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线生机

循声望去,方铮分明瞧得,答话之人身穿便服,满面虬髯,虽双眼微眯,但却犹如一只啸傲山林的猛虎,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此人已经让人不敢轻视,而跟随此人的那俩个随从亦同样不凡。虽然皆低眉顺首,但浑身上下却有浓郁杀气溢出,远非被自己打倒的那俩个蠢货可比。

“请问阁下到底是谁?”方铮的心一凛。

“老夫魏承恩。”言语之间,那三人已经来到牢门之前。看到那坚固的牢锁,一个随从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然后奋力一掰。

魏承恩在方铮的面前驻足:“方铮,现在,我就将事情的原委统统告诉你。”

“你你骗人!”明白一切的方铮,脸上一片死灰。

魏承恩死死地盯着方铮的眼睛:“方铮,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老夫根本没有骗你的必要。”

“而且,从你的表情看,你分明已经相信了我的话语,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一帮混蛋!”痛苦万分的方铮一拳重重砸在牢房冰冷的地面之上。虽然知道自己和丁晋有稍许的恩怨,但是方铮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为了这些许的恩怨要置自己于死地。

还有,那个叫潘庆的王八蛋,既然身为一县之父母官,就应该勤俭爱民,公正廉明。可是想不到堂堂的县老爷居然为了些许钱财也会做出和丁晋沆瀣一气的事情。

看着痛苦不已的方铮,魏承恩悠悠道:“方铮,其实你也不必生气。正所谓世人纵有万千种,皆逃不过追名逐利之心。丁晋然,潘庆亦然。”

“方铮,如今的你正处大好年华的时候,更有大好前途在等着你,又岂能因这俩卑鄙小人而丧命于此?”

方铮顿时心一动:“这么说,你打算帮我?”

“然也。”魏承恩笑了。世人都说丁晋的这个未来女婿蠢,可如今看来,人云亦云之事也未必属实也。

“方铮,我可以帮你从这里逃出去,但是作为条件,你也得为我做一件事情.”

“我答应。”未等魏承恩说完,方铮就连连点头。

魏承恩明显感到稍许的意外:“这么容易就应允了?方铮,你难道就不想先听听我到底想要你做什么吗?”

“不答应又如何?难道现在的我还能选择吗?”方铮摊摊手:“我方铮到底是什么人,我自己最清楚。我非常怕死,更怕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窝窝囊囊地死去。所以,但凡能获得一线生机,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得去尝试一下。”

魏承恩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阿三,阿四,把碍事的东西除掉。”

“是。”紧跟魏承恩而来的那俩个随从随即弯下了身子,分别掐住了光头和刀疤脸的脖子。 ‘咔喳!’两声喉结被捏碎的清脆声音响起。

“方铮,丁晋为迫使你离开他的宝贝女儿,潘庆为了银两,二人居然狼狈为奸,欲置你于死地。 像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根本就没有资格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方铮,你说对吗?”

方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说下去。”

“很简单,方铮,我可以帮你你从这逃出去,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你要将这二人的脑袋给摘下来。”

一丝戏谑的笑意在方铮嘴角浮现:“先生好像对在下还不够坦诚。”

魏承恩一愣:“此话怎讲?”

“丁晋只不过是高阳县一富户,而潘庆乃一文官,此二人皆乃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凭先生身边这二位的身手,要想取他们的性命,举手之劳而已,又何必借方铮之手?”

“方铮想,让先生真正有些忌惮的应该只是潘庆而已,虽然潘庆乃文弱之人,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不要忘了他可是朝廷任命的官员。”

“方铮虽愚钝,但也知朝廷官员一旦遇害,朝廷绝不会置之不理。而一旦朝廷认真追究起来,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真正让先生有些忌惮的是潘庆,而让先生真正想除掉的人也是潘庆。至于丁晋,只不过是先生因为怕我察觉,才临时拎出来的一个添头而已。”

“杀害朝廷官员,非同小可。行凶之人必须要和先生你没有任何的关联。”方铮紧紧盯着魏承恩的眼睛:“先生,你说方铮说的对不对?”

魏承恩颔首:“聪明,果然少年英杰,聪慧过人。只不知如此俊才,缘何委屈自己,在丁家蹉跎岁月两载?”

“这是在下的私事,先生不会有窥视别人私事的癖好吧?”

