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非同寻常

陈三喜听完他的话,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等到陈三喜注意到了窗外的景象,也由不得陈三喜不信她的话了——陈三喜本来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这一点,陈三喜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虽然陈三喜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但也不至于会轻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窗外满目疮痍,除了废墟,就是无边的黄沙黄土。这俨然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居住的地方了,她为什么还要住在这呢?

陈三喜依旧没有问,陈三喜知道她会说出来,因为陈三喜感觉的出。

陈三喜感觉的出,她对陈三喜也一样的信任,信任本来就是彼此相互的。

她果然道了出来:“我呆在这不走,是因为我根本无路可走。”

她虽然消释了陈三喜心中的疑云,但是这个答案又是多么的辛酸,多么的无奈。

陈三喜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叹息,在这个时候,说话跟叹息都是多余的。带她离开这才是陈三喜真正要去做的事情。陈三喜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陈三喜的眼神接触到她的眼神,在这刹那间似乎擦出了一串火花,不是爱情的火花,而是信任的火花。

陈三喜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的坚定,因为陈三喜的心是坚定的。

“我带你走。”这句话陈三喜并没有说出来,但陈三喜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告诉了她这句话。她当然也能从陈三喜的脸上读懂,陈三喜相信她能读懂。

她确实读懂了。

因为她看着陈三喜,道了这样的一句话,一句陈三喜实在想不到的话,她道:“我的灵魂在这里,我就算死,也会死在这里,陈三喜哪儿都不去,也不想去。”

陈三喜僵木了,她居然会道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她连死都不怕吗?

陈三喜真的有点生气了。陈三喜生气,并不是因为她不愿意离开,而是觉得她不该如此的死板,死亡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在这时,需要的是坚强。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别人会可怜你,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顽固让陈三喜觉得心中不顺。

幸好她已经给出了解释:“我是看护魔球的圣女,我还有一点点魔球带来的灵气,不至于此处完全的荒芜,所以,我只能留在这。”

陈三喜怔住了。

她也许早就已经想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但是她的责任、她的使命迫使她只能在此处存留着。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逆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可奈何,可怕的是命中注定。

因为当我们在逆境中的时候,我们的精神却是最强烈,最顽强的,我们还能反抗,还能争取;而若是早就注定的事,我们除了无可奈何的叹息之外,还能去做什么呢?

陈三喜对她的看法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陈三喜的反感变成了敬佩,也许不仅仅是对她一个人的敬佩,而是对所有人类中那些还存有善良之心的人的敬佩。因为他们是忠诚的,忠诚,不是对人类的忠诚,而是对自然的忠诚,一切对人的忠诚都是愚蠢的,只有对自然的忠诚才是最伟大,最可敬的。

但是佩服并不能化解什么,这不过是一种情感罢了。

陈三喜想带她走!这个想法在陈三喜的脸上就已经刻了出来。陈三喜知道她能看得见。

所以陈三喜问:“你真的不能走?”

陈三喜想或许还有个折中的法子?什么事情总能解决吧。

她道:“我不能。”

陈三喜还不罢休,还要追问:“难道你一走,这里真的就万物皆休,变成荒芜之地吗?”

她回答的很坚决:“是的。”

陈三喜本来还很冷静,可问着问着就有点不太冷静了,陈三喜的声音也变得更大:“此地已经无人了,你就算永远留在这,又能改变什么呢?苟延残喘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三喜不等她说话,又急着道:“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去找回魔球呢,这才是上上之策呀,你不要再作愚人之举了。”

陈三喜的语气有点重了,等陈三喜道完,陈三喜就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陈三喜刚想道句对不起,可她的脸上却很平静。

她道:“你走吧,我……”她的语声哽咽:“若是你真的愿意将这个地方恢复成绿源之地,那你就早日归来吧,带着魔球归来,天神会保佑你的。”

陈三喜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陈三喜只知道,她是死也不愿意走的。

陈三喜慢慢地摇头。

晚晴。陈三喜又想起了晚晴。上天既然给了我们一次重逢的机会,为什么又要我们如此迅速的分别呢?

