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冲着那个女孩勾了勾手指,问道:“是不是你撞到斓斓了?”

女孩可怜巴巴地拉了拉王颂之的衣角,眼泪汪汪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的脚也受伤了,好疼的。”

王颂之最看不得女孩子流眼泪,向着韩牧说道:“你吓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斓斓又没有什么大碍。”

“去你妈的没有大碍!”

韩牧怒气冲冲地向前走了几步,对那个女孩说:“我管你脚疼不疼,你脚疼撞人就有理了?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快去道歉!”

女孩往王颂之的背后躲了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牧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我道歉我就得道歉?我就不道歉,我往下滑的时候又没让她拦着,她被撞到了关我什么事?”

她似乎说的也不错,撞到我确实是无意的,我眨巴着眼睛想,难道我被撞了还得跟她说声“对不起”?好像也不是这么个理儿,就在我纠结着的时候,韩牧已经拎着那个女孩的衣领把她从王颂之的背后拎了出来,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似的。

我在一旁扶着腰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她愤恨地看了我一眼,随机调转了头去看王颂之,还没来得及向王颂之求救,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那一下打得很重,她站立不稳,直接扑倒在地,王颂之一个跨步上去,扶住了她,两条血柱从她的鼻中涌出,她吐了一口血水,顺带着一颗牙都被吐出来了,我赶紧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王颂之怒吼道:“韩牧,你有病啊,她话是说得过了点,但是你至于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么!”

的确,我也觉得韩牧的手重了点,吓得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韩牧说道:“我从不打女人,但是欺负斓斓的女人得另当别论!”

女孩哭得很惨烈,我听着她那哭得九曲十八弯的调儿,刚对她生出的一丝丝同情心瞬间就跑光光了,从指缝里偷偷摸摸地往她的那个方向看,只看到她把头埋在王颂之的胸前,抽抽搭搭

地说着自己的委屈,她握着她的牙齿说道:“我的牙掉了,都丑死了,怎么办啊?”

王颂之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地安慰她,具体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就看到那个女孩一抽一抽地在他怀里点着头,韩牧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钱包,将里面一叠不算厚的钞票全部掏了出来,卷成一团塞进了王颂之的口袋,对着他说:“这是给她的补牙钱。”

说完他走过来牵着我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我被他拽着,恋恋不舍地看着王颂之,一点点都不想走,尤其看到他还搂着那个女孩,心里难过极了。

王颂之愤怒地盯着韩牧,一字一句地说:“有你这样欺负人了还一走了之的么?”

女孩咬着下嘴唇欲语还休地看着韩牧,韩牧没有搭理她,直接对着王颂之说:“我以前还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是非不分了,谁欺负谁,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我依旧盯着王颂之,脚下迈不开步子,我希望王颂之能立即把那个女孩推开,然后搂着我回家。

韩牧低下头问我:“怎么不走了?腰疼还是膝盖疼?”

王颂之听到他这么问,这才注意到了我的膝盖,丝袜已经被磨破了,破损的边缘沾着绿色的草汁,混合着惨惨淡淡的血迹,他张口想跟我说话,但是被怀里的女孩扯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歪着头听那个女孩在他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韩牧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没好气地说:“你看够了没有,怎么从来都不见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啊?”

我低下了头,脸红红地说:“我才没有盯着他。”

韩牧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背说:“上来,我背你。”

“我才不要勒。”

“听话,上来,照你走路的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我瞟了一眼王颂之,他还在听那个女孩对他说着悄悄话,丝毫没有要留我的意思,我把心一横,上了韩牧的背。

了学校的门,我终于发现了韩牧比王颂之早到的秘密,他不是飞来的,是自己开车来的,开的韩副官的那辆又老又破的车,他把我抱上了车的副驾驶,替我扣好了安全带,然后熟练地踩油门发动汽车,我很诧异地盯着他。

“你看我干嘛?”

“你有驾照?”

“没有,年纪不够,还差一年才满十八周岁。”

“那你还敢开车,被警察抓到怎么办?”

“不需要你操心。”

他话是这么说了,但是我怎么能真的不操心呢,我一路上战战兢兢的,脑子里不停地幻想着被警察叔叔抓到之后怎么用最简练的语言把自己撇干净,说我是被胁迫的?被绑架?好像这样会加重他的罪名哦,还是说我不认识他吧,这样稳妥点。

“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很认真地开着车。

经过了一路的小心翼翼,我总算是在晚饭开饭前安全地到了家,奶奶站在门口迎着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低着头,把刘海拨到后面去,假装很镇定地说:“今天在学校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耽误了时间。”

奶奶看到了从车里出来的韩牧,又接着问:“今天王家的那个孩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

我轻轻地跺了跺脚,不提他不生气,一提他我就一肚子火,我正想着怎么回答奶奶话呢,韩牧走了过来,替我答道:“今天解斓跟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起从楼上滚下来了,所以他去送另外一个女孩子了。”

奶奶点了点头,说道:“嗯,这样也是应该的。”

我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要我的话,我实在是难以把这么一大段错综复杂的事情用这么不偏不倚而又简练的语言表达出来,韩牧似乎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他能从一堆乱麻中找出一根重点,并且他知道如何避重就轻,如何去说一些别人想听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