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昕儿,不要去,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你不要过去。"她拖住陈昕的手,陈昕温暖的手掌捏了捏她的脸蛋,艾乐乐有一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青春,真的已经远离,可是他们相爱过,珍惜过,就不算蹉跎,人生原本充满了阴晴圆缺。

苏凡开始大打亲情牌

"什么玩意儿?"艾乐乐看着苏凡拿出的锦盒。

"圣诞礼物。"

艾乐乐惊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圣诞礼物?苏凡,你别吓我,我们有多少年没过这种洋节日了?你一直很鄙视。"

因为苏凡的习惯,艾乐乐也逐渐对这个节日熟视无睹起来,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在中国过圣诞节太没气氛,都成了商家使劲炒作、制造噱头的日子了。

当冬天到来的时候,以前很少回家的苏凡开始回家,而且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到了年底,他忽然对艾乐乐说要把婆婆接过来住,一直住到春节后。

"苏凡,你不要把老人家扯进来,不要让我觉得你无耻。"艾乐乐比较厌恶苏凡现在的纠缠,他和索拉还处在千丝万缕的阶段,无论怎么招惹艾乐乐都让她觉得恶心。

"妈妈身体差了许多,想和我们一起过年,每年都是先去你家,今年让她和我们一起过年好吗?"

"别说得这么可怜兮兮,正月初一就去你家,也不是什么坏事,想把妈接过来也不用找这么多借口。"

苏凡在心底窃喜,艾乐乐竟然还能称自己的妈妈为"妈",那一切还是没有彻底完蛋。他的确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继续,但他明白自己这时候最不想失去的人是艾乐乐。

他真想好好地叫艾乐乐一声"老婆",再感受一次她替自己按摩时的"神奇八爪鱼指法"。以前苏凡满身疲惫回到家之后,艾乐乐从他身后蹦出来,张牙舞爪地替他脱去外套,说:"嘿嘿,帅哥,需要按摩服务不?"

她能勤勤恳恳连续按上一个小时,用尽各种手段,敲背、抓背、拉指,把苏凡折腾得筋疲力尽,却觉得浑身筋骨松散舒坦。

末了,艾乐乐还会猛烈地在苏凡的背部重重地敲两下说:"盖上我的章,就是我的人了。帅哥,以后可不要出去找按摩小姐,家里有我这个免费的呢,免费的!"

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鬼迷了心窍,把这样好的一个女人给弄丢了。

幸好妈妈提了要和他们一起过年的建议,苏凡才猛然想到,还有老妈这张牌。尽管这让他觉得自己更加无耻,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艾乐乐很孝顺,不会拒绝与他假扮恩爱。

"乐乐,我自己去接妈。"艾乐乐正准备去火车站,苏凡抢先了,苏凡现在真的学乖了许多。

艾乐乐拎起包说:"也好,你自己去接,我下班后去菜场买些菜回来,我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菜。"

"不用做饭,我们出去吃。"

"你现在可真够大方。"

"出去吃不用洗碗。"

"那随便吧,到时候打电话告诉我地点。"

去车站的路上,正是高峰期,这条道路拥挤而漫长,副驾驶座上没有那个聒噪的艾乐乐,时间慢得像断流的河床,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流淌一次。

他把索拉留在了上海,告诉她母亲要来一起过年的决定,索拉淡淡地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为什么不把你妈接到上海过年?"

苏凡说妈妈还是比较喜欢杭州,现在也不敢和她说这些,当时索拉的眼神就冷却了,她一声不吭地摔上门,开始哭泣。

苏凡花了很长时间才哄好索拉,他知道这个女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可是他依旧无法停止回到杭州的脚步。

男人绝情的时候,比南极的冰川还要坚硬,眼泪的温度太低,不用指望用眼泪融化那些冰冷,艾乐乐曾经没想到,索拉现在也没想到。

你还是睡在地上吧

因为堵车,艾乐乐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在去的路上,她特地给苏凡打了电话:"你们先吃,妈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饿了,千万别等。"苏凡心就一热,更加难受,这个女人,是真的善良。

艾乐乐赶到的时候,苏凡和苏母只是喝了一碗汤暖胃,艾乐乐一进门就甜甜地叫了声"妈"。这是她对付婆婆的第一招,见面时一定要热情一定要亲昵,用甜蜜融化她。她看见婆婆果然挑了挑眉毛,心疼地招呼她坐下。

"你看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凡凡,你怎么照顾乐乐的?"

艾乐乐朝着苏凡一瞪眼,苏凡赶紧赔着笑,招呼上菜。

其实艾乐乐这人是典型的吃了白吃的类型,她吃饭的时候永远津津有味,尤其是婆婆为她点的菜,她吃了个底朝天,这种不浪费的精神实在讨老人喜欢。

"乐乐,这大半年过去了,你们怎么还不生孩子?"果不其然,婆婆三句话一寒暄,就说到了孩子。

"快了,快了。"苏凡接上话。

什么叫快了?艾乐乐的脚在桌子下狠狠踩了一脚苏凡,疼得他直龇牙。反正她也不说话,任苏凡独自手忙脚乱地应付婆婆。

吃完饭回家,一家人又去超市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吃的,推着手推车的时候,苏凡仿佛回到了从前。

大学里,他和艾乐乐逛得最多的地方是超市,超市光线好,冷气和暖气都很足,选择的余地多,也不会显得拮据。

艾乐乐有时会偷偷地站在推车的保险杠上,让苏凡推着走,遇见工作人员来喝令停止的时候,艾乐乐就吐吐舌头说:"我是儿童!"

