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那些警察没有为难你吧?”

见脾气最为暴躁的阿虎都已经接受完警方的盘问回来了,而脑子比阿虎聪明了数倍有余的小四却比阿虎整整迟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方才出现,乔佑良不由得有些担忧地问道。

张宇咧嘴一笑,似乎是有些不屑地说道:“二爷,您老人家实在太多虑了,难为我?嘿嘿,那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见到张宇这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样子,乔佑良便知道肯定是小四又跟那些官老爷们斗起来了,而且结果显然是小四小胜,不然的话,以张宇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在吃了亏之后还这么淡定自若。

于是乔佑良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四啊,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贪小便宜吃大亏,你这个性子啊,要是不改改,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后悔的!”

张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道理我懂,但我张宇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那天起,就不是个心甘情愿去吃亏的人!”

“唉!”见到张宇这副脾性,乔佑良也仅仅是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而张宇自然是听懂了乔佑良这声叹息背后的含意,不过他也不在意,嬉皮笑脸地就躺倒了乔佑良的旁边床位上,挤眉弄眼问道:“呐,二爷,问你个事儿呗?”

乔佑良斜眼瞥了张宇一眼,道:“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势力要杀我?又为什么要杀我?”

被乔佑良一语拆破心思,张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道:“您老火眼金睛,一眼就把我心里的想法给看穿了,还真是不服不行啊!”

乔佑良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似乎是被张宇的这一记马屁给逗笑了,然后一巴掌轻轻拍到了张宇的后脑勺上,笑骂道,

“不该你小子打听的事情,你小子别瞎打听!”

张宇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瞬间就变得不高兴起来了,不屑地哼了一声,便将双手叠放在脑后,侧过身子生起闷气来了。

关键是张宇一边生闷气也就罢了,嘴里还偏偏一直念叨着“不讲义气”“不够兄弟”“没意思”之类的骚话云云,搅得乔佑良又是一阵哭笑不得,只好是指着张宇的后背,对着众人笑骂了句,

“瞧瞧这小子,这脾气简直就是属狗脸的,说翻就翻,这还没把他怎么着呢,就开始埋怨起我来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听到这个评价,不仅是牢房内的众人,就连时常不苟言笑的阿虎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兀自笑了一阵后,见张宇仍旧是不肯搭理自己,乔佑良不由得拍了拍张宇的肩膀,问道:“小四,你当真想知道谁要杀我?”

张宇暗中竖起了耳朵,但行动上却仍旧是丝毫不给乔佑良这位二爷一丁点面子,不屑一顾说道:“爱说不说,就二爷您老人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还不稀罕听呢!”

乔佑良哈哈一笑,不仅仅是他,就连脑子最为一根筋的阿虎也看出了张宇现在的心口不一,不过众人也极为识趣地没有拆穿,静静等待着二爷给出答案。

“呵呵,说来其实也惭愧的很,虽然可以确定韩茂混进监狱

里来,目的就是为了来刺杀我的,但他究竟为什么要杀我,又是谁派过来的?说句实在话,就连我这个被刺杀的老家伙,现在也是跟个丈二的和尚似的,半点摸不着头脑啊!”

在说这话时,尽管乔佑良用的是一种自嘲的语气,众人也都很应景地笑了起来,但他这话的第二层含义到底有多少人听了出来,不管别人如何,反正张宇是听懂了的,而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张宇才非但没有笑,反而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乔佑良,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仇家会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以至于根本无法分辨出韩茂到底是由哪一家派来的程度呢?

捕捉到了张宇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一抹凝重,乔佑良自然也知道,以小四这小子的聪明劲,肯定是听出自己一语双关的第二层含义了,于是便风轻云淡地说了句,

“怎么样,小四,现在你还要怪我这个老家伙对你不讲义气吗?”

张宇苦笑道:“哪儿能呢,二爷您说这话不是在埋汰我么?”

乔佑良笑了笑,并未在说些什么。

……

当天傍晚,忙活了一天的众囚犯各自排着队,等着返回属于自己的牢房,而张宇则是和乔佑良慢悠悠地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见乔佑良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一片火红的天空,然后又感慨良多地叹了一口气,张宇不由得疑惑问道:“二爷,我看你平时的心态挺不错的啊,怎么今天突然这么伤感起来了啊?”

