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王颂之三年无子,所以在王家上上下下的默许下,怀了孕的林蝶大摇大摆地住了进来。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看出了王家人的虚伪,他们一边假意斥责着王颂之,一边看着我的脸色。

我记得那一天,我的婆婆对着林蝶说:“你跪着求我没用,你要求就去求解斓!”

林蝶跪行到我的面前,自己扇着自己的脸求我原谅。

他们都想做好人,把这个难题丢给我,让一个孕妇跪在我的面前逼着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头!

她是孕妇,她肚子里的是王颂之的骨肉,我只能扶起她,抑制着心中的愤怒跟悲哀,面带祥和地对她说:“欢迎你入住王家大宅。”

她起身的时候假装体力不支地半依着我,在我耳边说:“今天扇在我脸上的耳光有一天我要原原本本地还给你!”

其实她不知道,她入住王家,已经是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

王颂之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家世优良,相貌俊美,既温和又体贴,甚至在**,都是温柔细致的。

除了不爱我,其余的一切都让他当得起一个好丈夫的名。

其实,当初他并非一定要娶我的,而我也并非非他不嫁,我甚至在结婚前想过逃婚,可是他足足等了我三年!

我刚嫁过来的时候觉得他是爱我的,就在我慢慢爱上他的时候,他把林蝶带了回来,狠狠地抽了我一耳光。

原来爱情,从来都不是长久的。

我相信世界上有**,但是绝对没有激烈到可以让人生死相依的爱情,爱情不过如此,像风一样,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抓不住,留不住,只能顺其自然。

我有时候就会后悔,后悔当初逃婚的时候为什么不让韩牧带我走远一点,远到他们都找不到我的地方,那可能是我有生之年唯一一次接近自由的机会。

是王颂之!将我重新带回了牢笼!我一直很奇怪,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在我身上煞费苦心?为什么不给我自由?

命运弄人,真正说起来,我认识韩牧在先,但是我从小就知道,我长大了是要嫁给王颂之的,这是一个漫长得有

点久远的故事。

大概故事的开始要从我奶奶门前的鸢尾花说起,那是我最初的记忆……

每一年的五月,奶奶住的那个院子里都会开满篮紫色的鸢尾花,就像一只只漂亮的蝴蝶。

我出生在一个富庶的家庭,或者应该算是一个显赫的家庭,大概我的爷爷曾经做过军官,但是到了我父母那代,家族里的子弟已经以经商为主了,毕竟在和平年代,钱比枪更具**力。

爷爷在他最辉煌的时候在江南水乡买了一个庄园,后来几经改建,成了现在的解宅。

解宅的面子上还是古典园林的样子,但是里子已经全部换成了现代建筑的构架,钢筋混凝土的梁柱,实木的地板,天花上漂亮的吊灯,构成了我欢乐的童年。

在我母亲去世之前我是不知道我还有个奶奶的,我只知道陪在我爷爷身边的是徐娘半老的女人,姓王,我们小辈儿都叫她王姨奶奶。

王姨奶奶的身份说白了其实就是爷爷的小老婆,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但这确实是一个客观存在,国家法律不允许,但是关起门来你情我愿的事,谁也管不着。

有一天夜里我突然发起了高烧,父亲紧张极了,请来了家庭医生,可是整整一夜,我就是高烧不退。

清晨的时候传来了我母亲乘坐的航班出事的噩耗,我出了一身冷汗,高烧神奇地退了下去。

我相信人跟人之间是存在着心灵感应的,尤其是亲人之间,我母亲在将死之时心里一定是在念叨着我,所以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回来看我。

父亲替母亲办理丧事的时候面容很憔悴,他受了太沉重的打击,以致于在很多时候都很难顾及到我,所以那一段时间我被寄养在了外婆家,那里有一个只比我小一天的小男孩,每次让他喊我表姐的时候他都会一脸不耐烦地喊一声:“斓表妹!”

可能是刚刚丧母的缘故,外婆家里所有的人对我都很好,可是我在外婆家住了没多久就被爷爷派人接了回去,他的理由是:“我们解家的孩子,老是寄养在别人家,像什么样子?”

于是我短暂的寄住生涯结束,回到了解宅,但是没有回到原来的

地方,而是去了一个真正古老的住宅,就在离解家庄园不远的地方。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奶奶,第一次看到了鸢尾花,还有在鸢尾花丛里乱窜的韩牧。

韩牧是我爷爷的一个副官收养的小孩子,有着精壮的胳膊和健硕的腿,鸢尾花开在五月,还不算热的天气里,他就赤膊着上身,眼睛明亮,憨憨地看着我。

“你好,有事么?”我坐在奶奶的老藤椅上,老气横秋地问他。

他抓了抓脑袋,说道:“你皮肤真白,长得真好看!”

我觉得他这样说话很不礼貌,所以抱起了脚边的老猫,走进了堂屋,“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奶奶伏在案前,抄着佛经,看到气呼呼的我,温和地问:“怎么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能这么莽撞。”

我爬上了奶奶身边的椅子,把老猫放在膝盖上顺着毛,紧紧地抿着嘴,不肯说话。

她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坐在我身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慈祥地说道:“以后长辈跟你说话,千万不能不理不睬,知道了么?”

“知道了。”我虽然心里不甘不愿,但是我不敢忤逆我的奶奶,虽然她看上去与世无争,仁慈祥和,但是我总是觉得她身上带了一种长辈该有的威严。

她把我手中的老猫抱走,放在地上,然后将我盘着的腿从椅子上拿下,整理了一下我的裙子,用裙角盖住我的膝盖,然后说:“坐着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的膝盖露出来,记住了嘛?”

“记住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韩牧将自己漆黑的脑袋探了进来。

“有事么?”

奶奶问他。

韩牧似乎跟奶奶很熟,笑嘻嘻地答:“我看看小妹妹在不在,我来找她玩!”

虽然我不想跟他一起玩,但是,我更不想坐在奶奶的身边,我不喜欢这种压得我喘不过起来的拘谨感,所以我满怀期待地看着我的奶奶。

她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出去玩一会儿吧,记得凡事适可而止,不要玩过了。”

我从椅子上跳下来,向她道了别,便风一般地跑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