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毫不领情

一眼扫过,陈三喜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个车间里,前前后后,大概有一百人的样子,人数不可谓不多,他们都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坐在那些破损的机器上。

看他们的神情,都好似极其懒散,可陈三喜却能够感受出来,他们的心里一定有团熊熊烈火,在围攻唐天的时候,燃烧起来。

陈三喜靠着一根柱子站着,将一根香烟从烟盒里抽出来,在指间上顿了顿,他要将烟丝顿紧之后再抽。

吴丽斯走到人群中间,本来在窃窃私语的众人,此时都沉默了起来,他们在等着吴丽斯发号施令。

吴丽斯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的陈三喜,朗声道:“之前的计划在临走之时,花老夫人已经布置了一遍,在此,我也就不多赘述了,今天让大家集合,只是因为事发突然,本来负责暗杀的柳青衣失踪了,我们找来了另外一个人来取代他,所以在这里告诉大家一声。”

她还没有说出陈三喜的名字,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地转到了陈三喜的脸上。

因为这里只有陈三喜是陌生人。

陈三喜不看他们,只是将香烟叼在了嘴上,懒散地点燃了。

“我知道大家也许都在怀疑他的身份,但我可以保证,这个人绝对安全可靠,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大家尽管放心。”吴丽斯见到众人狐疑的目光,就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有个个头颀长的人从机器上跳了下来,仰着头望着陈三喜,轻蔑地说道:“这人看样子就跟个小混混似地,他能够负责暗杀唐天吗?虽然你可以用你的性命担保,但众位兄弟恐怕还不太服气吧。”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无疑是默认了。

“有人不服气吗?谁不服气?”陈三喜将香烟从嘴上拿下来,把烟灰弹在了地上。

“我不服气。”个头颀长的人,朝着陈三喜走近了几步,目光逼视着他。

“你是谁?”陈三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我叫花景,本事虽然不大,但比你要好些。”

“是吗?你怎么知道你的本事比我好些。”

“你敢不敢跟我较量较量,你要是能够打赢我,我就给你磕三个响头。”

陈三喜笑了,他将香烟再度放到双唇间,用牙齿咬着,说道:“磕三个响头倒也免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是输了,就学三声狗叫怎么样?”

花景不想跟陈三喜逞口舌,手中银针在握,锋芒乍现,厉斥一声:“先打赢我再说。”

他的银针一经出手,就光彩夺目,体内的真气灌注双臂之上,银针直撒而出,呈两个方向,一前一后,猛击陈三喜的胸口跟后背。

不得不说,花家对于针上的造诣,确实是炉火纯青的,这十多枚银针之间的配合十分巧妙,方位跟角度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防不胜防。

何况他跟陈三喜之间本来就只有数步之遥。

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犀利的出手,陈三喜还可以躲过么?

陈三喜没有躲,他的人忽然往前猛进,银针还没有触碰到他身上,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花景的脖子。

花景大惊失色,想后退,可已经来不及了,陈三喜的手握住他的时候,就好像钢铁将他束缚住了一样。

十多枚银针的奇光异彩在同一时刻也完全消散。

花景又惊又奇,惊的是陈三喜的出手如此之快,奇的是打出去的银针到哪儿去了。

当陈三喜将左手打开的时候,他释疑了,十二枚银针,一颗不多,一颗不少,全都在陈三喜的左手掌心里。

不过是呼吸间的工夫,陈三喜不但将所有打过来的银针悉数拢入了手里,而且还出手制住了花景,这一份沉稳跟功力,已经是鲜有人及了。

花景错愕,站在陈三喜的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满头大汗如雨而落。

“我这算不算是赢了?”

