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七月醒来,她已呆在自己的房间。而淡轻轻已然沉沉入睡。看外头的天色应该是半夜三更的时候了,肚子却不自觉叫了起来。真郁闷!这家伙看自己睡着了,连晚膳也省了。

七月从**爬起来,映着房中留着的烛火将自己通身看了一遍,衣着完好。

她怕惊扰淡轻轻休息,便那着烛火动作轻细的离开了厢房,朝着子宣殿阁内的小厨房的方向走去,心想没有点心甜品晚上的剩菜剩饭总还有吧。想到吃的,肚子再次打鼓。

七月只好加快了脚步,不过通向厨房的路径必须经过子宣殿阁的大殿。只是,没想到今夜的子宣殿阁的大殿却已被人霸占了去。

七月见大殿有动劲,便想避开大殿再寻一条远一点的路前去厨房,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大殿里传来一声怒呵:“你如今只顾着金屋藏娇还记得答应我的事?”耳听这个女声特别的生疏,只是随后响起的男音特别的熟悉。

“飞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忘了我们还有交易。而我的事,你无须这么大惊小怪的。”声音冷冷脱口。

七月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不免心中好奇,便静静吹掉烛火,慢慢挪着脚步靠近大殿,将耳朵贴到门边悄悄听起来。

“无须大惊小怪?你极有可能被罢黜太子之位,只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你让我怎么放心?”女人压着声低吼。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再不要私自闯进殿来找我。”男子的声音越发冰寒起来,而女子却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我!”女子气极,声音顿时哽住,“我……我……。”不知为何,情绪非常激动,后话始终拖拉没有说出来。而男子一声抢断到道出了她的意思,“你忧心我,我明白。回去吧。”

说完,男子甩袖大步离开,从大殿与内院相连的另外一边离开了大殿。而就在男子离开之后,女子一声冷哼,嘴里骂念,“你若明白,当初就不会眼见我进宫,而无丝毫阻拦了。”

此女子莫非是后宫之妃?七月揣测着,刹那惊呆了,连忙带着烛台朝着原来的方向离开。他们竟然有染,这事若让别人知道,可是一条要命的罪。

只是,她不知,呆她离开之后,一个身影从门廊走了出来,正是方才已经离开的男子,望着七月离去的方向聚精会神起来,嘴边倒是仰着一抹好笑。

而殿中女子早已经离去。

难怪白日里听到她口里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反应这么奇怪,原来他的心里头已经占了一个人。而她不过是附庸的一枚棋子而已。嫁他?

七月犹豫了。

这夜过后,七月的言行举止变得非常的奇怪。只要剩下她与苏上馥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便找遍借口离开。这事频繁发生之后,惹得宫内几人也纷纷起了好奇心。

“师姐,你最近好怪,怎么老躲着太子爷。”淡轻轻忍不住问她。

七月支吾半天,也不回答。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直到子车鹭离去天城前一日,七月独自一人来到苏上馥的卧室,见他正低首摆弄着书画,便走上前去,面不改色的说:“奴婢这几日想到一个计策,不知与太子爷当用不当用?”

“说说看。”苏上馥此时正在画一幅画。而七月因为心中有事,便没有注意他所画的内容:“奴婢想借刀杀人,确切的说是……由奴婢暗里护送他离开苏福国,等到了边境若不见濮阳国杀他,便由奴婢亲自动手再嫁祸给濮阳国。太子爷觉得此计可行乎?”

“此计策甚好,我已派暗影前去安排。”苏上馥重重化下最后一笔,收住毛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伸手握住画轴,将画翻过身展示在七月面前,笑问:“这画画得如何?”

七月无心看画,十分不乐,“太子爷前几日还提议奴婢亲自动手处置了他,这刻便改了主意,奴婢不知道往后能否再相信太子爷的承诺了。”她说完,眉头已垂下,转身便要走。

苏上馥连忙叫住她,“你看了画再走,这可是送你的。”

七月闻言,有了一分好奇,便转头看去,十步之远,画中的美人正嬉笑着抬头仰望而来,那灵动的目光仿佛充满了生机,与此刻的她相比简直美丽动人。

“这……”七月望向提着画轴的苏上馥,“这是……”这不是初次见面之时,他将球丢到她头上时的场景吗?

