峰掩映成一片盔甲鲜明的人海。

无数双惊疑而又沮丧的眼神,不甘心的望过来。

听着对面那‘神人’传来的字字珠玑,也才知道,多日的辛苦,终将化为泡影,面前那一道七丈鸿沟,决定了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陈小九心中得意,又笑道:”不过,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于你们契而不舍的精神,我是十分佩服的,假若你们是我手下的兵,我会大力奖赏你们,但……谁让你们是定南王的兵呢?你们现在想想,到底要如何守住你们项上人头。”

哗!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九千士兵惊恐喧哗。

尤其是九路大军的各个首领,更惊恐得脑后冒凉风——三十几路大军围追二人,最后却跑了,这会让定南王有多么震怒?

在唯一的儿子被劫持、丧失交换筹码的暴怒下,说不定会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想到此处,各个将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却不知道该如何承受恐怖的后果……

毒皇骑在马上,用脚尖儿轻巧的点了点小九腰肢,柔柔道:“耍够了威风吗?咱们快走,我……我饿了……肚子咕咕叫呢!你心不心疼我?”嘴角含笑,流露小女儿风情。

“饿了?是不是咱俩人缠绵的太厉害了?”小九随口打趣。

“去你的,没个正经。”

毒皇使劲揉了揉小九的头发,媚眼如丝,娇柔道:“还不快上来!咱们找吃的去。”

陈小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却也听到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原来自己也饿得心里发慌呢……

本来他还想炫耀几句,但瘪着肚子,却有些外强中干,飞身上马,亲昵的抱着毒皇的媚腰,转身欲走。

蓝翎是吴桐的亲卫长,若是抓不到贼人,他必死无疑,看着小九要走,心中一急,忙大吼道:“这位英雄,可否留下姓名?”

“陈-小-九!”

小九指着自己的心脏,姊姊铿锵的说出来。

“哎呀,原来他就是陈小九……”

“就是他策反了房龄先生呢!”

“这人好厉害,居然就是他抓了小王爷……”

“哎,早都该想到是他,据传言,他就是花如玉的丈夫,怪不得王爷会不惜万苦,也要抓到此人呢。”

……

听着对面传来的各种议论之声,小九微微一笑,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向对面高声喊道:“你们转告定南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此时若知悔改,或者尚能保全性命,若是执迷不悟,以致生灵涂炭,将成为千古罪人,即便死后,也贻害千古,骂名千载。”

“尔等诸位将军,将我原话转告与那老匹夫,或者可以保住性命。”

陈小九说完最后一句,这才纵马离去,留下如海一般的九路大军、扬天长叹……

“什么?居然让贼人给逃掉了?”

砰的一声脆响,热气腾腾的杯子散乱在地,

平州大营中,一名探兵脸色惶恐,跪倒在地,向定南王报备最新消息。

那三十几路大军统帅聚齐商量,没有人胆敢回去亲自报信,害怕定南王一怒,真的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所以,他们让番僧锐鹰传书,试探一下定南王的口风。

定南王得到贼人逃脱之噩耗,不由得惊诧万分,气得浑身颤抖,脑中一片眩晕,在亲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躺在豹椅上休息。

“不是……不是已经将贼人困得走投无路了吗?怎么却又逃了?”

定南王浑身无力的躺在椅子上,被亲兵揉了两下胸口,脑中终于变得清醒起来,“难道以前都是谎报军情?”

跪在地上的那名亲兵说道:“回王爷,信中说,三十几路大军联动,封锁各个要道,最后由九路大军放火烧山,贼人被逼无奈,自密林中逃出来,一路反其道而行之,冲进了乌云峰。”

“乌云峰?”

定南王站起神来,眉头凛然,质问道:“乌云峰乃是悬崖绝壁,无处逃生,那贼人既然上了乌云峰,又怎么会逃走?难道他们生了翅膀不成?”

“回王爷,信中说……说他们确实似生了翅膀,那马神勇非凡,好似天马行空,越过了七丈宽的深涧,另一人更加厉害,仅凭人力,飘渺若仙,十分轻松的越过悬崖,众军团只能望洋兴叹,却没有一追之力。”

“这……这怎么可能?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定南王愤怒的把虎皮军案推翻,抽出钢刀,狠呆呆道:“定然是这帮酒囊饭袋为了推脱责任,编造出来的瞎话,我……我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那探兵看着定南王的钢刀就在眼前晃动,不由吓得连连磕头,忙道:“王爷……王爷息怒,三十二位将军联合署名,九千士兵亲眼目睹,绝不可能撒谎,还请王爷明……明察。”

“这……”

定南王一听,不由得重重的叹息一声!