陈三喜的左手再次握紧,银针被掌心的温度溶化,变成了**,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花景看着融成水的银针,几乎呆住了,怔了好久,才讷讷地说道:“你……你赢了,我学狗叫。”

陈三喜的嘴角翘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虽说男人都有尊严,可真正的男人,却将承诺看的更重,花景咬了咬牙,弯下腰来,蹲在陈三喜的面前,两只眼睛看着陈三喜,张开嘴,准备学狗叫。

陈三喜却拉住了他的胳膊,扬了扬头,说道:“算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你的样子,就算是学狗叫,恐怕学的也不像。”

这话不免有一点讽刺,可花景的心中却充满了感激,因为陈三喜给了他尊严。

“既然大家都已经相互认识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三天之后,准时动手。”吴丽斯站在人群中间,朗声说道:“现在,大家都可以回去休息了,这三天,你们最好都给我把精神养足,动手之日,不可以出任何一点差池,谁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牵连了整个行动,我一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话说的并不重,可是却有一种不容人质疑的意味在其中,谁都相信,她说的出,就一定也做得到。

昏暗的房间里,流着昏暗的灯光。

这件房间布置的并不华丽,但却很柔和,一走进这个房间,陈三喜就想睡上一觉,可他现在不能睡觉。

他知道吴丽斯还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说的自然就是这次行动中,他所要扮演的角色。

吴丽斯倒了满满的两杯葡萄酒,葡萄酒的颜色很深、很红,就跟鲜血一样。

“来,干一杯。”吴丽斯将其中的一杯递给陈三喜。

陈三喜拿过来,却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子上。

客随主便,陈三喜这么做,当然有点不给吴丽斯的面子。

“你不喝酒?”吴丽斯稍稍皱了皱秀眉,两只闪着碧绿色的眼睛盯在陈三喜的脸上。

“有时候喝,而且喝的很多,但今天我却不想喝。”

陈三喜避开她的视线,走到了桌子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又撕开一个茶包,将细碎的茶叶倒进了杯子里,再冲进一杯开水……

吴丽斯看着,笑道:“怎么,你喝茶?”

陈三喜晃了晃茶杯,说道:“是,有时候喝。”

“你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喝茶。”

吴丽斯觉得有点不太相信,茶,本来应该是闲人跟雅士喝的,但陈三喜既不是闲人,更不是雅士。

“喝茶没有什么不好。”

陈三喜咳嗽了一声,将茶杯端起来,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沫。

吴丽斯眯着长长的眼睛,笑意盎然地说道:“你是不是怕我在这杯酒里面下迷yao,你怕喝完,会酒后乱性,是不是?”

陈三喜居然不否认:“差不多,我有时候,不但不相信别人,连自己都不太信任。”

“这是好事。”吴丽斯反而赞扬:“在这样的一个肮脏的世道上,轻信别人,简直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你这个习惯应该永远保持下去。”

陈三喜用杯盖切了切茶叶,轻轻地呷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我想你找我单独来你的房间,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当然不是。”

吴丽斯不笑了,她吸了口水晶杯里的红酒,然后悠悠地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在这次行动中,扮演的角色非同寻常,你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我之所以把日期延长为三天后,就是要你在这三天之内,去做一件事情。”

陈三喜又喝了口茶,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觉得茶叶很好喝,跟抽烟有种不同的感觉,他甚至暗下决定,以后可以少抽烟,改喝茶了。

“做什么事情?”陈三喜看着杯子里在逐渐下沉的茶叶。

“我要你混入唐门之内,而且不能让唐门的人,得悉你的目的。”吴丽斯朝着陈三喜走近了几步,目光坚毅,说道:“你能不能做到?”

陈三喜吸了口气,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我能不能做到,就看柳青衣了。”

“柳青衣?”吴丽斯不懂。

“柳青衣如果没有失踪,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他去做的,我想他已经将全盘的计划都做好了,也就是说,我可以少做很多事情。”陈三喜怕她不懂,又接着解释道:“我只要装作是柳青衣,那么,就可以顺利地混进唐门,因为柳青衣肯定早就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停了。”

吴丽斯终于听明白了陈三喜的话,眨了眨圆圆的眼睛,说道:“我知道柳青衣做事,都是可保万无一失的,只不过,你并不是柳青衣,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唐门,难道唐门的人都是瞎子,都看不出来你真实的身份?”

陈三喜背靠在桌沿上,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先反问道:“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有种叫做“易容术”的东西?”

“易容术?”吴丽斯当然也听说过,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易容法子。

“不错。”陈三喜看着对面的墙壁,悠悠地说道:“易容术最早是由你们波斯传过来的,不过在我们国家,被发扬光大了,易容这一行,造诣最高的,当属昔年的月岩老者,他的易容功力,可以说是精妙无方,直入化境,不但可以把男人易容成女人,也可以把人易容成狗,外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