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包换!”凤初式激动而紧张的看着她,“她原本是父皇一位宠妃!”

“宠妃?”蔚凌然冷冷笑了笑,半晌黯然道,“那……你跟我说说她的事吧!”

“好!”凤初式眼神暗下来,徒戈怰将头转向了外面,姬沅和与南宫谈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流着什么。

蔚凌然淡淡看众人一眼,苍白着脸色安静的等着。

“睿妃……哦,就是你母妃……”

“你还是称她作我的娘亲吧!”蔚凌然皱着眉淡淡道,她心里对母妃两字反感得很,下意识不愿用这两字玷污生母的圣洁。

“哦……好,你娘亲她为人随和脾气又好,后宫众嫔妃都喜欢往她的宫殿里跑,我母亲因与她住在相邻,所以常得她照顾,而我也经常跟随母亲到她的宫殿里玩耍,我们也一起玩游戏的,你忘了吗……哦,可能是你年纪太小,记不起来了……那些日子一直是快乐的,直到有一天……!”

凤初式陷入久远的回忆,蔚凌然斜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微透出一丝嘲讽,所谓得宠,不过是风华正茂容貌未衰,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男人!哪来的爱?

“我过去找你玩,她却突然带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将一个盒子郑重的托付给我,再三叮嘱我将盒子藏好,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只盒子的存在,又嘱咐我,说是等将来有一天,看见你额上水珠的印记之时,方可将盒子亲自交给你,之后不久……”

“问一下,当时我大概几岁?现在的皇后入宫有多久?”蔚凌然脸色白中泛冷,眉宇一片沉肃。

“大概五岁左右吧,皇后……进宫也有五六个年头,我记得当时八公主跟你差不多大!”

蔚凌然吸了吸气,眼睛闭起,脑中蓦地闪过这样一幕,一个老气横秋的小女孩叉着腰,一手指着幽暗角落,脆生生极嚣张的叫道,“打、打、打到她自动将东西献给我为止!”幽暗中有晶莹亮光一闪,角落里有一个孩子被一众身强体壮的太监们按住了小小颤抖不休的肩膀,那黑暗中一闪的亮光便是那孩子的泪珠。

蔚凌然突然心中一寒,脸色刹那惨白无色,凤初式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又继续道。

“在将盒子交给我后不久,睿妃她……她有一天突然被人揭发,与宫外男子有奸情,父皇震怒,当场下旨将睿妃……斩首!”凤初式沉沉说完这句,一屋子的人突然都绝了呼吸。

蔚凌然凝在眼角的泪珠此刻霍然似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并且下旨将她的尸首抛去荒野,不准入皇陵……之后,你突然不见了……宫中偷偷流传说你已经已经……,我心里不信,始终坚持你一定还活着,后来我母亲管束不准我再提找你之事……其实我一直有偷偷寻你,之前我四处游历辗转各地烧菜,也未曾放弃打探你的下落,只是想不到……!”

凤初式脸上又是欢喜激动又是惭愧内疚。

“你不必内疚,你母亲并没有错,在那个时候,谁会傻傻的撞出来为我娘亲辩解一句,明哲保身已是不错了,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我……今天并不怪你。”蔚凌然木然冷笑,“这件事一定是有心人陷害的,也许就是当今泰和殿那位皇后,对吧?”

“对不起……我没用,我当然也不相信你娘亲是那样的人,只是,这么多年……我明查暗访,只隐约查到,当年的事或许有皇后的阴谋,但还有其他的事情掺在其中,所以父皇震怒之下才会毫不怀疑的相信,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追查多年,真相依旧不得而知!”

蔚凌然咬着嘴唇,慢慢渗出了血丝,她竟然毫无所觉,似乎完全失了痛感。

“凌然……!”姬沅和疼惜的开口,神情里竟然有了害怕。

“她不是!”徒戈怰陡地插了一句,蔚凌然却能明白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即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各人一笑,她也相信有那样纯澈眼神的女子,绝不会干出那种苟且之事。

“我没事!”蔚凌然吸了吸鼻子,冷然一哼,“凤轩,从今天起,我要将它搅得天翻地覆!”