三十二路将军联合署名,事关重大,绝不会说谎,难道此人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居然能从七丈宽的悬崖处飞过去?这还是……是人吗?

“各位将军还得知了此人的身份……”探兵似乎看出了定南王的犹疑,忙陈词。

“谁?”

定南王厉声大喝,指着探兵,气势骇人说道:“我倒要听听,谁有这番惊天彻地之能。”

那探兵道:“是大燕礼部尚书、内阁辅臣、内库监正——陈小九!”

“居然是他?”

定南王闻言,惊骇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心思郁结,不由得放生苦笑,悲怆道:“果然是他,我早就该想到是他,我早就该想到的……”

那探兵期期艾艾道:“王爷,陈小九还有一段话要转告王爷,不知道该不该讲……”

“讲!恕你无罪!”

定南王苦笑之后,脸色终于回转许多,但眉宇间那浓浓的怒气,却消逝不去。

探兵道:“他转告您,此时若知悔改,或者尚能保全性命,若是执迷不悟,以致生灵涂炭,将成为千古罪人,即便死后,也贻害千古,骂名千载……”

砰!

定南王一脚就把那探兵给踢翻在地,怒斥道:“哇呀呀!黄口小儿,欺我太甚!欺我太甚啊!”

那探兵被定南王一脚揣在胸口,一口鲜血就喷洒出来,却又急忙忍着难受,跪在定南王身前,暗中用袖子擦着腥红的嘴,心中却不停的咒骂着:老东西,说话跟放屁似的,又不是我骂你,你打我干什么?

“王爷,您……您息怒。”

探兵结结巴巴说道:“那三十二路将军都原地整军,等着……等着您的最新军令呢,还请王爷明示。”

原地整军?

哼……真是好笑啊!

定南王哪里会猜不透这三十二路将军的小心思?

他自己下了死命令,七日内,抓不到贼人,三十二路骑兵团各个首领,都要引颈受戮,绝不姑息。

而现在,不仅七日内没有抓到贼人,贼人还神奇的跃涯逃掉,这些手掌军权的将军们人心惶惶,谁又敢回来呢?

换做平日,依照定南王的秉性,恼羞成怒加上军令如山,必然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但是,现在情形却有不同。

三十二路大军已然抱成团,联合上书,这就说明他们达成了同进同退的心思,若是自己再起杀心,说不定会逼着他们谋.反呢。

虽然那三万人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来,但此刻花如玉咄咄逼人,那里还敢逼良为匪?

而且,陈小九的犀利谩骂,却再提醒他:历史是胜利人书写的!

为了不留千载骂名,为了不被后世唾弃,也要在危机关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争取取代大燕,建立万事基业!

定南王长出了一口气,才书记官说道:“传令下去,各位将军为诛杀贼人,损兵折将,竭尽全力,其忠心赤胆,本王心中甚感欣慰,虽贼人走脱,乃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及,各位将军安心守城,本王不日既有赏赐。另……贼人走脱之事,事关性命,约束士兵,万不可外传,本王自有主意。”

书记官写完,将书信交给探兵。

定南王嘱咐道:“飞鸽传书,要快!不得延误……”

那探兵终于可以不用面对定南王那张阴沉的脸,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跑动而出。

定南王传唤大将军马武、大丞相左平,商议此事。

马武忧虑道:“王爷,既然贼人逃脱,莫不如立刻将嫣然王妃与房氏十口接来,交换小王爷!此事,可不能再等了。”

定南王道:“可是……房龄若无后顾之忧,一旦为大燕所用,堪比熊虎啊。”

“我有一计……”

大丞相左平呲着牙,狭长的下巴一歪,眯着眼睛,说道:“莫不如放出风声去,就说陈小九已经被围堵于乌云峰,束手就擒,必用小王爷与房龄、前来平州赎人,限三天之内,否则杀无赦。”

定南王眉头紧蹙,“这个计策会有效果?陈小九的命,还能比我儿的命更重要?”

左平笑道:“王爷,您……您觉得,在花如玉眼中,还有比陈小九更重要的人了吗?”

定南王豁然开朗,大笑道:“左丞相,你真乃本王之肱骨也,房龄小儿,也远不及你,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一定要把我儿平平安安的交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