“初见你,见你美丽灵动便一见倾心,不想你泼辣彪悍,多次顶撞于我,差点将初次所见的美好形象打消一空。”苏上馥一边说着一边将画挂到椅后的墙上晾了起来,他欣赏的望着画,眸里暗星浮动,“只是,与你相处越久,便无法自拔陷入爱恋。七月,一生一世只一人于我而言是绝无可能的。”他转回身,看着七月,见她面上明显一怔,非常诧异的模样,他便星空揽月般爽气的笑了起来,“只要你说一个不,我们之间的夫妾之约便算了结。”

七月震惊了,连退了两步,再看苏上馥暗沉的双眼,竟然如此无比认真,她能说这个“不”?若真的说了不,他可否放他们四人离开。七月想着慢慢转过身去,抬头望天,天空黑漆暗沉,果然是星明月稀,明日必定是一个好天气。

“爷,您总是棋高一招。”七月感叹,向前微微福身,亦是对身后的苏上馥行礼,“奴婢告退。”这个皇宫,甚至苏上馥的子宣殿阁哪里容得她来选择,这个问题只有留给他自己作出选择。若他所说是真,那他必然犹豫不决,如若他爱恋七月的高于利益高于一切,那必然会放她离开。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布局,他的另有心计,那不过就是一场空梦,她做出选择只会害得他们更惨而已。

七月忽然想到,他突然这么说,必定是那晚知道她在殿外偷听。也是她近来的反应给了他提示了。

这夜,苏上馥对着七月的肖像画呆看了许久。他忽然呵呵的笑出声,连伺候他入睡的宛心都被惊吓住。

“宛心,明日将别院整理出来,让月儿住进去。再去管房那头要两个宫女伺候她。”

宛心闻言大惊,只是见苏上馥心情大好,不好打断,这事她得立刻禀报皇后了,口中只得应道:“奴婢明日就去办。”

伺候着苏上馥睡下,宛心便离开了子宣殿阁,径直朝皇后的宫殿行去。这一幕苏上馥自然早已料到,既然七月等人是皇后所安排的,他如今重爱七月,皇后自然没有多大的疑心,不过想扶七月为妃,难度倒是相当大。

翌日,子车鹭被一队军队保护离开天城。七月再次向苏上馥提出自己迫切要求,只是终究没有得到苏上馥的同意,而如今她内力尽失,只剩些花拳绣腿,独自离开皇宫前去边陲生事已没有把握。

闷闷不乐的七月便想前去东边宫内门找落千阳与莫海堂商量,可人才刚离开子宣殿阁,便撞进了皇后的凤辇,她只好撒腿往回跑,又撞见了苏上馥。这俩母子真会折腾人。

七月道:“皇后娘娘片刻就到,奴婢先进去暂避。”

“避什么?”苏上馥却一把握住七月的手,阻止她离开。

凤驾已然抵达宫门,有宦官高念:“皇后娘娘驾到!”

七月无法只好福身拜见,不想手被苏上馥牢牢拽着,害得她没有办法蹲身,只能尴尬的站着,口里却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儿臣给母后请安。”苏上馥挺拔的站着,一脸笑意。

皇后被宛英扶进了子宣殿阁,见苏上馥拉着七月的手,眉头紧蹙,“你要何时才能略微懂事些,沉迷玩乐,皇上已经不开僧面看佛面,如今又……又……。”望着苏上馥拉着七月的手,皇后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宛心连忙从殿内小跑出来,匆匆行过礼过后,上前扶住皇后,“娘娘,您担心身子。太子殿下只是一时情迷,过些时候自然会了解娘娘的苦心。”

“我们进去。”皇后一眼都不瞧七月,径直要走进大殿。苏上馥立刻拉着七月退到一边,让她先行。只是待皇后一行人马走进大殿,苏上馥却领着七月招摇过世般朝着大门跨步。

殿内顿时响起皇后惊疑怒火声:“馥儿!你去哪?”

苏上馥脚步不停,口里回道:“父皇刚下了旨让儿臣护送子车皇子回子车国,儿臣先行告退。”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七月心下一惊,皇上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旨意,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他既然要亲自护送子车鹭离开,是否意味着他一直将她所说之事搁在心上。这般想着,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心情却豁然开朗了些。

乘着风骑着马,再想皇后被气白的脸色。七月不觉笑出了声,“你胆子太大了,皇上让你蹲禁闭,你却假传圣旨跑出了宫。”

“谁告诉你我假借圣旨了。父皇的密令,你等可看不见。”苏上馥一副不许她诬赖的模样,倒突然间像极了小孩子。

七月不再反驳他,嬉笑着。

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奔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子车鹭的马车。见苏上馥这般悠闲,七月自不会打扰,既然他出宫了,目的也说了,自然会做到。

她倒是担心着另外一件事:“就我们俩出来,殿下的安全……?”如今的她可没有保护人的能力,能够自保已经十分了得了,毕竟江湖之间,武艺高强之人比比皆是。

“你放心好了。别提这些扫兴的事。”苏上馥打断她,来了兴致,问她:“听淡轻轻提过,你们四人自小在山上学艺,便不常下山。人间可是有好多有趣的东西,这几日爷带你长长见识。”

