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周家家主

静谧的院落中,苏浅手捧一本《游记杂谈》淡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翻看。

虽然她看着游记,可她的心并不在这本游记之中,她在等人,等一个她想要和刘姬合作,便一定要先见上一见的人。

石桌上的茶水早已经凉去,可是她等的人还不曾来。

想想也是,一个卿族的族长又岂是好见的,即使这个族长是“她”的外公,即使“她”曾经是公主,可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不是吗?

从这个身体的母亲去世,梁王将苏浅和苏恒交给国夫人开始,她们和周家便远了一程。

毕竟不是他们能亲手控制的棋子,他们又怎么会多花心思。而一开始不曾付出,后面的感情是只会更淡薄,如今正处于苏恒世子之位被废的特殊时期,周家家主不愿进宫见苏恒也是正常。

“徐嬷嬷,再换一壶热茶吧!”苏浅低眉瞅了眼早已没有热气的茶水,对着一旁打扫的徐嬷嬷吩咐道。

“是!公主!”徐嬷嬷轻声一应,提起茶壶后退几步转身走进屋中。

看着徐嬷嬷的背影苏浅微微皱眉,自从苏恒世子之位被废那日回来,徐嬷嬷对她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转变,变得恭敬万分。

事有反常必有妖,偏偏这几日苏浅如何观察都不曾看出什么。

说来也是这几日太过安静,虽然苏浅早猜到苏笉回去后,为了隐瞒曾羞辱于她的事情,偏院能平静一小段时间,可一连平静五日却是太不正常了。

苏浅却不知自己救苏笉之事如今在宫女太监嘴中传的夸张,有些人甚至怀疑苏浅有控制生死的能力。这才让有些人心有顾忌,没有马上动手!

“宗伯大人求见恒公子……”正想着,偏院门口传来太监不男不女的通报声。

苏浅微微一愣,随即眼中一喜。

周家家主竟然来了。

苏浅赶忙站起身看向门口,便见一身着紫红色绣祥纹袍子,腰带祥纹玉佩的老人跟着一青衣小太监走进大门。

“浅儿见过外公。”不等周家家主走近,苏浅已经对着老人恭敬俯身,行晚辈礼。

经过这五天恶补知识,她知道宗伯是六卿之中掌握礼乐制度的,也是周家家主担任的职位。

“你就是浅儿公主?”

周宗伯仔细打量苏浅,宫中传所传果真不假,这丫头果然已经不傻。

“正是外孙。”

苏浅抬眸,见周宗伯见到自己并不惊讶,没有一丝奇怪,宫人们传论她的言论她虽不曾听到,可是宫人们谈论她的事情她却是知道的,既然太监宫女都知道这件事情,六卿之一的宗伯知道自己恢复正常也不奇怪。

这世界上恐怕也就只剩下梁王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再是傻子了。

“浅儿公主乃君上之女,一国公主,不可如此!”听到苏浅回答,周宗伯上前几步抬手虚扶起苏浅,眼中光芒一闪而逝。

“纵使是君上之女,也同样是外公的外孙女,外孙女给外公行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苏浅站直身子看着周宗伯恭声说道。

“公主,您要的热茶。”周宗伯正要再次开口,便见进屋换茶的徐嬷嬷走近苏浅低声说道。

“将茶放到桌上吧。”苏浅看了一眼徐嬷嬷,接着便对着周宗伯笑道:“却是浅儿第一次见外公太过开心忘了礼节,竟让外公在这站这许久,外公还请院中坐。”

苏浅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周宗伯走到石桌旁坐下。

徐嬷嬷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周宗伯才坐下,徐嬷嬷便已经替其倒好茶。

两人坐下一阵静寂,苏浅见周宗伯一直不开口,便明白眼前之人在她说话之前是不会说话了。

轻叹一口气,虽然她有目的约见对方,也预见周宗伯可能的反应,可亲人之间如此防备还是苏浅心惊古代朝堂亲情的凉薄。

“外公在外公务繁忙,一定很少如此清闲的休息吧?”苏浅笑看着周宗伯先开口。

周宗伯脸上神情不变:“为朝廷办事,便是少些许清闲又有什么。”

见周宗伯脸上无丝毫变化,苏浅秀眉一蹙,看来自己不先将目的说出,这便宜外公是打定主意不问她召见自己的目的了。

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如此一个老于算计的人,段护卫竟能在她提出要求后,几日之内将对方请到宫中,苏浅这会也不得不佩服段护卫的能力,当然,同时也对段护卫更加好奇,一个废世子身边的护卫,为何能随意的请到一个六卿家主……

“外公,这次外甥女请您入宫相见却是有事相求!”

苏浅眉峰一松,既然对方老于算计,什么都不开口,那自己这边便主动将事情说出来,看看对方会如何反应。

微一停顿,苏浅仔细观察宗伯的神色,却见宗伯依旧一副说恭敬不算恭敬,说聆听又算不得聆听的表情,心下一紧,却还是继续说道:“想必外公也知道浅儿和弟弟在宫中生活并不顺心,如今弟弟世子之位被废更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浅儿此次请外公入宫相见,便是求外公救我和弟弟一命!”

说到这里苏浅银牙一咬,站起身便对着初次见面的周宗伯跪下。

苏浅跪到周宗伯身前,脑中想得却是周家资料。

周家因同盟段家被刘家所害,而同刘家结仇,为此甚至曾兴兵讨要公道,最终为了事态不再外扩才了结此事,可就是如此,这仇恨还是造成两家各死一嫡子的后果。

“公主不可如此,快快起来,宫中之事自有君上做主,君上虽然废掉世子的世子之位,对恒公子却是依旧挂心,断不可能让恒公子有何危险。”见苏浅对着自己跪下,周宗伯马上从位子上起来扶苏浅。

一听周宗伯推脱之词,苏浅便明白,眼前的老人还是不愿陷入宫中争斗之中,就如同这十二年为了不得罪淳于家,便不和他们沾上丝毫关系一般。

知道恳求无用,苏浅抬起头直视这几天拼命了解的老人:“外公真当以为不和淳于家做对,周家便可安枕无忧吗?”

“淳于家所求甚大,根本不会因此放弃对付周家,如今没有对周家动手,只不过是因为还有更需要马上动手的地方而已。”

听到这句话,周宗伯终于动容,一直低垂的眼睑终于抬起,开始重新打量苏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