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秀儿将茶水送进屋中,屋里已经只剩下苏浅,绿儿和叶旋却是已经不知所踪。

秀儿虽然心中好奇,却没有询问其中的事情,只是恭敬的将茶壶送到桌子上,又替苏浅倒了一杯茶,才缓缓的送至苏浅身前。

所有的动作极尽认真,一丝不苟的仿佛想要最好的一切都给喝这杯茶水之人。对于秀儿来说,能在公主身旁一直伺候公主,那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只是当她将茶水送至苏浅身前,却见苏浅才抬眸正视她,并且没有像以往一样接过她递过去的水,反倒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淡淡的一眼,秀儿捧着茶水的小手却是微微一颤,还不等有所言语,便对着苏浅跪下,茶水杯她大幅度的晃动,一下子掉落地上,深夜的宫中发出一声脆响。

慌乱的秀儿赶忙收拾茶杯打破的碎片,只是快速的收拾好,也不曾站起身来,只是对着苏浅跪着,即使茶水已经顺着她的膝盖湿入裤管。

“为什么下跪?”苏浅将眸光看向别处,没有让秀儿起来,只是淡淡的询问,那声音中的不置可否带着一股子疏远。

秀儿的心一酸,眼泪不觉便落下,从公主淡漠的那一眼,她便知道公主生气了。可偏偏公主没有发火,没有开口惩罚。

可是对于秀儿来说,这或许已经是最可怕的惩罚,因为对于她来说,打骂责罚都比不上公主这淡淡的疏远来的让她不知所措。

“哭什么,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看着秀儿落泪,苏浅心中终于不禁一软:“起来吧,想来你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总是这般糊涂的,我怎么能放心的将恒儿托付于你。”

秀儿执着的低着头,没有按照苏浅说的话起来:“秀儿知道,秀儿有错,都是秀儿不好,才会没有保护好公子,还连累的公子受伤昏迷。”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苏浅的话,只是一个劲的这么对着苏浅说着,重复着。

且说的认真,仿佛希望一下子说出所有的错误,好让苏浅给予真实存在的惩罚。

看着这样的秀儿,苏浅微微一叹:“你认为我会怪你这一点吗?”

苏浅说着微微一顿:“遇到危险的事情,自然是有能力的人承担,恒儿不是小孩子了,且你也不是别人,你是秀儿,自然应该救得,若是他舍弃了你,才真该责罚。”

听到苏浅的话,秀儿更加不敢抬头,心中的惭愧也更加深。

公主总是这么温柔,可就是这么温柔的公主,她却总是辜负公主的期待,她真该死。

看着秀儿那惭愧的模样,苏浅不禁更加无奈,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秀儿惭愧的,而且她也不需要人为此惭愧:“你难道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秀儿心中更慌:“还请公主明示,秀儿就是笨,总是什么都不明白,只要公主告诉秀儿,秀儿一定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看着秀儿慌乱的模样,唯恐自己连错误都不愿意对她指出,苏浅不禁满脸无奈。

“秀儿,别人说出来的东西,总也不可能永远是对的,你需要自己的判断。”

若是你能有自己的判断,也许就能在一旁劝说恒儿,也就可能有机会避过这次的事情,你该学会抗拒恒儿。

后半句话,苏浅在心中开口,最终她还是不忍心说出,怕秀儿会内疚,毕竟这不是秀儿的错,没有谁有义务在谁的身旁,指出谁的错误。

秀儿却是一怔,呆呆的看着苏浅,眼中的不解更浓。

“好了秀儿,起来吧,你没有错,只是以后恒儿做错了事情,你要学会在一旁劝说他。”苏浅看着秀儿认真的开口。

虽然知道秀儿听了,一定还是不会指出苏恒做的,她觉得错了的事情,可她能做的,也只是再一次对秀儿说这样的话,毕竟她这个做姐姐的都没做好这件事情,如何能这般任性的要求别人替她承担一些事情。

只是每每看到恒儿,她总是忍不住会想到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所以总希望恒儿身边能有一个会一心一意帮助恒儿,追随着恒儿的人。

