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颂之憔悴了不少,他看到我回来,眼里写满了惊喜,我冷漠地看着他,有些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回来了?”

最后我选择了最安全的话题,他看着我点了点头,说:“嗯,对不起。”

“这话不用跟我说。”

“斓斓!”

“我已经跟韩牧在一起了。”

王颂之落寞地看着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我面对他的时候会变得如此尖锐,他又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

“我回来是跟你离婚的。”

“我不离。”

“随你!”

我心中也在纠结,其实离婚或者不离婚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说:“说吧,为什么装死?因为林蝶?”

“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谁稀罕知道他们的那些破事儿!我只是随便猜的,这真的太好猜了,王颂之就不是个能自己拿得了主意的人,用装死这一招,没林蝶在他边上挑唆,他还真不敢这么做!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钱花光了?林蝶跑了?”

王颂之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看来我猜得不错,王颂之向来是个低调的人,又不像王笛之那样喜欢敛财,他身上能随时调走的现金不过百来万,他的那个百来万跟我当年逃婚时带着的二十多万不可同日而语,我逃婚那会儿才两千年初,房价没有疯涨,猪肉才四块钱一斤,我家保姆的工资一个月才八百块,可是现在呢?一百万够干什么?连买个好点的房子都买不起!像林蝶胃口这么大的人安得住“清贫”么?

“斓斓,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

王颂之再一次垂了头,过了良久才将头抬了起来,眼里罩着一层雾气,他对我说:“你毕竟不一样了。”

我冷笑,去了卧室,卧室的小桌上摊开着一本我从未看到过的相册,里面都是我的照片,照片的背面都写上了时间,从我坐在秋千上开始,到我披着婚纱为止,我走马观花地看着,看到了我穿着学士服的照片,照片里王颂之握着我的肩膀很温暖很清澈地笑着,而我也笑靥如花,眉眼弯弯

,我们的背后是一群同样穿着学士服的人,模模糊糊地充作了我们的背景。

我记得我毕业那一天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站在一起拍照片,是王颂之拿着相机,牵着我的手,将我待了四年的地方挨个儿走了个遍,我没想到这些照片他都还留着,其实我跟他,未必成不了一对,只是世事难料,走到这一步,我们都不想的。

我打了电话给王笛之,我问他:“这事你知道多久了?”

“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死在异国他乡,总要有人帮他收尸的,我父母这边,总要有人帮他隐瞒的。”

怪不得王笛之在王颂之死后一直嘻嘻哈哈的,根本就不像是死了哥哥的人,怪不得他极力怂恿我和韩牧在一起,想必那会儿他已经知道了王颂之和林蝶的事,他对我应该是满怀愧疚的。

“你们做事为什么不做得决绝一点?”

王笛之说:“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会回来,估计我哥还是放不下你吧。”

“放不下我?是林蝶又跟人跑了吧!”

王笛之不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挂了电话。

王颂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门口,他犹疑地看着我,不敢进来,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有话进来说吧。”

他局促地进来,握了我的手,我想抽掉,他却握紧了,我不想跟他在这种事上纠结,他爱握着就握着吧。

“原谅我吧,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娶我还是后悔跟林蝶在一起?”

“当然是后悔跟林蝶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跟韩牧在一起那么久,没有一天是后悔的,你能原谅我么?”

王颂之不说话,任何一个男人被扣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都会被气疯掉的,我不明白他的逻辑,在我提出离婚的时候他不应该欣然同意么?为什么拖着我不肯离婚?是见不得我跟韩牧幸福么?还是男人可悲的占有欲在作怪?

“能!”

王颂之思索了很久,对我说出了这个字,让我觉得可笑,我反问他:“为什么?”

“因为爱你!”

多么言情

剧的回答,我该感激么?感激他对我不离不弃?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可惜我不再爱你了。”

“我知道,可是你曾经爱过,不是么?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曾经爱过,还爱了很多很多年,还做过很多很多幼稚的事,我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的时候什么都给了他,据说女人总是会对第一次占有他的男人念念不忘,我的心跟身体都被他占据了那么多年,让我现在抽身而去,我真的很难做到不拖泥带水。

有一百个让我离开王颂之的理由,就有一百零一个让我留下来的理由,我看着手中的相册,他温柔的脸深深地融化在我心底深处,我对他说:“让我想想吧,我想静一静。”

这也许是我今天说得最没有攻击性的一句话,王颂之温柔地看着我说:“好,我先出去。”

我起身将门关上,我想到了那个叫韩牧的男人,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是张晓安接的,我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心如死水。

我知道我是爱韩牧的,可是我跟韩牧能有什么结局呢?到最后能陪我到老的只有王颂之而已,而韩牧,会有一个叫做张晓安的清白女子好好爱他。

张晓安,我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念了很多遍,一直念出了苦味才肯罢休,我劝自己算了吧,这一切就当做梦好了,韩牧太优秀,我一个残败之躯,早就配他不上。

我去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盖了一层水汽的镜子上模糊地勾勒出一个曼妙精致的女体,我有些无奈又自恋地笑了笑,熟稔地开了镜子旁的衣柜去拿我的睡衣,柜子最底层一排花花绿绿的袋子晃了我的眼睛,那是我上次没用完的卫生巾!我在韩牧那里的时候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现在看到了才想起来,我例假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来!

我惊慌失措地关了衣柜,用浴巾将自己抹干,胡乱地套了一条裙子,几乎是冲出了家门,我急着去确定一件事!

王颂之看着我冲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拉住我问:“怎么了?”

“让我司机送我去市区,我找布依有事。”

我撒了谎,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王颂之说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