艾乐乐买东西的时候特别麻烦,总是不停地比对,眼珠子转得飞快,他知道那是她在对比价格,她永远会选择性价比最高的一款,连一包卫生棉都不例外。

和索拉买东西的时候,则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情形。索拉不习惯带现金,消费总是刷卡。她买苏凡喜欢喝的饮料,简单地看一下生产日期,从货架上扫下一排,放进推车。或许是扫货的次数多了,她连买吃的,也是以扫的态度。和她一起逛街,曾让苏凡觉得特别舒心。

"妈,给您买几副膏药,您有风湿病,这个牌子好,我也经常贴。"

婆婆一惊,赶紧问:"你也要贴膏药,怎么了?"

艾乐乐摇摇头说:"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电脑前坐久了,腰酸。"

苏凡记在心底,趁着艾乐乐去看其他东西,又赶紧往推车里放了几帖膏药。

忙乎了一个晚上,总算把婆婆安顿好了,两人总不能分房睡。

艾乐乐穿着那件老式的棉布睡衣,指指地下说:"你,打地铺,被子柜子里有。"

"乐乐,你真让我睡地下?"

"哎呀,苏凡,不好意思,我这里呢,不是温柔乡,不适合你,你还是睡地下吧。"

"乐乐,我给你按摩,你不是腰酸吗?"苏凡一面说,双手捉住艾乐乐的腰。

艾乐乐一巴掌拍过去,低声说:"苏凡,不要得寸进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重新开始。"

"那索拉呢?你不要她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苏凡逃避着索拉的话题,让艾乐乐十分恼怒。她砸过一个枕头,将自己埋进被子,背过身说:"先把自己收拾好再说。"

苏凡没有再来骚扰,艾乐乐等了一会儿,转过脸看了看单薄的地铺,拿起空调遥控器调高了几度,空调在黑暗寂静的夜晚送暖风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声音,扰得艾乐乐不得安宁。

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身边却突然多了一个苏凡,有些不习惯。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无论什么事,都能养成习惯。

我和他只剩下关系了

艾乐乐发现最近陈昕总是无故失踪,她并不知道陈昕其实是偷偷见陆迷,陆迷每一次来杭州,总会召见陈昕,哪怕陈昕再觉得自己卑微,也会不由自主地赴约。

她和陆迷甚至很少有语言沟通,见面之后便是热吻、撕扯、纠缠。

陆迷看着陈昕,问:"你很喜欢我这样吧。"

陈昕不说话,难道她与陆迷之间已经堕落到只剩下这一层的关系了吗?

回家的时候,见到熙熙,她更加心如刀割。

六年前的选择让她错过幸福,她现在的选择其实是在一步步埋葬幸福,因为害怕,她不敢让陆迷给一个将来;因为恐惧,她不敢给熙熙一个将来。他们只活在今天,没有未来,所以她总是悬浮在半空中,无法落地。

陆迷看见陈昕抽烟的时候,一把抢过她的打火机:"你还是用这个?保养得不错,不过你是真的老了。"他已经不会用柔软的语言和陈昕说话。

"是吗?你没有老,和以前一样。"

"你是指哪方面?"陆迷坏坏地凑过来,夺过陈昕的烟,抽了一口。

他们就这样说着电影中**片段的对白,说到觉得可笑的时候就一起咯咯地在**滚做一团,仿佛回到往昔的旧时光,又仿佛什么都过去了。

每一次相逢都是最后,每一场欢爱都要热烈,这就是陈昕对陆迷仅存的梦想。

陈昕再一次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刚刚拿出手机,就迎面看见了唐义,唐义看了一眼陈昕,说:"那个男人,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吧?孩子长得挺像他的。"

"唐义。"陈昕说不出话,在这个给予她太多温暖的男人面前,她不知如何撒谎。她很少对唐义撒谎,因为唐义从来不过问她的往事。

唐义说:"不管你过去爱的是谁,只要你现在爱的是我,我有信心让你将来也爱我。"

假如陆迷没有回来,一切会怎样呢?

陈昕看着唐义离开的背影,才反应过来,从这一刻起,她彻底失去了这个男人。她回头看了看酒店陆迷的房间,房间的窗帘晃动了一下,陆迷发现了吗?

陈昕毫无头绪地去停车场取车,唐义认识自己的车,一定在这里等待了很久,他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没有发短信追问,只是等待,亲眼见证一个事实而已。

她记得唐义第一次在她怀里小声哭的表情,他问陈昕:"我是不是特别差?"

陈昕不知道说什么,她以为男人脱了衣服都一样,差别也只有在那里才能体现,原来真的不一样。

失去唐义的时候,整颗心都被剖开,生生地裂了一个大缝儿,很冷。陈昕裹了裹衣领,摇摇晃晃地走开。

拿出手机,发现唐义的短信:"陈昕,我输了。"

她让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