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苏上馥带上众人离开了临御城。他与七月淡轻轻同乘一辆马车,而将子车鹭、濮阳颖真合车,而濮阳鸿与图尔诉分配一辆马车。

图尔诉一定已经得知苏富国天城的混乱局面,必然会告诉濮阳鸿。那也免得苏上馥费口舌了。

“爷,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七月想不明白。

“你觉得呢?”苏上馥好奇的盯着一脸疲倦却故作精神的七月,她怎么不生气了?

“奴婢不知。”七月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太子要如何惩罚颖真公主?”

“惩罚?”难怪那么讨好他,苏上馥轻轻搂住她的肩甲,“你可知道她本该是我的爱妃,却……。”

不等苏上馥将后话脱口,七月急切抢断道:“太子并非不好,只是她心中早有良人。更何况,苏福国绝色美女比比皆是,为何偏要两国联姻迎娶颖真公主呢?既然她不愿,何必勉强于她,倒显得太子心胸狭窄。”

“哦?”苏上馥惊奇的看着七月,“你什么时候明白事理的?若她不愿,当初就该拒绝两国联姻。既然她答应此事,就必须要实现诺言。若……她是被逼的……那这个后果就该由逼迫她之人负责。”

“是。”七月说完,又忽然想到不对劲,连忙辩驳,“那更加不行!颖真公主怎能看着濮阳国君受苦。”

“月月,”苏上馥轻轻牵起七月的手,放在掌心轻揉,“你可知道假公主的车队一百多人被灭口之事?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什么?”七月想起那队车队,那位颖真公主胆小的婢女,刹白了整个脸色,“怎么会?”

“濮阳颖真是谁都保不住了。而你……这次已经牺牲不少。入宫后,你在我身侧伺候,再不要干涉这些了。”温柔似水的苏上馥让七月仿佛出现了幻觉,她下意识伸手抚住他的脸,轻声细语:“你不会在开玩笑吧?”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七月!”苏上馥恼羞成怒的甩掉她的手,再不看她一眼。

而此刻,七月才留意到淡轻轻一直用诧异的表情盯着他们。她回以一笑,轻拍淡轻轻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她失去内力,已经是一枚没用的棋子。苏上馥为什么还留着她?七月的目光渐渐暗沉,落在苏上馥的脊背上,他无非就是想用她来要挟落千阳、落海堂、淡轻轻,三人。这个奸诈的小人,实在太可恶了!

马车一路遥遥晃晃的前行着,深夜,马车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沉入了梦乡,也包括了本无睡意却疲倦无比的人。

当那声嘶哑的惨叫响彻整个黑夜的时候,众人全部被惊醒了。马车周围的护从立刻朝着声源赶去。

苏上馥跳下马车,七月与淡轻轻尾随他跳下马车,随即跟着他朝着那辆出事的马车赶去。

七月见到是那辆马车顿时慌乱起来,连忙撒开淡轻轻的手小步跑了过去,随着护卫掀开车帘,她看到了濮阳颖真静闭真双眼,躺倒在马车上。

“回味?回……味?”七月蹙到车前,怔站着无法动**,“回味,你怎么能死?我还要和你一决高下呢。回味!”

如欢上前探了探濮阳颖真得呼吸,确定已经没了声息,尖锐目光在子车鹭的脸上一瞪,随即弯身禀报:“太子爷,颖真公主自尽身亡。”

身后,那辆跟随着的马车上传来濮阳鸿悲切的怒吼声,“颖真,你怎么这么傻啊!子车鹭!子车鹭!”他朝着前一辆马车叫嚣,“我要你的命!子车鹭,你这个小人!你辜负了颖真,你辜负了她!”

七月目露凶光瞪住子车鹭,电闪雷鸣之间,她伸手拔出护卫身侧的佩剑,剑身寒光一闪,长剑立刻架上了子车鹭的脖劲,“你知道吗?她爱你,这个女人把你看的比生命还重要。你不配!”