分别。悲莫悲兮生离别,离别永远是痛苦的。虽然陈三喜不是个亵渎感情的人,但陈三喜也知道,在感情之外,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陈三喜走的时候,小晨给陈三喜戴上了一根项链。并不是铂金项链,不是,绝对不是。而是一根红绳上悬挂着一个狼牙的项链。

她跟陈三喜道:“这根项链可以保佑你万事平安,无恙归来。”她给陈三喜戴上项链,给陈三喜默默地祝福,并嘱咐陈三喜早日归来。就像是个一个美丽的妻子送一个去战场的丈夫一样。但是,丈夫真的能回来吗?回来的时候,妻子又是否还在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但陈三喜知道,陈三喜依旧是要走的,她,依旧是要留下来等陈三喜的。

人活着,也许就是为了某些事情,某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计代价,不计结果。

朋友有很多种,有慷慨相助的朋友,有坦诚相待的朋友,有两肋插刀的朋友,有见利忘义的朋友,有尔虞陈三喜诈的朋友,有坐地分赃的朋友。

这些朋友当然都是朋友。

曾经有个人问陈三喜,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陈三喜告诉他:真正的朋友,就是当他问你借钱的时候,你要给的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励,而是想尽办法帮他筹钱,度过难关。

陈三喜已经到了江南,因为陈三喜从小晨的口中得知这个老板就是江南的,他的名字很奇怪,就田大千。陈三喜向来喜欢名字带“大”的,陈三喜总以为叫这样名字的人,一定大大咧咧的,一定豪爽大气,为人一定很诚恳,陈三喜有很多的朋友名字里面都带“大”字,比如大春。大春现在当然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至于这个田大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陈三喜就不知道了,但奇怪的是,陈三喜竟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人有了些许好感。

这种好感是不可取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无论放在哪个年代,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显然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陈三喜从来没有到过江南。

江南烟雨。在蒙蒙细雨之中,撑着一把小纸伞,在雨中漫步。这是何等的意境,又是何等的惬意。不过眼下,陈三喜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现在的江南,已经不是以前的江南了,在古时候,江南总是萦绕淡淡的烟雨,挥之不去,就像是人心头上悠悠的闲愁,一条古旧的城墙圈住了城内的千万种风情。

现在的江南,是繁华的,是喧闹的,是个经济非常拥挤的地方,在这里,你需要带在身上的不是诗人的气质,也不是游子的情怀,而是“钱”。陈三喜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这么多年来,陈三喜还从来没有为钱而发过愁,因为陈三喜是异能者,异能者的工作虽然神圣,虽然庄重,可是并不是无偿的,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无偿的了。但陈三喜却没有因此感到悲哀,陈三喜相信不论何种事物,只要存在,总是有它存在的价值的。

陈三喜经过了多方打听,终于得知田大千这个人的一些资料,而且陈三喜还知道,他在这座城市里开了一家很大的酒吧,酒吧直到晚上才开始营业。

这让陈三喜感到有点奇怪,因为虽然只有到了晚上酒吧里才有那种疲惫的气氛,但白天也是有很多人会去喝酒的,陈三喜也喜欢喝酒,但陈三喜并不时常去喝。等到夜晚陈三喜走了进去,陈三喜才知道,酒吧并不是只卖酒。还赌钱。

确实,对于田大千这种人来说,光靠卖酒,怎么会那么有钱。他自然有他更厉害的生财之道。

赌博。确实可以从中牟利的,暴利。

陈三喜看了看手表,10点钟,整整10点钟。这个时候,正是赌馆里生意最好的。陈三喜走了进去。睡意还没有完全醒,但陈三喜必须清醒,陈三喜知道在做事之前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这样才能干成大事。现在精神已经养足,陈三喜要的是清醒,百分之百的清醒。

陈三喜走进了酒吧——大千酒吧。

陈三喜看了看霓虹的四个字,觉得有点好笑,大千酒吧,这名字实在太俗了。不过赌徒们可不这样想,他们只要有钱可赌,就算是叫狗屎酒吧,也一样会争着冲进来赌的。陈三喜以为走进这个地方,里面一定非常凌乱,烟尘纷纷。但出乎陈三喜的意料之外,这个地方道不出的洁净,就像是一副崭新的棺材。

陈三喜左右瞻顾着,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坐在玻璃桌前饮酒的男人。这个人很招惹人的眼球。因为他是安静的。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地品尝着鸡尾酒,就仿佛全天下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似地。

陈三喜走了过去。

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陈三喜有一种预感,今晚的一切遭遇,都将跟这个男人有关。

陈三喜坐下来的时候,他没有看陈三喜,陈三喜想道句客气的话,但看到他冷静的面庞时,又忽然不知该从何道起。这种情况,陈三喜从小到大都是没有过的,奇怪的很。他的动作很轻盈,很优雅,如果不注意看他那苍白而瘦削的脸,几乎会把他当成是个女人。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华丽的大街上。

他道出了一句让陈三喜感到非常迷惑不解的话,他道:“要不是这条华丽的大街,我现在也许已经死了。”

陈三喜愣住,陈三喜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陈三喜说话,而且陈三喜也没有办法应他这句话说下去。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陈三喜一眼,道:“你说是吗?”

陈三喜只好点头。

“可是,一个人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陈三喜问。

陈三喜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求死的缘由,陈三喜只是想看看他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