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水果篮子）
“谦人。”
诺大的房间响起了脆生生的声音。
被叫到的人纹丝不动地坐在红木桌子后，低头处理着手上的文件,仿佛没听见。
“谦人。”
声音还是很欢快,透着种不懈的坚持。似乎听不到对方的回应不死心。
怎奈,谦人就是不搭理。
“谦人，我好渴想喝水。”
“谦人,都快下午了。可是午饭我还没吃，你想要活活饿死我吗？”
“谦人,你在虐待病患，根据法律是要判刑的。”
“谦人,外边的天很晴，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谦人。谦人。”
“大冰块谦人。”
“大美人谦人。”
伊泽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不在乎谦人到底听没听进去。到最后竟然玩起了起绰号的游戏，笑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发觉不断散发寒气的某人铁青的脸。
在那次他和由希、谦人谈话之后，没人知道他跟谦人说了什么。到最后谦人居然同意放手由希，准许他到外面的正常学校读书。在那同一天，伊泽搬进了以前只有谦人一个人住的宅院，而由希却被安排住在了离本家有段距离的宅院——草摩紫吴的家里。
这一决定，使草摩家的众人猜测纷纷。
不过究竟是什么让谦人改变了主意，谁也没法猜到。
至于那个伊泽，没人同情他，也没人特意留意关心。
反正有那个东西存在的怪物……
死了不是对大家更好吗？
抱着这样心情旁观的众人，在神经粗大的伊泽足不出户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这个少年更加排斥。
当然，对本家自发涌动的暗潮一清二楚的谦人，只是冷漠地对伊泽冰着脸，并没有做出进一步众人期盼的过分的事。
这样异常的情况，谦人自己也很意外。他本可以接着便利的条件随意地为难伊泽，像是猫抓老鼠尽情玩弄般，看着伊泽一步步陷入困境。好比以前他对由希做的事情——看不惯老鼠的懦弱，所以恨铁不成钢地折辱，莫名的愤怒绝望中夹杂的一丝痛快都让他有剧烈的快感。
然而，相反地。他只是淡漠地与伊泽生活着，没有发泄愤怒也没有变着样地欺凌。他不是不想看少年除却微笑之外，其他脆弱的表情。
可是，只是不想用那样的手段。
因为不确定，少年的底线在哪里。草摩家所有人的承受能力都在他的掌控之间，所以尽管他冷酷无情，却没有人真正地脱离草摩家，而是对着他既敬畏又依赖地生活着。
但是，那个总是一脸微笑的少年，他一点也不了解。
就像是他现在在微笑，可他并不觉得他是真的会快乐。
这样的表现，令他在内心不自觉厌恶的同时，又生出一点异样的情绪。
说不上是喜欢还是憎恨，总之，是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存在。
所以即使少年此刻竭尽所能在挑战他的忍耐度，他也没有失控地反应。
或者，他是习惯了有个人在耳边喋喋不休。
习惯了，有个人可以正常的和自己相处，哪怕只是一种互相羁绊互相克制的关系。
谦人也是人，会愤怒会任性会偏激会高兴会失落。他之所以会用那样激烈的情感对待十二生肖，就是由于他没有丧失一个人对感情本能的反应。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样去回应一个人的态度。从小到大他所做的事情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准则来判断对错，一切都建立在本能之上，这样免不了要过于感性化。
所有人都只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却没人想到——
他也只是个勉强算是少年的孩子而已。
“排骨谦人？”
“超人小谦人？”
“炸毛……”
被伊泽吵得实在忍耐不下去的谦人，啪的摔下手中的文件，寒气冲天的脸夹杂着明显的不悦“你想死吗？”
伊泽一点没被谦人吓到，反而得寸进尺地向谦人那边凑凑，嬉皮笑脸的“再不理我，说不定就真死了，憋死的。”
“那你去死好了。”谦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话。
伊泽又蹭过去一点“我死了谦人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弟弟呢？”
被他这么一说，谦人也想到了那天的“以弟弟的身份留下”的诺言。
乌墨色的眸子晦涩不明，深处闪过疑惑茫然，转瞬即逝。
被谦人冷淡目光的一看，伊泽立刻友好地眨眨眼睛“谦人，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总是待在屋子里，都快变成发霉的馒头了。”
“要去自己去。”
“不要，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谦人陪我嘛。”伊泽假装可怜地拽拽谦人的衣角，暗金色的眼眸泛着莹莹的光泽，控诉着某人冷漠的行为。“你已经坐在那里看了一上午的文件了，如果不是偶尔眨眨眼睛，都要让人误以为是蜡像了。”
谦人默默抽抽嘴角，有些接受不了伊泽的比喻。
“去吧去吧。回来之后我会乖乖地坐在一边，不再打扰你工作还不行吗？”伊泽一咬牙，像是被谦人占了多大便宜一样，讲着条件。
谦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整理凌乱的衣袍，起身率先推门走出去。
