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倩如懒得听她解释,当下一挥手,“行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本郡主不是让你们一齐寻找永安王妃了么?你又是在做什么?”

小丫鬟低着头趴在地上,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只露出乌黑油亮的发顶来。“回、回郡主的话,奴婢、奴婢也是在寻找永安王妃的,可是走到北院儿的时候,却、却听见了……”

她说得吞吞吐吐的,显然是有所顾虑,众人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勉强还按捺着不耐烦。唯有陈倩如,她心中早就急死了,这丫头,怎的说了半天还没说到重点?于是语气越发不好了,“听见了什么?快说!”

小丫鬟原想着,好歹有这么多客人在面前呢,这家丑……何必捅到外人面前去?却不料郡主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小丫鬟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又转,却依旧一片浆糊似的,加上陈倩如催得紧,当下一紧张,脱口而出道:“那北院儿里屋门紧闭,奴婢在院子里只听见了一男一女……有些奇怪的声音。”

一男一女,还奇怪的声音?

在场都不是愚钝的人,虽然是还未出嫁的云英姑娘,但是这种事情哪里会不知道呢,当下面色都古怪了起来,纷纷拿眼角去瞥陈倩如。

还有几位小姐脸色艳如桃李,拿着帕子或是袖子掩了面色,微微侧头,不欲再听这些胺臜的事儿。

计划成功了吗?陈倩如暗自高兴,表面上却一副震惊的样子,一手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还是如意手疾眼快的扶住了‘身娇体弱’的郡主殿下。

“怎、怎么会?这儿可是陈王府!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出此等龌龊的事情来!”

当下二话不说,扯着裙摆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瞧着方向,正是往小丫鬟口中的北院去的。

“倩如郡主就这么走了?那,永安王妃呢?”跟在后头的刘佩环冷眼看着,冷不丁就冒出一句话来,刺得陈倩如喉头一哽,脚下踉跄几下,停了步子。

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镇住了,对啊,说是来找永安王妃的,这又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主人家就打算这么丢下一大堆的客人,跑了?

还是陈倩如身边的如意机灵些,她赔着笑看向刘佩环,婉言道:“想来永安王妃怎么绕也绕不出陈王府的,顶多便是迷路罢了。郡主,咱们府中可从来没有出过此等大事儿,王妃近日又将打理府中事务的权力交给了郡主,事急从权,郡主还是先去北院儿吧!此事极为恶劣,郡主万不可姑息养奸,否则有一有二,咱们陈王府便要失了面子的。”

陈倩如也按捺了心中的急切,强端起一副小意温柔的笑脸:“正是如此。方才是我急躁了,还请各位姑娘莫要怪罪。”

好吧,人家说了,郡主现在正拿着陈王府的事务练手呢,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有了这么正当的理由,众人纷纷一副‘原来如此’、‘情有可原’的表情,看得刘佩环冷笑不止。

“作!”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转眼去看与她相隔几人的碧玺、碧霄,果然两人脸色黑如锅底,刘佩环眨了眨眼将,某种亮光一闪而逝。

等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行至陈王府的北院儿,推开半遮半掩的院门,只是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从屋里头传来的声音,一阵儿一阵儿的,忽高忽低,听了之后就像有只猫爪子挠在心里头似的。

众位娇小姐们耳中

听见那赤|裸裸的呻吟和喘气儿声,先前心中看好戏的心态褪去了大半,少女的羞涩难免一拥而上,停顿了脚步,再不敢往里头挪动半步了。

到了此刻,她们才忽然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也不知为何,此等算得上家丑的事情,倩如郡主竟也不在乎被她们知道了,甚至脸上还有些兴奋?

众人纷纷嗅到其中阴谋的味道。

莫非,这是为某人而设下的圈套?

再一联想到久去不归的永安王妃,顿时有人悟了。

难不成,这屋子里的女人竟是……

于是纷纷掩嘴偷笑。

虽说永安王身份低微了些,但是光凭着他那张清俊绝美更甚女人的脸蛋,京城里便有无数的贵女想要扑上去嫁给永安王哩。至于那什么白芷荇,虽曾听过这名字,但似乎因为体弱的原因,她从不在贵女的圈子里出没,谁知道她什么德行呀,居然那么好运,嫁给了永安王。

呵呵,重阳佳节,若是今日倩如郡主能出手收拾了她,那才真真是件值得开心的好事儿呢。

陈倩如也高兴啊,为了今天,她已经算计多时了,硬是按耐住焦躁的性子,一步一步小心规划。如今眼看着就要成功,嘴角的那一抹狞笑却是如何都压不下去了。

她作势咳嗽两声,拿袖子掩住了嘴角。眼波流转,瞪了眼院子里手足无措的仆妇,娇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那对奸夫**妇给我抓起来?也不怕污了这么多贵女的眼睛!”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那对奸夫**妇给我抓起来?也不怕污了这么多贵女的眼睛!”