“对了,那个盒子呢?现在何处?”蔚凌然冷哼过后,立刻想起这件重之又重的事,当年她娘亲一定是预料到什么,才会提前做了准备,也许盒子里可以找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我将它藏在一个相当隐秘的地方,你等着,我就去给你取回来。”

蔚凌然冲他点点头,“劳烦你!”凤初式戴上面具转身便出去,蔚凌然默然看了看徒戈怰,徒少爷淡淡看她一眼,也跟着凤初式离开了驿宫。

一个时辰后,凤初式与徒戈怰一齐回到了驿宫,蔚凌然顺口问了句,“你将盒子藏在何处?”

“乱葬岗!”

蔚凌然神情黯然,眼神含恨透着森冷,那确实是个好地点,谁会想到有人将宝贵的东西藏到哪种地方呢,就是有盗墓贼也不会去光顾尸骇遍地的乱葬岗……。

随即又想起她这具身体的生母死后连个坟墓都没有,她交给凤初式的盒子居然就藏在乱葬岗陪了她多年……一切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蔚凌然接过盒子一看,不由得傻了眼,盒子是用金属所铸,但是整个盒子浑然一体,根本没有一丝缝隙,更别说有锁之类的东西了。

好在,她现在功力不错,这东西应该也可以用内力震开,想到便做,蔚凌然小心翼翼抚着盒子,似乎透过这只古怪的盒子,可以触摸到母亲温暖的手一样,良久,她微微运起内力往盒子按下……。

然而,出乎意料的,盒子仍旧完好如初,她浑厚的掌力居然震动不了盒子分毫,蔚凌然这回不止傻眼,简直惊呆了,这东西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金属啊,怎么可以承受得了她的掌力?

“我来!”徒戈怰突然伸过手来拿走盒子,平静神情中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

只见他慢慢运起内力,掌心化出一点芒动晶莹之后,缓缓按在盒子上面,然后听到“咔”极轻微的声响,盒子突然便从中间裂开。

这一回,蔚凌然再次傻眼,万能保镖就是万能的,这东西到了他手里怎么轻而易举就打开了,这当中究竟暗藏着什么玄机?

蔚凌然蓦地记起一件事来,看来徒戈怰不仅认识她娘亲,还熟知她娘亲的一切,那么徒戈怰与她娘亲又是什么关系?

“戈怰,还记得吗?我们救下司实那天,我问你为什么要救他,你说,他保护我娘亲!现在我想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徒戈怰静静看着她,半晌淡淡道,“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又是这句,蔚凌然气得掉头坚决不理他,而神色凄伤的低下头,捧起打开的盒子,一一拿出里面的东西。

其实也就两样东西而已。

一件是白玉雕成的环佩,正面雕刻着祥纹像半盛放的莲花,中间镶了一粒闪亮透明的红宝石,蔚凌然细细抚着上面的图案,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这玉佩的图案跟她额上的印记不就是一个样子嘛。

翻过背面看了看,外围雕着一圈精致的纹理,而正中的部位则刻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它认识她,她不认识它的文字。

蔚凌然轻轻地一下一下抚摸着环佩,仿佛从这只尘封已久的玉佩上,可以真实的感受到母亲细腻的肌肤与生香的体温……。

良久,她才收好玉佩,再缓缓拾起盒子里另外一件东西,那是一本薄薄的书,确切的说,是一本记录了极高深武功的秘笈,用料也特别,并非普通的纸张而是一种撕不拦揉不皱的某种动物极坚韧的皮,她对这个不感兴趣,随手翻了翻便要放下,然而翻到后半部的时候,她突然瞪大了眼,尔后,眼泪一串串的汇流成溪沿着眼角脸颊潺潺而下。

后半部是那个红颜早殇的女子用她作为母亲的心,一点一滴记录着从她出生到出事之前的大小事,这一份成长记录里,从最初的欣喜平静到慢慢的无奈忧愁甚至惶恐,一字一句深深的流露出了那个当年圣眷正隆的睿妃如何一步步踏入别人精心布致的陷阱,再被人一寸寸折断呼吸的生命线。

“啪!”

圆滚大颗的泪珠吧嗒掉在了手中的记录上,然而落在上面依然湿润不化,那不是纸不吸水亦不怕火。

成玉!

你欠我母亲的,就由我这个女儿来替她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