不会……又一个璟芳居吧?满脸黑线……。七月再不想跟他说话了。

俩人便这么一边玩耍一边赶路,等到他们赶上子车鹭已然是十日之后的事了,之所以赶上,还是因为七月逼急了,要抛下苏上馥自己赶路

,苏上馥只好告诉她,其实他们一直跟在马队的附近。

只是,苏上馥不说,七月不知道而已。

再次见到子车鹭,七月有些意外他眼中那丝淡凉,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

“你终究没有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你的心太硬了。”子车鹭见到七月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不顾场合不顾身份,更显得他不在乎生命。

七月不愿意搭理他,只是跟同个马队的苏仕佑打了招呼,“拜见五皇子。”

这次马队由苏仕佑带队,由此可推断,皇帝已将边关大权授权于苏仕佑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归比将领来得信任。只是,皇帝难道不顾虑邹大将军在边关的势力吗?毕竟是公孙二人,若同心协力的话……。

或许,就是因为顾虑,所以才有了苏上馥领旨跟随。

“五弟,辛苦了。”苏上馥自然热拢的拉着苏仕佑要畅饮,话家常。七月则默默站在一旁,听着俩人说着话,目光却一刻不离子车鹭,她就不信他想死了!

几人便这么斯混了几日,那日抵达潮汐城,白友信领着白运城、白扩出城迎接,声势排场极其壮大。七月差点要错误的以为,这是专门来迎接太子殿下到来的,却不想他们是来迎接五皇子的,压根就不知道苏上馥也在马队里。

既然他们不知,苏上馥索性就带着七月消失。

等苏仕佑回神去找苏上馥已经找不到他与七月的踪影,只好隐瞒住他们前来的事实。潮汐城的招待自然是最上等的,这里是商贸最繁华的地方,自然是金钱最充裕的地域。

马队便在这里停留了两日,也就是这两个日子,让一切原本计划好的全成了空。子车鹭一夜之间失踪了。

而谁都想不到,苏上馥第一个怀疑的竟然是白家,因为只有潮汐城的地下通道可以尽快离开这里十万八千里。那夜,苏上馥的表情变得犹如阴雨密布的天空,无比的恐怖。他带着七月直接潜入潮汐城的暗道,解开每一道机关,来到了潮汐城与临域城的边界,而远远招呼他们的却是嘶裂嚎叫的烈马。

再次见到潇野,七月才知道他一直是苏上馥放在白扩身边的棋子。也才感悟出一件事情,皇室的儿女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的。

“禀爷,确实有两人从这个暗道出来离开了。”潇野见到七月跟随在苏上馥身侧倒颇为奇怪,心下犹豫,要不要将七月特别注意白二少的事情禀告太子爷,面上便露出一丝郁结。

七月见状,便知道他的犹豫。

“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个方向!”潇野一手指向北方,目光疑惑,“可是,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除了千里之外的濮阳国与我国的临界。”

濮阳?天呐!他莫不是要去见回味?七月想到此处,脸色刹那惨白,拽起苏上馥的衣角,十分痛苦的说道:“他决不会,决不可能对回味如此深情!我们去追他们!”

苏上馥安抚的抚了抚她的肩,对潇野说:“那俩人的身形如何?”

“一高一矮,高的纤瘦,矮的肥胖。高的估计是名男子,而矮的……奴才瞧不出来。不过,俩人的脚步皆十分的快,匆匆几十里,一掠而去。”潇野略感惭愧的描述。

苏上馥明了,“你去吧。”随即牵起潇野给的马匹,与七月一同乘上一匹马匹,驾马而去。

而潇野始终没有机会告诉苏上馥,七月姑娘可能与白扩有染。不知是这个假设连自己都不信,还是因为看见七月单纯无暇的眼眸。

“怎么乘一匹马,这样速度很慢啊。”七月抱怨。

“你以为那俩人真的是子车鹭吗?”

“不是?”七月一楞,继续道:“不是!我们还追什么啊?”

“既然有人想把我们引去濮阳国,我们何不前去一探,看他想告诉我们什么?”苏上馥心想,潇野绝不会骗他,那只有一个可能,子车鹭仍然在潮汐城。而此刻,苏仕佑一定召集了人马试图翻遍整个潮汐城,不出两日子车鹭就会从暗道离开。到时候,再把他引到边境最好。而那个时候,必然缺少濮阳国的人马。没有他们在,借刀杀人的戏要怎么开场啊?

只是,子车鹭为何要把他们引去濮阳国,难道只为向七月证明他爱回味的一片赤诚嘛。人都不在了,依他的个性还会计较这些,计较七月的看法,这是绝不可能的。那只有一个可能了,濮阳国有埋伏。

苏上馥想到这里,下意识将七月搂得紧了些,贴在她耳边道:“万事小心,若是出了事,自保为上!”

七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有话语顿时吓呆了,缓缓回过神来,才回味起他的话,不明所以,却先表明立场:“危险下,奴婢自然要护主的。”

“傻瓜,小傻瓜……。”苏上馥好笑,轻捏她的娇耳,弄得七月左躲右闪。

俩人行得好不热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