乔佑良收回自己的目光,先是用一种复杂到张宇根本无法体会到的目光,打量了张宇一眼,然后又拍了拍张宇的肩膀,仿佛是唠家常似的随口问了句,

“小四,你有没有想过,等你从这里出去了以后干点什么啊?”

“这还真没想过!”张宇摇了摇头说道。

“唉!”乔佑良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人呐,一辈子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该对自己的生活负点责任,有的时候,给自己的未来制定一个规划,让自己至少有一个奋斗的目标,不说最终到底能不能达成,但总归不是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坏事,所以小四啊,你小子,也是时候该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喽。”

“未来这种东西,充满了不确定性,想那么多干嘛?”由于不清楚乔佑良说这话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张宇只能是貌似不屑地反驳了句,然后又有些看似好奇、实为试探地问道,“那要不,二爷您老来给我指条明路?”

似乎是没想到张宇会有此一问,乔佑良不禁怔了怔,然后笑骂道:“小四,你这贪懒懈惫的性子,可真得改改了,以后你要是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指望着让别人来给你规划的话,那简直就是白白浪费了你这颗聪明的脑袋,更何况,别人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

“这路啊,终归还是要靠自己去走的!”

听到这话,张宇心里一惊,急忙追问道:“怎么,二爷,你要出去了?”

乔佑良脸上的笑容愈发开朗起来:“哈哈,我就说你这小子聪明吧,我这才刚刚露出那么点意思呢,你小子就捕捉到了,不错,你猜的没错,我这老家伙啊

,马上就要从这鬼地方出去喽!”

尽管早就已经从龙沐晴那里知道了乔佑良两天后即将出狱的消息,但张宇仍旧是表现出一副很是意外惊喜的表情来:“我靠,这是好消息啊,二爷,你可真不够意思啊,居然这么晚才告诉我,对了,二爷你什么时候走啊?”

“两天之后,我就离开了。”乔佑良不悲不喜地说道。

“两天?这么快?”

张宇的表情也有一开始的惊喜交加,渐渐变得失落了起来,一半自然是伪装出来的,而另一半,则是真心实意地为乔佑良的离开感到不舍。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张宇知道乔佑良并不是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是一位慈爱和善的长者形象,但无论是从为人处世上来讲也好,还是从一言一语话不漏风的说话方式也好,又或者是心计城府、养气功夫这方面也好,张宇的的确确是从乔佑良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所以乔佑良于张宇而言,其实并不单纯是一个任务目标那样简单,既是敌人,也是朋友,既是张宇费尽心思要接近的目标人物,也是教他做人的人生导师。

因此对于乔佑良的离开,张宇的心情很是复杂。

而乔佑良这种活成了精的人物,自然看出了张宇心里的那抹不舍,其实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不仅仅是张宇从乔佑良那里学到了许多干货,就连乔佑良本人,也对张宇这个敢打敢拼,又有些小聪明的初生牛犊印象很是不错,是真正把张宇当成了类似于接班人一样的后背对待,所以面临离别之时的这种不舍,对这二人而言,都是相互的。

“小四,你要记住,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而有的时候,暂时的离别并不代表什么,江湖虽大,但数来数去,其实也就那么点地方,所以,别那么矫情,只要我没那么倒霉,那么总有一天咱们能再相见的。”乔佑良拍了拍张宇的肩膀说道。

只不过张宇却是翻了个白眼说道:“得了吧,二爷,您老人家还是少说这种话来忽悠我了,就算咱们早晚有一天能在江湖再见,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至少得等到三年我刑满之后吧?到那个时候,您老人家记不记得我这个小人物还两说呢!”

乔佑良略微一怔,然后哈哈一笑,意有所指道:“不过是短短三年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我可不敢忘了你这个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大恩人呐,况且,只要你在监狱里表现良好的话,我看用不了三年,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暗暗压下心里涌动不止的情绪,张宇很是敷衍地应了句:“或许吧,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乔佑良摇了摇头,只当张宇并未听懂自己话语里“很快”那两个字的真正含义,随后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

“小四,有句话我想送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说呗,反正只要二爷你说得对,那我肯定全盘接受,但要是我觉得你说差了,就权当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张宇极为不雅地掏了掏鼻孔说道。

“你呀,这脾气,还真是有够臭的!”

乔佑良再度笑着摇了摇头,旋即正色说道,

“我想告诉你的话,其实很简单,就四个字——

“开卷有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