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江涛怒老爷子的话后,张宇沉默不语,但额头上已有布上了一层细汗,与此同时,张宇的大脑也开始飞速地运转开来。

从一见面……不,应该说是从自己刚一下车开始,这老头就给自己心里种下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第一印象,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用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回答的问题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等到自己没做多想跳到坑里去的时候,老家伙又陡然变脸,紧抓着自己话语里的漏洞不放,将自己辩了个哑口无言,最后再用一番劝告的话敲打自己,这一环接一环,江老爷子的心思可谓是步步为营,缜密至极啊。

盛名之下无虚士,江家老爷子,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好一记当头棒喝的下马威!

想通了个中关节后,张宇不禁悄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也是引起了万二分的警惕心,不过警惕归警惕,江涛怒的一番话,非但没有让张宇羞愧难当,反而是激起了他心里那点不服输的傲气,心想着既然一开始就输了一阵了,总不能接下来一直都被这老头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吧?

于是乎,张宇面露愧色,拱手说道:“江老说的是,小子受教了。”

“能这么快就承认自己的错误,也算老头子我没有白白对你说教一场。”

江涛怒欣慰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就听到张宇话音一转说道,

“江老,既然一开始的时候您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我也有一个疑惑想求您指点,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涛怒点了点头:“但问无妨。”

张宇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敢问江老选择这个地方居住,所为的究竟是什么?”

江涛怒稍微思量了几秒钟,然后回答道:“自然是为了博一份与世无争的怡然自得,图一份远离喧嚣吵闹的轻松快活。”

张宇继续追问:“那再敢问,江老在这里是否真的能与世无争,心底里,又是否真的能做了轻松快活四个字呢?”

江涛怒怔了怔,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微微有些自嘲地说道:“自然是不能完全做到的。”

“那就是了。”

见江涛怒没有反对,张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笑了笑说道,

“恕我直言,既然江老无法做到真正的远离喧嚣与世无争,那么心恋红尘,太多的俗事缠身,自然是做不到轻松快活的,既然如此,倒还不如过得享受一些,至少不用让自己的亲人担忧,江老,小子在这里说句冒犯您的话,低调是好事,但有的时候,过分低调,就是一种另类的装逼了。”

足足愣了有十几秒的时间,江涛怒方才回过神来,然后便是哈哈大笑:“哈哈,说的好,说的不错,好一句过分的低调就是一种另类的装逼,不愧是玉佩选择的主人,果然有几分见识!”

张宇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住背后的龙胆枪,不解问道:“什么玉佩,什么主人?江老,您在说什么啊?”

“你小子,到了现在还在装糊涂么?”江涛怒笑着指了指张宇,忽而目光一凛,

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一身常年身居高位手掌杀伐所培养出来的上位者气息迎面向张宇身上压去,仿佛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了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有玉佩的帮忙,你以为你能够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从一个一点武术都不懂的普通人,成长到现在这样吗?年轻人,老头子我倚老卖老送给你一句话,莫要把天下人都当傻子!”

说完,江涛怒便伸出手来往张宇的胸口探去,他出手的速度明明看起来不是很快,但哪怕是张宇第一时间开启了初级兵王,一直在全力戒备着,都愣是没来得及将那只苍老的手臂挡住。

“嘶啦——”

张宇猛地向后跳了两步,龙胆枪横放于胸,看着自己胸口被江涛怒一爪撕得已经不成模样的衣服,不由得满脸骇然,又惊又怒道:“江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涛怒笑着指了指张宇胸口的烙印,又重新恢复了那个普通的和蔼老头儿形象:“张宇小友,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张宇依旧是摇头道:“就算我胸口这个烙印跟你们江家丢失的玉佩一模一样,但这也不能证明玉佩就在我的手里吧?”

“我刚才只说你是玉佩的主人,我可没有说玉佩现在就在你手里啊!”江涛怒就像电视剧里演的老顽童一般,朝着张宇眨了眨眼睛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那块玉佩,早在两天之前,我就已经让人在一家废品回收站里找到了,只可惜,就算找回来了,也相当于是没找回来一样。”

张宇愈发不解了:“什么意思?”