而掰着手指算,也只有秀儿最适合,因为只有秀儿才会那般不顾一切的完成她的想法,虽然知道这样对待秀儿不公平,可她就是希望恒儿身边能有个人陪着,有个人能说上话,而不是她一离开后,就变成那般孤单的一个人。

她知道,恒儿其实是最怕一个人的。

“公子做的事情,秀儿怎么敢妄加议论。”果然,秀儿慌忙对着苏浅说道。

“有什么不好议论的,只要是他有错的地方,你就该说。”

苏浅说着看着**脸色苍白的恒儿:“恒儿一直都很努力地想做好许多事情,只是他的努力总是不经意的用错地方,所以需要一个人一直在旁边为他板正错误的路线,这就需要秀儿你去为他判断对错了。”

“公主这是在说什么,公子不是还有公主在吗?只要公主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是公主的话,一定可以替公子选到最正确的路的。”秀儿看着苏浅认真的说道。

“傻瓜!”苏浅看着秀儿好一会,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秀儿果然是不会明白,不会明白她现在需要努力,不会明白她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若是按照随博文说的两年时间的话,现在也已经过了快一年了,剩下的日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何种程度,但是她会努力,会为恒儿努力地铺下一个灿烂的未来,只是她担心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能将这一切都做完。

苏浅心中说不出的苦楚,最终也只能化作苦笑自己咽下。

既然不能依靠别人,看来还是要自己好好努力,如此一想,苏浅又努力地让自己的精神振奋起来,看向秀儿开始询问宫中的事情来:“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直没见段护卫出现,段护卫人呢,若是他跟在你们身边,恒儿也不会受这样的伤。”

听到苏浅的问话,秀儿头不禁一低,仿佛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良久,秀儿才开口:“段护卫现在已经不是庆年殿的人了,有一天,段护卫突然脸色不好的回到庆年殿,对着公子便要求离开庆年殿,公子本是不同意的,只是段护卫似乎去意已决,才勉强同意,可是转天我们便在刘夫人的宫殿里见到段护卫,不知道为什么,段护卫成了刘夫人的贴身侍卫,自此公子再也不谈段护卫了。”

苏浅眉头蹙起,段护卫是刘夫人的人,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可是将段护卫放在恒儿身边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不仅能监视苏恒,还能将这可以帮刘家变得更强的金蛋控制在自己手中。

无论怎么看,将段护卫收归自己身边,都不如将段护卫继续留在恒儿身边,这样的一步,就像一招臭棋,坏棋,绝不像是刘夫人会做的事情。

想着,苏浅不仅看向秀儿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公主不问,秀儿差点就忘记了,段护卫离开的时间和君上离开梁宫的时间几乎是前后呢,段护卫离开庆年殿后两天,君上便离宫出走了,至今都没有消息。若不是这样,公子也就不需要那么累,还要面对整个朝廷了,每天做那么多事情,还要被人指手画脚。”秀儿低落的说道。

秀儿这话一出,苏浅忍不住大皱眉头,这事情绝对不寻常,撇开段护卫离开恒儿不像刘夫人的做法外,段护卫在梁王离开前两天突然离开,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难道……

难道恒儿的身世,段护卫也知道了一些什么吗?

苏浅猛的摇头,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怎么总是不往好的方向想,尽往坏处想,若是恒儿的身世早就暴露了出去,恒儿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安稳,她果真是糊涂了。

只是想虽然是这么想,也如此安慰自己让自己要信任这一点,可心中还是埋下了一颗小小的不安种子。

“秀儿。”苏浅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秀儿唤道。

“公主?”见苏浅一会神色复杂,一会又对着自己摇头,这会又突然唤她,秀儿不禁满是疑惑。

“明日替我约见一下段护卫,我要见见他,这宫中若想安全,我想没有段护卫还是不行。”苏浅看着秀儿开口说道。

只是她虽然是这么说着,心中却是充满了不确定,本能的想向段护卫确定一些事情,淳于家的事情已经安排好,这宫中还是不要出现什么变故的好,毕竟现在恒儿受伤,就是御医开口,也是恒儿要等到明日午后才能醒过来,她可不想着途中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问题。

叹气,这梁宫真是一团乱麻!真是让人一刻安宁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