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领着绿儿到得东城门前,当看清城下领头之人的面目之时,却是瞬间愣住。

她想过无数次再遇上智泽的场面,却没想到在徐嬷嬷死后再次相遇,竟会是这样城上城下敌对的场面。

“公主来的正好,此人自称是封地来的援军,让我们开城门迎入,末将实在不敢擅作主张,还望公主明示。”一见苏浅出现在东城门上,那守城将领一脸的苦茶色立刻变成惊喜,并快速的看着苏浅问道。

苏浅一愣,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依旧反应不过来守城将领的话,智泽……封地援军?

智泽见到在城楼之上突然出现的苏浅,满脸的复杂,一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马缰,许是勒的太紧,马不觉得踏蹄动弹。

“将军,后面探马传信,秦家刘家联军前锋正快速向此靠近。”不等智泽想出自己该如何同苏浅说第一句话,便听身后传报官向他大声报告。

智泽微微一愣,随即松一口气,立刻扯紧马缰让马掉头:“调转队伍,立刻准备迎敌。”

不可否认,即使想了很多遍再次见公主的场面,他还是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公主,那个虽然负了他,却一心救他的公主,在他做了那么残忍,当着她的面将照顾她长大的嬷嬷活活刺死之后。有可能会原谅他吗?

“是!”听到智泽的命令,他身旁的军官大声应道,三四千人的队伍竟是如同翻转的浪涛随即转身迎向另一个方向。

苏浅反应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个场面,她张了张嘴,想要唤智泽,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只看着智泽的*越来越远……

这样……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吧……

这想法消失在血雨之中,消失在智泽同秦家刘家联军前锋抗战之中,她第一次真实的见到战争的可怕,见到两军冲锋之间全部夹杂在一起的可怕,见识到一个人临死之前狠狠的抱住另一个人,只因为死也要带走一个生命。

“快……快派兵出城增援!”苏浅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喊出这一句的,只知道自己刚说出这一句,便听到绿儿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公主,这会两军正在作战,开城门只会对梁城不利,万一让敌军渗进来,梁城就危急了!所以现在绝不能开城门,我们只能看着!”

苏浅的身子一软,绿儿赶紧用力扶着:“公主,这便是战争,残忍的战争,死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鲜血染红着残肢飞跃,我们能做的只是看着,一丝的错误决定,等待的是全城的惨剧。”

“我……”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我知道的话真的会让恒儿将梁城让出……

不,苏浅猛的摇头,我怎么会这么想,将梁城让出真的便是最好的结果吗?那样,依旧会有人死,而且会死很多,很多很多将性命托付与她和恒儿的人。

战争,本就没有正义什么可言,人,活着唯一可以想的,或许也就只有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保护自己喜欢的家,便是为了这些她才努力至今不是吗?

所以,即使看到再残忍的画面,她也要继续看着,因为她不仅仅是苏浅,也是恒儿的姐姐,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这一夜,苏浅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一切如何发生,看着战争如何让人死亡……

这一夜,相隔一年不曾见面的人重新相遇,这一夜,秦家刘家联军联合攻打梁城,这一夜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阴沉沉的天,飘起鹅毛大雪,不知道是想淹没战场,还是想淹没同处于一片天空下,却平静的毫无波澜的随城。

即使已经同随王化解了所有过去的误解,随博文依旧习惯住在自己原来住的府邸。

拿随媚儿的话来说,便是这个地方有苏浅的味道,苏浅曾经来过这里。不过每次随博文听到这样的话都是面无表情的赶自己这唯一的亲妹妹离开,回宫。

“在看什么呢?”院子中,突然响起随媚儿的声音,随着她的声音便见她一把从随博文手中抢过随博文手中的密信。

“快将信还给我!”随博文眼看着自己手中一空,不禁快速站起伸手,随媚儿一个闪身闪到一旁,将信放到眼前。

“没想到苏浅的弟弟还不错嘛,竟然挡住了秦家刘家半夜的偷袭,不过……苏浅的身体还是恶化了吗?似乎比想象的严重,竟然在这个战争的时候还在全城粘贴悬赏名医。”随媚儿看着信说完却是抬头看向随博文:“不想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你知道,我救不了她。”听到随媚儿的问话,本想抢回信的随博文突然变得沉默安静,他想见那个他深爱的人,可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一点点的枯萎,若是让他看着心爱之人一点点的消失,他宁愿在远方听到最后的消息,宁愿到时候再自欺欺人,欺骗自己那人还没死。

听到随博文的回答,随媚儿走回随博文身旁坐下:“苏浅的病真的就那么严重吗?连你也救不好吗?”