只听陈倩如娇喝一声,原本木愣愣的奴才们都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下子忙乱的行动起来。

紧闭的屋门被几个大力的婆子撞了开来,屋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了。

“你、你们干什么!贱奴才!你们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

几个婆子进了门,猛地拨开垂在床沿的帷帐,这才看清楚里面躺着的南人是谁。

几人心中一惊,惊恐地对视了一眼,心中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想讨郡主欢心,在主子面前立上一功的,但不曾想,这屋里的‘奸夫’居然是……

这下可如何是好?

还是其中一人脑子转得快,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自己连忙出了屋子向陈倩如汇报了情况。

那婆子不过是个最下等的仆妇罢了,自然近不得陈倩如的身。她先将情况细细告诉了如意,短短几句话,只听得如意惨白了一张脸。

“如意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奴才们实在不敢下手啊,还请姑娘早早向郡主禀报了情况,奴才们也好知道怎么做啊。”

如意这时候简直恨不得自己压根儿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算了!郡主是算计了永安王妃没错,可是……可是怎么把那位爷也给搭上了?

但是陈倩如还在旁边等着呢,如意小心地咽了口唾沫,垂首走过去附耳小声将里面的情况说清楚了。

“你说什么?”

果然,陈倩如甫一听完,立刻大惊失色。

这一声惊呼喊得有些响,妥妥的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等视线集中过去的时候,只见陈倩如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自镇定的吩咐下去:“看着我做什么。就算是他,我陈王府也容不下这等胺臜事儿!”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万万不可功亏一篑。

余光眼睁睁看着如意走远了,陈倩如微微低下头,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丝绸的帕子上绣着精致的浅粉色并蒂莲花纹,娇嫩的指尖摩挲着突起的绣处,仿佛沙砾在心头滚过。

没关系,只要能把那个女人拖下马,就算拉上了表哥也没关系。

反正这个表哥素来是个纨绔子弟,便是再荒唐些也无所谓,他斗鸡走狗的行为满京城谁人不知,哪怕曝出来和永安王妃有染,永安王要怪也只能怪在表哥身上。和她陈王府又有何干系?

陈倩如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如此这般的安慰了自己一番。

很快有仆妇来禀报,说是屋里的两人已经收拾妥当了,看陈倩如打算在哪里处置。

自然是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

先出来的是个白面俊俏的公子哥儿,他五官端正,皮相上佳,只是胸前的衣襟隐隐敞开,此时乌黑的长发并未挽起,而是汗涔涔地披在肩上,整个人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风流姿态。

若他的眼珠子别一股脑儿的黏在那些大小姐的身上,只怕这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表妹这是做什么?邀了这么多小姐们来给表哥相看的吗?”

这表少爷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地掸了掸领口上的灰尘,一出口就是暧昧的话,得了陈倩如狠狠的一瞪眼。

“表哥难道还不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什么事吗?如今还想转移视线不成?”她见表哥一脸惊疑,连忙朝拉着他的仆妇道:“还不把表少爷的嘴给我堵上!我现在不想听他狡辩!”

转头又道:“来啊,给我把那个勾引表少爷的贱婢拖出来!本郡主倒要看看,我府上是哪个小妮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主子下手了。”

陈倩如只稍稍一想,反而觉得将事情栽在她表哥身上未必不是件好事。

她只教一口咬定了那女人是陈王府的婢子,那事后谁也不能说这事儿就和她有关不是。

天知道被拖出来的人是永安王妃,还是陈王府的小婢子呢。事前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永安王妃会在陈王府与人**呢。

婆子们已经将那女子从内室拖出来了,陈倩如已经能听见她隐隐的哀叫声,心中更是兴奋起来。

但……怎么会是她?

等到看清楚那女人的面目,陈倩如蓦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被一盆子冷水兜头淋下,骤然浇熄了她所有的情绪。

这,被拉出来的女人不应该是白氏的吗?怎么会是那个借口肚子疼而现行离席的女人?

碧玺和碧霄也是目瞪口呆,这女人刚才还坐在陈倩如身边对她们女主子口出不逊呢,这会儿怎么就在众人面前上演活春宫了?难道这不是倩如郡主设给王妃的圈套吗?

一切都乱了套。

衣衫破碎的女子瘫在地上嘤嘤哭泣,满头的珠翠早就乱的不成样子,几支翡翠簪子堪堪勾着几缕发丝,欲坠不坠的隐在发间。先前看着亮丽鲜艳的鹅黄色裙衫早就凌乱不堪,虽然掩住了她的身子,但是眼尖的人还是能从她脖颈上窥见几枚红艳艳的斑点。

这妥妥的是没了清白了。

说她和陈王府表少爷没什么都没人相信了呢。

哎哟喂,这可如何是好呀?众女表面装作或惊讶或哀伤,实则心里头都在幸灾乐祸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