众人惊恐的盯着七月抽剑的手,那把剑就从子车鹭的脖子划过。

血瞬间滴在泥地上,而那血却是从苏上馥的手掌流下。七月划下的那颗,他抓住了剑身,便将剑从七也手中抽了出来。

随着剑落地的“轻啃”声,七月慌了,所有人都慌乱了。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结果,苏上馥最狠

不得子车鹭死,却为了一个女婢,伤了自己。

“欢儿,给颖真公主的尸身撒下护尸散。我们起程赶路。”他命令完如欢,另一只手一把扯过呆滞着的七月,口里责骂道:“你给我回车,好好反省!”

七月悲痛难抑,竟然哭出了声,推搡着要将他推开,却被苏上馥强有力的手抓得更牢,“放开我!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上馥将她拖进马车,随即大骂:“就你知道,儿女情长能成大事吗?你今日杀了子车鹭,死去的濮阳颖真会感激你?她的死只想让子车鹭活,你难道不知道?你今日若杀了他,你可想过自己的处境!”一脸铁青的苏上馥气的血脉膨胀,此时手掌还不断往下滴血,痛得他咬牙切齿。而这个被他好心所救的女人,却一点都不感激,反倒厉言相对。

七月发怔,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眼里脑里只有颖真闭着眼安宁的躺在马车上的那个画面。回味,真的死了!

本站在车外的淡轻轻,闻言车内安静了下来,她提着药箱子上了马车。见俩人各自坐一边,互不理睬。而苏上馥的手还在潺潺流血,她蹲到他身边,为他包扎。

马队开始前行。

经过此事之后,马队回往天城的路竟然平平安安,便无非毫阻绕。

而回到苏福国天城已然是十日之后的事了,苏上馥手上的伤几乎痊愈,只是留着一条显眼的伤疤,一辈子都不会淡掉的。

这些日子,七月正眼都没有瞧苏上馥,更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对于七月而言,日子变得十分的漫长。

回到皇宫后,朝前的事情变得诡异摸测,几乎全部围绕是否开战的问题。苏上馥则变得十分的忙碌,时而夜入三更才回到宫殿休息。

又过了十日,那天,天气极好。淡轻轻与七月躺在房顶曝晒。

“师姐,我听大师兄说,太子爷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的。”

“哦。”七月不爱搭理的说,她渐渐的发觉其余三人已经慢慢适应了皇宫必须唯他人命侍从的日子。

“师姐,我看太子对你很上心,也极为爱护,就如那夜你差点杀了子车太子的事,就能看出他对你当真十分的好。”淡轻轻羡慕的情愫在眼中闪烁着,甜蜜的笑道:“你知道吗?如今只要我前去长袖阁学舞,那些舞女不仅不会为难我,还用心教我习舞呢。”

“跳给我看看。”七月坐了起来,刚说完,宛心从外屋走了进来,站在院子里,仰头朝着她们瞻望,“快下来。白日澄天的,你们跑上去做什么?”

宛心不悦的蹙着眉头,微怒,“全是被爷平日惯坏了。”十分丧气,却又叮嘱:“月儿身子不好,下来小心着点。”

七月一脸好笑,由着淡轻轻托着她,落下地面来。

院子里,俩人精灵古怪的笑着。

宛心数落:“各国的使者皇子,这几日便会回国。你们再不可像今日这样了。往日是各宫忙碌于应对朝前变故自然没有空闲理会你们。如今大事风波过去,自然留着心眼挑刺。你们自各小心着点。”宛心悠悠一叹,“招惹你们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七月笑的越发大声,“可不是吗?”这可不是他们愿意来的!

宛心走后,七月收敛起笑容,挽住淡轻轻的手,附在她耳侧俏声道:“我想见子车鹭,你去打探一下他落住哪个宫殿。”

淡轻轻心慌道:“师姐,你莫非想要刺杀他?”

“怎么会?”若是她内力未失,便有可能。可如今,她并非做这般打算。她只是不明白,子车鹭为何教唆濮阳颖真自杀。

淡轻轻依旧不安,却也只能点头答应,立刻离开为她查探。

七月端坐在小院的石椅上,不觉回想这段时间的遭遇。濮阳国痛失公主已然是不小的惩罚,而子车国因此事不惜割地赔款以此平息争端,并且罢黜了子车鹭太子之位。子车鹭的死活如今对于子车国而言已变成可重可轻之事。苏福国虽失了面子,却终究是最大的收益者。

