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虚空

这种纠结正是陈三喜最不喜欢的,也最不能忍受的,而回忆之流在这一刻,在这种巨大的感情的冲击之下,粉碎。

陈三喜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的旅程会如此之长,长的自己几乎已经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可是投入的越深反而陷的越深。

陈三喜只感觉自己的头脑裂开了似地,穿越了一片虚空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上一次他看到的是无墨,这一次,他看到确实冶月子,冶月子正坐在他的床边,向来冷漠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陈三喜不需要用手去摸,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满头都是汗水。

看到了冶月子,他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眨巴几下之后,就道:“前辈,怎么样?”

冶月子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陈三喜的双腿,自己去了这么久,而冶月子却还在自己的床头,难道是其间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吗?

他看向了自己的腿,他首先发现的自己腿上的绷带没有了,完全地没有了,他兴奋了起来,连忙动了动自己的双腿,可以动,一点关系也没有。

自己的腿居然好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奇迹之多,还远不止于此。

冶月子指了指他的身后,道:“你看那是什么?”

陈三喜循着冶月子的眼睛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把巨剑,巨剑是悬浮在空中的,这把剑不就是自己锻造出来的,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巨剑吗?

这把剑就像是陈三喜的朋友一样,陈三喜一直以为巨剑被遗落在了那场锦城的战火之中,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够看到他。

冶月子解释道:“剑也是有灵性的,一旦跟着主人的时间长了,就会永远跟随良主的,再也不会离开,你之前元气大伤,随意剑无法感应你的感召,而现在你已经恢复如初了,所以你的贴身的武器就赶来了。”

这个解释虽然是玄之又玄,不过陈三喜喜欢这个解释,他跟自己的这把巨剑的感情,是外人不能了解的。

冶月子的脸上本来是还满面春光的,此时忽然沉下了脸来,道:“你在这段旅程之中学到了什么?”

学到了什么?学到的东西那简直太多了,爱与仁慈,付出与宽容。

陈三喜还没有回答他,可是自己眼中流出出来的感情却是真挚的。冶月子也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他说着话,已经从床头站了起来,道:“你现在伤病已经痊愈了,明天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戮天门了。”

加入戮天门一直是陈三喜的夙愿,而这个夙愿终于可以达成了,没有人能形容陈三喜心中的喜悦,他连忙站起身来,在冶月子的面前盈盈拜倒,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冶月子没有上前将他拉起来,因为冶月子能够承的起陈三喜这一拜的,陈三喜慢慢地抬起头来,道:“师傅,弟子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刚刚拜师,居然就想请求师傅帮忙了,这种徒弟,除了陈三喜之外,恐怕不会再也第二个了,冶月子也没有介怀,只道:“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

陈三喜沉吟了片刻,道:“弟子只想问师傅你一件事情,你……”他忽然哽咽了起来,道:“你在救弟子的时候,又没有看到自己的怀中还有一个女孩子,她……她怎么样了?”

陈三喜指的当然就是晚晴。

冶月子看在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的陈三喜,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道:“她,她应该没有事,没事的,至少她还活着……”冶月子这一辈子从来没有骗过人,这是他第一次撒谎,所以断断续续的,道:“我看到她被一位高人所救,应该不会有事的。”

陈三喜一直以为晚晴已经死了,听到冶月子的这句话,立刻就有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道:“她真的还活着?”

冶月子咳嗽了一声,侧过脸去,道:“是的,她还活着。”

陈三喜本来对于晚晴的死是痛不欲生的,可是冶月子居然说晚晴还活着,只要晚晴还活着,那么陈三喜就感觉这个世上永远还存有希望的。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冶月子脸上无奈的表情,陈三喜大病初愈,冶月子又怎么忍心再让他遭受打击呢?

冶月子已经不想在这个房间里面待下去了,撒谎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他转过头,对陈三喜道:“现在已经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到大清殿来找我。”

大清殿是什么地方,陈三喜连问也没有问,只道:“恭送师傅。”

他并不需要问大清殿在哪儿,大清殿无疑就是戮天门的一个大殿而已,自己睡好觉,第二天早上去问问不就行了,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以后冶月子还怎么能够垂青自己呢?