江涛怒没有回答张宇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讲述起玉佩的来历来:“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时我正在被仇家追杀,形如丧家之犬,名垂一线,兴许是那人见我模样长得还算忠厚,一时心软,便把我救了下来,并且还传了我几手保命的功夫,我本欲拜他为师,只可惜他仅仅是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不适合后,留下一块玉佩,和一句让我好生保管,留待日后有缘人出现,玉佩自然会另择其主的话后,便离开了,算一算,到现在,也差不多过去五十年的时间了啊!”

看着老人唏嘘不已的模样,张宇压住心里的震惊,不确定地问道:“那块玉佩,难不成就是?”

江涛怒点了点头:“对,没错,就是前段时间从雪丫头和含丫头她们俩手里弄丢的那块。”

张宇进一步追问道:“那我们这段时间以来遭遇到的袭击,也是为了那块玉佩?”

“是的。”

江涛怒闭起了眼睛,似乎是陷入到了某种回忆之中,喃喃说道:“就在半个月之前,有个自称是那人之后的年轻人找到了我,说是要替家里的长辈取回遗物,直到那时候,我方才知道,原来那人已经故去了,按理说那人的后人找上门来,我是应当归还的,只是那时玉佩就已经丢失了,我只能如实告知,再之后的事情,我想,就不用我再多做解释了吧?”

“那你又是凭什么断定,我就是玉佩选择的主人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江涛怒忍

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抹笑容看在张宇的眼里,没来由地心里冒起了彻骨的寒气:“张小友,五十年的朝夕相处,我都没能让那块玉佩起哪怕一丁点变化,而你一个从未见过玉佩的年轻人,却能在胸口莫名其妙留下它的烙印,那么,你觉得那人口中所说的有缘人,会是谁呢?”

见江家老爷子以一种就是你没错的眼神看着自己,连这老头儿实力到底有多高都一点底都没有的张宇不禁有了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别说他根本就不确定他自己是不是那个什么狗屁玉佩的主人了,就算他是,此刻也是断断不能承认的,天知道这花了五十年想将玉佩占为己有的老头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自己啊?

“江老,那个有缘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就只知道肯定不会是我就可以了。”张宇连连摇头否认道。

“你这小子啊,年龄不大,心眼儿倒是挺多的,不过你大可放心,因为我要是想对你怎么样的话,怕是早在刚才我就已经把你给拿下了,干嘛还要跟你费这么多口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张宇苦笑道:“江老,就算您这么说了,我也不会是您那位大恩人口中的有缘之人啊!”

“真是只半点风声都不肯泄漏的小狐狸啊!”

江涛怒指着张宇的鼻子笑骂了句,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然而就在张宇好不容易刚松了口气的时候,江涛怒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话音一转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就在今天早上,我已经把玉佩还给那人的家里人了,同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还顺带着把你的名字跟他们提了提,希望张小友你不要见怪啊!”

看着笑得就像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一般奸诈的江涛怒,要不是张宇修养足够好的话,此刻怕是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了,

我真是去你妈拉戈壁的香蕉瓜皮老混蛋,圈圈叉叉你祖宗十八代啊,我是不是刨你家祖坟了啊,你用得着这么坑我吗?

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张宇的心里骂骂而已,说实话,对于江家老爷子的做法,张宇虽然很不齿,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毕竟避祸趋福是人类的本性,站在江家老爷子的立场上,说句不客气的话,人家守了五十年的宝贝被你一个无权无势非亲非故的小子给半路截胡了,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的,人家江老爷子没一见面就一刀把你丫给砍死,胸怀就已经足够宽阔了。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未知势力,江涛怒为了安全着想,把张宇给推出去,这也是无可厚非,谁也怨不得谁。

只不过,理解归理解,但张宇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没了一开始的恭敬:“那江老可以给我透漏一点消息么,如果我正面对上您那位救命恩人的家人,我能有几成胜算?”

听到这话,江涛怒的脸色也是第一次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半晌后,江涛怒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成不到,而且前提还是我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支持你……所以,年轻人,你,自求多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