荆棘国乘此机会,向苏福国提出联姻之举,正好挫挫他们的锐气。不过,此事却被苏上馥婉拒了。

倒是,苏婳祎出呼预料,主动请缨嫁于荆棘国三皇子。

经历这些风波后,七月恍然大悟发觉荆棘御风才是最值得托付的男子。只可惜,他们有缘却无份。

入夜,待苏上馥回到宫内。七月便尾随着淡轻轻偷偷跑出了宫,直奔子车鹭所禁锢的宫殿而去。抵达宫殿的时候,淡轻轻警觉的扯住七月,“有陷阱。”

“怎么回事?”七月刚想怪罪她泄露行踪,却听到淡轻轻解释:“白日来的时候,门庭守备森严,这时候怎么没有人影了。师姐,我们改日再来。”

“不!谁知道哪天子车国用金银珠宝香车美人将他换走。我今夜便要见他。”七月脱开淡轻轻的手,“你在外守着,我一人进去,若是半个时辰还不出来,你便回去求救太子爷救我。”

看到七月如此坚定的眼身,淡轻轻只好服软,“师姐,小心。”

七月点头微笑安抚她,立刻闪身走进了宫殿,奇怪的是宫殿内连一个宫女太监都看不到。就算他是犯人毕竟也是一国皇子,可不该连伺候的人都没有的。

“你来了?”漆黑的大殿内突然响起一抹男音。

七月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略略调整情绪,才道:“你知道我要来?”

“呵!”子车鹭豪笑,“你来杀我的?”

“不!”七月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徘徊,“回味不想你死,所以她死。我就不懂,你怎能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跟前。你怎能逼迫心爱的女人以死来救你。”

“回味?”子车鹭的声音忽然温柔了许多,“她取的名字真特别。”

“回答我的问题!”七月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步子朝前迈了几步。

殿内变得越发的黑,七月却能看到子车鹭一脸笑意的轮廓。

“她不是为我死的,她是为整个濮阳国而死的,为了她的哥哥濮阳鸿而死的。”子车鹭悲痛的声音犹如波涛在整个大殿涌动着,“不管她是死是活,我私通苏福国太子妃的罪名已经做实。但是,只要她死,就不会连累整个濮阳。所以,她非死不可。”

“你看事情的目光太浅,跟着苏上馥倒是不错的历练。不过,……想不到那夜,苏上馥会为了保全你而错过借刀杀我的大好时机。真的大出意料。”子车鹭说着,朝着七月走近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你与颖真既然情深意重,有一件事我想求你。”

“说!”七月依旧处在消化怀疑子车鹭所说事情是真或假的思虑里,对他充满了敌意。

“你可否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我知道她的尸首即将运回濮阳国。”

“我帮不上忙。”七月转身打算离开,不管子车鹭所说是真是假,颖真已经死了,而濮阳国确实无恙,如今惹祸上身倒还真得是子车鹭,一被罢黜太子之位,二被囚禁苏福国。

“你能!只要你去求苏上馥。你可知道整个宫殿为何空无一人吗?就因为你今夜要来,他便命人打发了守卫婢女。”子车鹭说着事实却连自己都不愿相信,苏上馥对此女子难道所谓用情至深吗?真是太可笑了!

什么?!苏上馥怎么知道她今夜要来此地?七月恼羞成怒的踏步离开,他不就想让她知道,不管她想做什么,不过是孙猴子逃不过如来的掌控嘛。

“你一定要帮这个忙。你也不想回味孤孤单单的上路啊!七月!”子车鹭大叫七月的名字。

七月闻言,脚步一滞,转身回头盯着大殿内的黑暗尽头,“爱上你,她太可怜了。”大殿淹入了安静,无声无息的死寂当中。

七月从宫殿出来,抬头望向牌匾,赫然二字:禁宫。她立刻携住淡轻轻加快脚步离开这里,若一切都是苏上馥安排的,那她更应珍惜,不能让别人发现。

这夜回宫,七月便没有直接找苏上馥,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默默取出藏在枕头下的濮阳黑钻,这枚她留下来的便是凤玉。而另外一枚龙玉,已然让小福子交给了苏上馥,也不知为什么,苏上馥知见到龙玉,却没有追问凤玉的下落。

七月对着凤玉默念,她绝不会让子车鹭再见到回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