“她身上除了以往的伤口,还有随宫密毒,身体我也许可以调养的好一些,可那毒已经太深,我无能为力。”随博文坐回椅子上,看着外面飘着的雪,去年苏浅的身体不好,他一心只希望调养好苏浅的身体,若那时候他再自私一些,让苏浅和他一起出来看雪,那该多好,即使什么都不能拥有,至少还能有这样一片回忆。

“难道就没有人有办法了吗?这世上名医那么多,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救苏浅了吗?”随媚儿看着随博文问道。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救苏浅了吗?

随博文不禁看向随媚儿,是啊,难道就没人能救苏浅了吗?

“对了,有一个人可能能救她。”随博文看着随媚儿突然大声说道。

“谁?”

“给苏浅可以止住她心疼之药的大夫,我记得她说过,那个大夫是一个告老还乡的御医。”

听到随博文的话,随媚儿快速站起身来:“还不走?”

“走?”随博文一愣。

“自然是找那个大夫去!”说完这话,随媚儿不禁定住脚步认真的看向随博文:“哥,你什么都好,可就是一点我很不喜欢。”

“你总是不主动去做一些事情,都在等待。既然喜欢苏浅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去追呢?为什么总是要等最后一刻才表现好呢?也许你早一点表现,也许你早一些亲自将苏浅送回梁国,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也许你以自己的能力帮助苏浅,她早便是你的了呢?你为什么不直接一些,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少一股子冲劲,总是那般顺其自然的等待呢?”

“一个好姑娘可不是你等待能等回来的!”随媚儿看着随博文大声说道。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将她困在随国便是为了让她的身体能养的更好一些,我困她在随国便是希望她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只看到我一个人,可事实上,我失败了。”随博文颓然。

“你怎么就这么笨,有哪个女人喜欢做关在笼子中的金丝雀,你只要去喜欢她所喜欢的,做她想做的,她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现在嘛!赶紧去找你说的那个大夫吧,不然晚了,真的就没机会了!”随媚儿说着不等随博文开口,便拉着随博文向外冲去。

天,依旧飘着雪,只是雪更大了。

是啊,如何能不大,当找寻到的结果依旧是无望之时,这漫天飞舞的也许便不是雪花了,而是每一片沉重的心。

梁城同秦家刘家的战争还在继续,因为智泽出现的凑巧,让梁城免去了一次灾难,也让苏浅第一次体会到了战争的真正可怕。

也因为那一晚袭城失败后,下起了大雪,比往年都要大的雪,虽然不想说,但是这的确是救了梁城一命,也让梁城维持了现如今苟延残喘的命运。

当然,这一场袭击,也证明了智泽的确是援军。

只是即使如此,苏浅也没去见智泽,苏浅没见,智泽也没提要见。

一个错误,即使本来关系再好,也只能慢慢远离,这是早已经注定的命运。

谁知道呢,也许苏浅注定不会属于智泽,智泽从第一次在梁宫出现救下苏浅,便是一个错误的开始,那一声哥哥,一个令人赞赏的自救之法,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错误。

“咳咳咳!”一声声咳嗽从庆年殿中传出,这咳嗽的声音比昨日似乎更无力一些了。

“公主,您身体不好,便进屋吧,又何必这般逼着自己呆在院子中呢?”绿儿担心的看着苏浅开口,她已经劝过无数次,可她知道,这一次也只会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成为无用之功。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看看下雪,屋子里太闷了。”事实证明绿儿没有猜错。

她也曾想强制将苏浅带回屋中,只是那一次谈话太让她震撼,她无从再做那样的选择。

“即使如此,公主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公子想想不是?”绿儿看着苏浅低声开口。

“便是为他着想才要呆在外面呢,这样的天气虽然挺冷,但是也挺适合反击呢,一直下雪,一直降温的话,秦家和刘家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这么做吧!”苏浅抬头看向绿儿说道。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士兵强行进攻的话,战斗力会下降许多啊!”绿儿听到苏浅的话一惊,快速的开口说道,她实在没想到公主这般呆在外面竟只是为了想这些,公主……公主也太着急了,仿佛急切的想要完成什么,就怕来不及一样。

想到这里,绿儿的眼神不禁一黯,岂不就是想快些完成什么,她强制公主回屋时,公主那悲伤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

你就不能让我任性一下吗?我就快死的人了,一直呆在屋中那孤单你能感觉吗?我不希望我到死都只能看着天花板,我想看看外面啊,我希望我及时到死的一前一刻,也能活的灿烂啊!你就不能让我任性一下吗?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任性过……

绿儿不禁转头擦拭沁出的泪珠,苏浅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仰头看着飘扬的雪花:“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更不知道袁统领什么时候能救出父王,现在能够处于等待的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不做的话,等雪结束,我怕这梁城也会结束。”

“绿儿!”苏浅突然转头看向绿儿。

“恩?”绿儿疑惑的看向苏浅。

“我想好了,将段护卫叫来,他自小在刘家长大,对刘家再了解不过,这个时候奇袭空虚的刘家应该会是不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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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离过年还有几天,但是还是想在这拜个早年呢!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芝麻开花节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