伊泽愣了几秒，随后兴高采烈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就说嘛，凭着多年的经验，就算是石头，他也能给对方磨化喽。
所谓的散心，也只不过是在谦人所在的宅院外围，小范围的走动。谦人并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他们也只是在石子小路上慢慢散步。
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的，不说话也不接近，像是陌生人一样，各走各的。
“谦人！”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向源头望去，只见假山后面露出一个鸭黄色的衣角。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终于露出来人的面容——笑得很灿烂的男孩，带着一定圆边绒帽，蹦蹦跳跳地向这边跑过来。
谦人停下脚步，看着男孩“红叶？”
来人正是草摩红叶，性格欢脱的他并不太惧怕谦人，所以也没有像别人一样脸上露出畏惧讨好的表情。
“谦人。”红叶蹦蹦哒哒地跳到谦人面前，脆生生地笑道“马上就要过新年了，今年是由希跳舞。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去老板娘那里学舞啦？红叶也想去呢，还可以泡温泉。可以吗？谦人？”
谦人看着红叶，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红叶并不是真的要跟他说自己想去泡温泉的事，身为草摩家的一员，泡温泉什么的根本不用特意向他请示。红叶这么做只是为了提醒他，该让那个笨蛋老鼠去学舞了。没有自己的安排，愚蠢的老鼠不可能出发去学舞的。
一个连自己想法不敢说出来的老鼠……
真是让人失望。
兴许是看出谦人的不悦，红叶转头看向一边看热闹的伊泽。他知道这个人对于谦人来说是特别的，如果谦人这关过不去的话，只能走走别的路。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这个人可以让谦人改变主意呢。
想着，冲看过来的伊泽使个眼色。
伊泽明白红叶的意思，想了想说道：“谦人，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谦人看了一眼红叶，转身向回走去。
红叶也没想到伊泽会不帮他，来不及埋怨伊泽，跟上谦人劝说着：“谦人……”
还未说完，伊泽打断了红叶的话“没人跟你说过你很烦人吗？泡温泉什么的用得着来请示吗？谦人又不是你们的专属保姆。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这样说不是让人觉得谦人对你们很苛刻吗？”
红叶一时愣在那里，惊讶地张大嘴巴。他从来没这种想法，可是对方的说辞他又无从辩驳。
不光是红叶，谦人也感到很讶异，虽然他的脸上还是冰冷平淡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讨厌的人居然会为自己讲话。
不等红叶再说话，伊泽伸手把他从来的方向推去，嘴里还说着“快走快走，我和谦人还要吃午饭。至于你这家伙就不要妄想蹭饭了，饿了找你妈去。”
“哎哎，你别推我啊，我还没和谦人说完呢！”
“说什么说，还有什么说不明白吗？赶紧走，站在这里真碍眼！”
“喂喂，你这人怎么……谦人！谦人！”
直到两个人推推搡搡远离了谦人的视线范围，确定谦人不会过来之后，伊泽才收回双手插进口袋，冲红叶笑笑“快走吧，你再赖在这里，说不定谦人真的不管由希了。”
“诶？”红叶有些弄不懂伊泽的意思。
“傻兔子，快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和由希去吧。”说着，转身要离开。
红叶拉住伊泽的袖子“喂……谢谢你。”
就算他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伊泽在帮他。想想今天有些冲动地跑来跟谦人说，差一点就会好心办坏事吧。
还好，这个人帮了自己一把。
本来红叶不是个冲动起来不计后果的人，只是这几天由希一直在担心学舞的事情，波春和阿夹又总是为了由希担忧这个担忧那个，背地里也想过很多办法。小孩子的想法难免直线些，不会想太多很容易钻进死角里。更何况波鸟也很在意这件事，就连不见几面的绫女也偷偷地问过红叶。这才让傻兔子一时昏头，做出了莽撞的决定。
原本注定要弄砸的事情，却在中途被伊泽解救了过来。
向来伊泽很了解谦人吧，才会知道怎么样和谦人相处。
“这次是你和由希去吗？”
虽然不明白伊泽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做出了回答“嗯，我和由希先去。波春和阿夹从山上修行回来也会去，波鸟要等绫女和紫吴放寒假随后也会到。冬天是泡温泉的好季节啊，难得大家都有空闲，当然会一起聚聚喽。”
“这样吗？”伊泽扬起了嘴角，笑容如一束阳光“不介意我的加入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手被割伤，只剩下大拇指还完好，医生说险些割到手筋……所以几天来只打出了这一张，很抱歉啊！
璃少会抓紧时间养伤，争取不会断更。
这个世界彻底崩了，大纲什么的已经hold不住它崩的趋势。
接下来是伊泽与各位动物的各种有爱，以及和谦人的jq……
最后感谢kaethe扔的雷~~乃真是太给力了，可不可以留个超过25字的评评？这样璃少也可以送个积分什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