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孤独的大娘

丰收石矿附近的一间草房。房子上的烟筒升着炊烟,带出来股股饭香。

“现在的世道真是完了,唉……小伙子多吃点。看你饿的样子。唉……也不知道是多大仇,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谢谢大娘,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都是受过饿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吃饱还是没吃饱?你就吃吧,粮食再怎么少,也不缺你这一顿。”

慈祥的老大娘又给展破魂添了一碗米饭,就去翻箱倒柜。老大娘拿出来一套衣裳,左看看右看看的一副不舍的模样。

“你还真是一个泔水桶的肚子,怎么什么都吃?”

刚吃完一小碗米饭的皇上,又嘤嘤的要求添饭。水汪汪的大眼睛差点就让展破魂忽略了他的鹰钩鼻。

“小伙子,这套衣裳你先凑合着穿。”

“谢谢大娘。”

紧扒拉几口饭,把剩下的都拨给了皇上。大娘看了心头不忍,可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在心里对展破魂的喜欢更是多了一分。

肯省出自己口粮给一个畜生的人,就算是个坏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大娘,家里的人呢?”

“老头子早早就没了,有俩儿子都去了山里的石矿。要半年才回来一次。”

“那家里就只有大娘你自己一个人?”

“可不是嘛,不过很快就好了。等再过两年,存够了钱,把房子翻修下就能给老大娶媳妇了。到时候,俺就有伴儿了。”

“那时候再有个大胖小子。”

“哟哟,大孙子俺可是天天都在盼呢。抱孙子谁不想啊……唉呀,临闭眼前要是能见到孙子,俺也没怨了。”

大娘刚刚有点高兴模样,马上就低落了下来。

展破魂出了山,是在离丰收石矿不远的山脚下,发现了这户农家。

已经整整九十八天没有吃到熟饭的展破魂当即破门而入,极其真诚的讨了一顿饭来吃。

“大娘你自己一个人住这里,要是来了野兽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

“怎么不在村子里住?”

大娘听了展破魂问的话,先是长长的叹息,抹了抹眼角流出的泪才和展破魂说:“年前的时候啊青石镇出了一件大事。唉……大事啊。”

大娘缓缓的说出了展破魂逃走后发生的事情。

“镇里有个武馆。那馆主好人呐,俺还受过他的接济呢。老头子下葬的金石还是他给出的。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惹上了祸事,给官府灭了门。

听说那一仗死了不少人。后来后来,来了更多的官兵,把整个青石镇都给围了起来。挨家挨户的搜,抓了不少人,好些个都没回来。

俺估摸着啊,都死在牢里了。后来镇里头就开始宵什么禁,也没个日头解除。白天那街道上全都是官兵,见天的查。看见好东西就抢,好些个姑娘都毁了清白。

再后来就有人搬出镇里,到了外面的村子。有样学样的更多的人搬出了镇子。可是村子没有那么大的地,俺这一家子就来了这里。毕竟这里到那矿上近些。”

老大娘有些絮叨的说了一通,轮到展破魂变得低落了。

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竟然牵连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范围。

“大娘,那县里呢?”

“县里倒是没有什么可听说的,反正都是人心惶惶的就对了。”

大娘开始拾掇饭桌,还催展破魂去换了衣服。

换过衣服后,大娘拿了把剪刀,给展破魂随便的剪剪头发和胡子。

“嗯,这样看起来才有点人样了。俺说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有三十了没?”

“大娘看你说的,三十了还能是小伙子了?你不也喊我小伙子。”

“俺本想喊你大兄弟来着,就是觉着不对劲儿。喊你小伙子也不落忍。喊你小兄弟……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得得得,大娘,你就喊我小烟鬼吧。对了,大娘家里有烟丝吗?”

展破魂拿出来烟斗,好些天没有抽到烟,展破魂实在是憋得难受。

“穷人家哪里有闲钱抽那个。”

“没有啊。”

“看你那可怜样儿,你等着。”

一会大娘就从屋外回来,拿着一棵晾的非常干非常干的干白菜。

“把叶子搓喽,放里面也能抽。冒烟就成。”

“这个……能吗?”

“能,就是味道不怎么样。俺家老头子活时候,净是这么鼓捣。我看他抽得可起劲儿了。”

展破魂试验的搓了些放在了烟斗里,没等抽呢,烟斗里冒出的烟,就辣了展破魂的眼睛。

展破魂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儿说:“我说大娘啊,我这还没抽呢。”

“味儿难闻,进了肚儿就好受了。俺家老头子这样说的。快,抽一口。”

展破魂吧嗒的吸一口,全都进了肚了。大娘笑着拍着手板。

“小伙子真实诚。”

展破魂没工夫说话,好悬没被这一口干白菜,活活呛死。

带着跟白菜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味道,展破魂睡了几个月来最舒服的一觉。不过没有贪睡,第二天早早的展破魂就起了床。

好像是心有灵犀,每天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展破魂醒,皇上就跟着醒。展破魂不醒,皇上一定不会嘤嘤嘤的要吃的,哪怕他很饿。

在院子里,展破魂享受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

“小伙子啊,吃饭了。”

“哎,大娘早上我们吃什么啊?”

“没什么好吃的,就是糠米。昨天的稻米是最后一碗了。”

展破魂觉着大娘的话很让人心酸,大娘却不以为意。端起饭碗,皇上非常乖巧的蹲立在展破魂的脚边。嘤嘤嘤的等着吃的。

“你养的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不会飞的鹰。”

“鹰还有不会飞的?”

“猪不也有被饭撑死的不是?”

皇上好像不认同展破魂的话。

吃过了饭,展破魂收拾了东西。大娘见了,竟有些不舍。

“孩儿啊,俺知道你有事情做,这里留不下你。俺也没有口粮给你带着路上吃。”

“大娘,其实我是一个富有的人。为什么混成这个模样?是因为有人羡慕嫉妒恨我的富有,所以我被他们暗害。”

“你是有钱人?”

大娘本能的后退两步。在这圣明王朝里,穷人对富人好似有着天生的畏惧。

“你这样的能是有金玉石的人?老婆子可是见过一些有金玉石的人是什么模样的。”

“你看这是什么?”

“金玉石!?”

“看来大娘还真是见识过,连金玉石都识得。”

大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并没有流露出对金玉石一丁点的占有欲望。

本想分给大娘一半,没想到大娘竟然如此品性,展破魂临时变了决定。

“既然我是富有的人,等我回到了家,就不缺这些东西。所以咯,这六块金玉石都是你的了。

不过大娘你得记住了,这些金玉石我走后你不能用。两年之内也不可以用,不然这金玉石对你来说就是祸事。”

“那俺更不能要了,这可是祸事啊。”

“你按我说的办,就不是祸事。万一以后有人问起了今天的事,你一切照实了说。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了。”

把皇上塞进小包袱里,又背起大包袱。展破魂努力的笑一笑,对着大娘说:“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话,我还会回来的。”

大娘没有拒绝展破魂的馈赠,也没有说什么话。就是抹着眼泪,站在院子前,用目光送展破魂上路,直到再也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