“方老弟,可真会开玩笑。”魏承恩笑了。

“那么,方老弟,这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魏大人,你可真幽默。”方铮幽幽叹道。

“潘庆我可以替先生宰掉,但丁晋就算了,因为他不配。”

魏承恩大喜:“就这样定了。”

魏承恩满意地朝方铮伸出一只手掌。见此,方铮先是一愣,但明白过来之后,也是伸出自己的手掌,和对方轻轻击打了一下。

“方老弟,如今夜色正深,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能否重获自由身,可就在此一举了。”

“那方铮就请先生静候佳音。”

“方老弟且留步。”魏承恩拦住了方铮:“虽说要杀潘庆那狗官,但方老弟这样空手而去,还是危险了点。”

“方老弟,这把短刀是老夫化重金从波斯商人那买来的,就送给你了。”

“没问题。”方铮点点头,接过来短刀。只见此刀长约三寸有余,其刀鞘镶金嵌银,端是华丽无比。当方铮缓缓从刀鞘之中将刀抽出时候,顿时寒光四溅,刀气逼人。

果真是一把好刀。

方铮迈步就欲走,可又是一声唤乎传来:“方老弟,听说你是因为为一小姑娘打抱不平而入狱的?”

“那又如何?”方铮不情愿地扭过头来。

魏承恩笑容可掬:“方老弟侠肝义胆,让老夫佩服之余,更是汗颜不已。老夫决定,如果方老弟此行,万一失手的话,那个小姑娘就由老夫来替你照顾。”

“阿四,将人给带上来。”

“是。”阿四应声走了出去,稍后带来一个五花大绑,而嘴里更被一块布片堵住的小姑娘。 虽然口不能语,但小姑娘正两眼汪汪,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方铮。

见此, 方铮恨得牙直咬:“魏承恩,你好卑鄙。”

“方老弟,老夫在这里替你照顾佳人,为使你无后顾无忧,何来卑鄙一说?”

“方老弟,你赶紧去吧。老夫在这里祝你马到成功。”

“方老弟,就算你恨老夫,老夫还是想提醒你一句:速则乘机,迟则生变。”

“多谢县丞大人提醒。”方铮拂手而去。

县丞大人?方铮缘何称我为县丞大人?他是如何看出来的?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绽了?方铮走后,大惊不已的魏承恩看看自己的俩个随从,那二人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惊愕。

即使魏承恩老奸巨猾,他也想不到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给看出来了。“官步,是官步!”魏承恩恍然大悟,感情是方才所迈的那种四平八稳的官步让自己给露馅了。

不对!我所迈的官步仅仅只能让方铮知道我也是一个官员,他又缘何断定我是县丞呢?魏承恩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方铮之所以能断定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根据后世的经验猜的。

后世的那些官员之所以倒霉,其实没有几个是老百姓举报的。毕竟,对于善良宽容的老百姓来说,能否过上好日子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官员的落马,除了站错队外,无非就是两种:一是栽在自己情妇的手里,二是被那些窥视宝座的人给下了黑脚。

站错队?一个小小的县令,连站队的资格恐怕都没有,何来站错队之说?

情妇报复?拜托!魏承恩虽然诡计多端,但看看他长得这磕碜样,再怎么也不可能是潘庆的情妇。就算潘庆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也不可能。

而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窥视县太爷宝座的人。而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官府机构远没有后世的那么臃肿复杂,而官员也远没有后世的那么一抓一大把。

一个小小的高阳县,真正能算上官员的除了县令,就应该是他的副手县丞了。而魏承恩能没有任何顾忌,堂而皇之地走进地牢之中,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太可怕了,此子甚是不简单。如果说之前的魏承恩因为方铮年纪小,还有几分轻视的话,那现在,仅有的几分轻视也已经**然无存。

“县丞大人,你说他会成功吗?”阿三小声地问道。

魏承恩缓缓转过身来:“阿三,方铮此子不但聪慧过人,而且更是心思缜密。你认为这样的人,会连潘庆那个废物也干不掉吗?”

“不过,此子虽然是不世出的奇才,但却有一致命弱点,那就是心还是太软。须不知,在这个世上,欲成大事者,须心狠手辣,为达目的,须无所不用其极。”

潘庆,不要怪我心狠。你堂堂县太爷做得滋润得不得了,可是我呢?我魏承恩之才十倍胜于你你这个废物,岂能仅仅只做一个小小的县丞,整天被你喝来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