今天的一天都过的很累,就是因为学了冶月子的那一招回忆之流,现在陈三喜全身虚脱似地,而且身上还满身汗水,若是能够找个地方洗个澡就好了,因为他刚躺倒被子里面,就感觉自己的皮肤紧紧地黏在被子上,非常不好受。

他很希望现在出现一个人,然后带领自己去洗澡,他正这么想着,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大肠,朱大肠这个人好像很神秘,随时出现,随时消失,连陈三喜对这儿人都有点好奇了。

看到这个人,陈三喜只能笑了笑,道:“大肠师兄,你来找我有何贵干吗?”

朱大肠还坐在昨天坐着的那个椅子上,道:“找你当然是有好事了,坏事也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陈三喜道:“你什么好事,你倒是跟我说说。”

朱大肠舔了舔嘴唇,道:“我带你出去洗澡。”这可真是好事,陈三喜现在别的事情不想干,还就是想洗澡。这朱大肠真是急人之需。

陈三喜笑道:“那感情好啊,我在这里躺了几天,衣服都快要烂掉,你赶快带我去吧,最好是大一点的地方。”他看着朱大肠,道:“你这个身材,恐怕小了也不方便。”

朱大肠也不生气,从凳子上面站起来,道:“那好,你跟我来。”他看了看陈三喜的双腿,道:“你的腿好了吗?”

陈三喜点点头,道:“好的差不多了,能蹦能跳了。”

朱大肠本来是笑眯眯的,可是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道:“在洗澡之前,身上最好先出点汗,这样洗起来才洗的彻底,洗的过瘾。”

陈三喜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淡淡地附和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朱大肠又笑了,可是笑的却有点不怀好意,道:“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够让自己身上流汗吗?”

流汗的法子有很多种,陈三喜被他问的有点发懵了,勉强笑了笑,道:“很多种方法都可以流汗的。”

朱大肠道:“我知道有一种方法流汗流的最快,也流的最彻底。”

陈三喜没有问,朱大肠已经自己回答了出来,道:“那就是打斗。”

这两个字刚才他最里面说出来,朱大肠背后的一柄长剑就脱鞘而出,直直地朝着陈三喜刺了过来,陈三喜大惊之下,连忙闪躲。

但是这柄剑的去势明明是直的,可是等到陈三喜躲的时候,剑势又倏忽而变,正好砍向了陈三喜躲闪的那一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陈三喜的闪避方向。

陈三喜刚刚复原,身体的机能还没有活动开来,可是陈三喜毕竟有了相当足的对敌经验了,他的巨剑就在他的身后,他反手拔剑,将举起握在手中,朝着这柄剑砍了过去,剑本来是死的,可是造朱大肠的操控之下,已经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了,当陈三喜的剑看过去的时候,这柄剑又转变的方向。陈三喜一个翻身,落在了窗户上。

这个时候,朱大肠的剑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朱大肠笑了笑,道:“好小子,看招。”他的人在这一瞬间就跟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长光,直直地朝着陈三喜射了过来,射速惊人,而且力量之大,也是骇人所见的。

陈三喜的身子本来是贴在窗户上面的,此时已经从窗口飘了出去,在空中转身,上升,然后定身,人剑合一的攻势就轻易地被他化解了,可是等到陈三喜在空中定身之后,就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吃惊。

也许不是吃惊,而是打开眼界。这是他到戮天门来,第一次跨出自己的卧室,第一次凌空俯瞰戮天门。

戮天门原来是在一座山上,高山,高山之高,已经凌驾于白云之上了,在犹如清水的黑夜中看来,是那么的庄严,那么的肃穆,而银河中的数万星辰似乎距离这山顶十分的近,好像随便伸出手去,就可以将星星抓在手里。

陈三喜此时的心境已经完全沐浴在了大自然之中,已经全然忘了在自己的身体下面,还有一把剑,跟一个修为很高的胖子朱大肠。

朱大肠可没有心思看风景,他在这儿已经呆了好几年了,这种夜色他已经看的呆腻了,已经索然寡味了,他现在要的就是跟陈三喜斗一斗,两个人名字前面都有一个“朱”字,到底是哪个朱更甚一筹呢?

朱大肠已经双臂震开,瞬息而至,挡在了陈三喜的面前,他可不想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