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薛彦休妻

“薛御医,陛下如今怎么样了?”看着从寝宫之中走出来的薛彦薛御医,那焦急万分的丽妃和秦夫人连忙问道。

薛彦连忙低首:“禀二位娘娘,陛下已无大碍,眼下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当听到项禹终于无恙之后,丽妃和秦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有劳薛御医了。”

“二位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下官就告退了。”

丽妃摆摆手:“下去吧。”

“谢娘娘。”

……

这薛彦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是在回到家之后,他就一直一语不发,只是长吁短叹不已。

而这一切当然逃不过与他相濡二十载的发妻吴氏。

吴氏连忙柔声问道:“老爷,你自从从宫中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能告诉妾身,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这个与自己相守了二十年的发妻,薛彦勉强笑笑:“夫人,皓儿他最近的学业怎么样?”

这薛皓年方十二,乃是薛彦和吴氏之独子。由于薛彦和吴氏年方四旬才诞下此子,故而十分疼爱于他。

一说到自己的儿子,这吴氏顿时笑逐颜开:“老爷,皓儿天生聪慧过人,在学堂之中,屡屡得到先生的夸赞。”

“老爷,田先生说,以皓儿的聪慧,日后去参加科考,定然会榜上有名。”

“很好,非常好。”薛彦满意地点点头:“夫人呀,既然田老夫子都这么说,那皓儿的这学业就更不能耽搁了。”

“可是夫人也知道,这京城太过繁华,这纷扰之事太过纷杂,实在不是一合适的读书之所。”

“所以夫人,为夫希望你能带着皓儿去你妻弟那住一段时日,好让皓儿能静心读书。”

顿时,吴氏的笑脸之上,一片煞白。的确,这京城繁华,纷扰之事太多,的确不是一好的读书之所。

但是自己弟弟所居住的地方却是大楚国的甘州。那里地广人稀,百姓的生活可谓是清贫无比。

“老爷,皓儿年纪这么小,你怎么忍心将他赶到那儿去受苦?”

薛彦大怒:“夫人,你我皆是从苦寒日子中过来之人,可也不是没什么?我们能吃的苦,皓儿怎么吃不得?”

吴氏苦苦哀求:“老爷,千万不要呀。”

薛彦一甩袍袖:“贱人,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你现在就给我赶紧准备去,明日一早,就赶紧带着皓儿去往甘州。”

吴氏紧紧拉住薛彦的衣袖:“老爷,你也知道,那甘州不但是一清贫之地,更是离这京城有千里之遥。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皓儿的身子骨弱?你这番折腾他,万一弄个意外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薛彦一把将吴氏推倒:“你这贱人,皓儿正因为年轻,才应该多多磨练一番。你如此溺爱于他,难道就不知这慈母多败儿?”

“老爷,贱妾承认是疼爱皓儿,但老爷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贱妾不明白的是,一直疼爱皓儿的老爷,如今为什么这般铁石心肠,要将皓儿赶到那清贫之地去受苦?”

“贱人,这圣人曾云‘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这为夫的话,你又岂能不听?”

薛彦咬咬牙:“既然如此,贱人,就休怪薛某无情。”

薛彦大步来到案前,拿起笔来,刷刷而书。

“贱人,拿好。”薛彦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纸朝着吴氏一扔,然后怒气冲冲而去。

“不要呀,老爷。”当看清纸上所写之时,吴氏顿时昏厥了过去。

……

这一夜,这薛彦一家注定无人能入眠。听着隔房的吴氏一面哭泣,一面收拾东西的声音,薛彦的心里也是不好受。

夫人,莫要怪为夫心狠,为夫如此,实在因为太爱你二人。为夫实在不想你二人因为为夫,而遭受这无妄之灾。

想到这伤心之处,这薛彦的眼睛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

天刚蒙蒙亮,这薛彦府邸的院落之中,就传来了仆役张罗马车的声音。片刻之后,这马蹄声响起,然后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夫人,皓儿,你们一路保重。”薛彦在心底默默地为二人祈祷着,可是突然之间,薛彦的身体不由地一抖。

薛彦缓缓地回首,却发现含泪的吴氏正在身后默默地看着自己。

薛彦呶动着嘴,许久才吐出干涩的话语:“你……你……你怎么没走?”

吴氏缓缓摇头:“老爷,这夫妻本是同命鸟,这大难将至,妾身岂有抛下老爷,独自而逃的道理?”

薛彦的身体一怔:“夫人,你……你都知道了?”

吴氏垂泪而道:“老爷,妾身也与你相守了二十年,老爷的脾性,妾身又岂不止?”

“老爷你知不知道,你曾无数次在梦中呓语?”

薛彦顿时一阵紧张:“我到底在梦中说了什么?”

吴氏擦擦眼角的泪水,勉强笑笑:“老爷在梦中曾屡次惊呼陛下。”

“老爷乃当世神医,又是陛下的御医。老爷睡梦之中,惊呼陛下之名,其究竟是何意,妾身又岂不知?”

见自己的老妻已是全然了解,薛彦更是一脸的颓丧:“夫人,你知道,众人皆以为这御医地位尊崇,让人仰羡。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做这御医之危。”

“夫人,如果为夫能选择的话,为夫实在不愿做这提心吊胆的御医,为夫宁愿作那游走天下的江湖郎中,虽然日子清贫,但至少能过得逍遥自在。”

吴氏温柔地靠近薛彦:“老爷莫须担心,不管它日发生什么事,至少妾身始终会陪在你身边。”

“老爷,皓儿,妾身已令最忠诚的老仆护送皓儿前往甘州,日后不管这京城发生任何的事情,都绝不许回来。”

“有劳夫人了。”薛彦的心中一阵感动。

吴氏犹豫着:“老爷,能否告诉妾身,这陛下到底所患何疾?”

薛彦犹豫着,但最后还是低声道:“夫人,陛下所患是那风眩之疾。”

顿时,吴氏脸色苍白。虽然她是一介女流,但好歹也与这薛彦相处了二十载。耳濡目染之下,对一般的药理也有所知晓。

这吴氏当然明白,这风疾不比其它,它分明……分明……

“老爷,这陛下到底……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薛彦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据实相告:“夫人,这少则一月,多则不足两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