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致立秋GL

每年有数以万计的人在等待移植骨髓,但希望总是渺茫。

痛苦中死去的人是大多数。

习秋彤在接连二三的厄运里,又遇见了她生命中的天使,她最心疼的病患。那个漂亮的女孩,不会说话的哑巴,患有血癌常年住院的时月。

可能的话,习秋彤更希望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公园里和她相遇。碰见她,和她打招呼,看她穿着昂贵的裙子露出好看的笑容,和她同龄的人在一起享受生活。

习秋彤愿意用一切来为她祈祷。

熟识的医生看了习秋彤担忧的面孔,有些抱歉道:“我们尽力了,她也很努力,应该会没事儿情况还算稳定。”

“我知道她肯定会没事儿的。”习秋彤点点头,眼睛布满血丝,困顿的脸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憔悴。

男医生拿着病历抿着嘴,用手拍她的肩膀道:“小习,我知道你跟这个病人有很深的感情,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有些事我们都明白。”

这就是习秋彤最不愿意明白的事情。

时月孱弱的身体插满了各种各样维护生命的线索,黑色的屏幕显示着心跳,血压。人命被机器分解成一组组数据,不带任何感□彩的解读显得更加残酷。

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习秋彤不愿意离开,宁愿饱受煎熬等待时月的醒来。像从前那么多次病危,她总是会奇迹一般的度过。

整一天,她忘记了她和这个人没有任何血缘,跟随她的父母给予那孩子最可贵的陪伴。

终于,在她心力交瘁,万分痛苦中,她的天使没有让她失望,临近深夜,时月睁开了眼睛。

女孩苍白的脸色映衬着她漆黑的眼眸,稀疏的睫毛在薄薄的眼皮上眨动,像受伤的幼鸟扇动翅膀,嘴唇动一动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母亲倒在继父怀里喜悦的哭泣。

时月移动着眼眸,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的女护士。

习秋彤和她对视,时月的眸子泛出些笑意,似乎只是个顽皮的孩子走失又被人及时找回,而不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你没事儿就好。”习秋彤用很慢的速度笑着说出来。

时月读着她的嘴唇,十分乖巧的点头。她的母亲过去,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诉说起一大堆忧心的话来。她的继父松上一口气,对习秋彤很有礼貌道:“习护士,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们。”

“最重要是你女儿没事。”习秋彤很由衷。这一家人看起来都很好。

“听说你在医院出了些事对吗?”男人开口。

习秋彤释然的耸耸肩。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也许有些为难,但我想请你做几天看护,照顾她可以吗?我明早坐飞机要去东京签一份重要的合约。家里还有3岁的儿子,她妈妈一个人可能照顾不了她。”男人作为继父,大概已算合格吧。

“我愿意照顾她。”习秋彤想也没想答应了。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算对方不邀请,她也会这样做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最好的结局。

这孩子又一次成为了她的病人,让她竟内心出些感激来。在她几乎快要一无所有的时候,她来到了她的身边。让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没有吃饭的习秋彤忘记了所有疲惫,充满了喜悦。只要人还活着,又有什么好计较?

“我这几天晚上都在病房陪她好了,我去科室拿床被子。”习秋彤自告奋勇。

她把自尊都全然抛弃,被开除的事又有什么关系。习秋彤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大模大样的出了病房,十一楼的走道,又是一个新的夜晚。

有人步履匆匆的迎面从电梯里走出来。

一男一女。

男人年岁很大,个子高高,肩膀宽阔,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鼻梁上夹着一副银边的框架眼镜。西装革履,面目严肃。

男人的旁边走着的是夏未岚。

俩个人长得有一些像,又不算太像。

习秋彤打了个寒颤,男人的脸她无数次在电视、报纸、杂志和网络上瞧见过。但她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父女俩一起出现。

夏未岚的脚步似乎放缓了一些,侧头对男子开口:“爸,妈在前面第五个病房,你和她说吧,我在这里等你。”

男人一言不发看了她一眼,最终点头自己往前去了。

十一楼的走道,总是那么空旷。

不像楼下那些乱糟糟的地方,塞满伤员和医护活像个乱葬岗。

习秋彤咬了咬嘴唇,神色伤感的看着前面的女人。

夏未岚皱着眉头,微微呼出胸口的气息。

惨白的灯光下,习秋彤还是先问出来:“阿姨怎么样了?”

夏未岚调整了俩次,才开口答应出完整的话来:“她醒了但是情况很不好,大概是我彻底伤了她的心,她特别顽固。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不肯理会我。我给父亲打了电话,希望他们能谈谈。”

冷清的走道,习秋彤手脚又开始冰凉。她今日已经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但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那么心疼起眼前的女人,温声安慰她:“未岚你别难过,肯定都会好的。”

夏未岚皱着眉头,眼神酸涩,双手攥紧掐的自己手心生疼,还是红了眼睛没能忍住过去把习秋彤抱进了怀里,结巴着说出来:“我听说他们把你开除了……对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他们已经汇报给了我父亲,他很生气我暂时没法劝他。秋彤,对不起。”

“没事儿,这都没什么。”习秋彤把脸努力靠在她肩膀,内心五味陈杂:“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自责。”

夏未岚用脸庞贴了贴她的额头,碍于在医院又把她松开,很多话想说又没有头绪,只能忧伤的看着她。习秋彤红着眼眶鼻子发酸哽咽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怪你。那确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履行做护士的职责。害她病情加剧,如果……你难以面对,你可以做出选择……我真的很抱歉。”

“秋彤。”夏未岚拉住了她的手,她漂亮文雅的面孔布满伤感,手掌心温暖潮湿,内心的情绪如潮水翻滚。习秋彤的手被她捏的生疼,夏未岚的肩膀微微发颤道:“你等我,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我会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用什么办法。”她到难受的地方极力忍住,用很低沉的声音道:“我真的不能失去她又失去你……”

习秋彤的心一瞬在潮水里被淹没。

“我等你,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阿姨她手术后会好起来。”习秋彤带着眼泪笑出来,她空虚疲惫的心终于落地,她从未像今晚这样感受到被人深*的滋味。

夏未岚拉着她的手在隐忍里点头,露出一丝苦涩的喜悦,低声开口道:“太晚了,你是要回去吗?我让司机送你。”

习秋彤摇摇头,不免又担忧起来:“时月她今天刚接受完抢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父母很担心,请我做一阵看护。我这几天都在这里陪她……”

俩个人拉着手立在走道里,像一对一起被命运嘲弄的难兄难弟。

可习秋彤已经很庆幸。

庆幸的说不出话。

就那@*小说 *wWw.*class12/么立在走道里,一直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出来。

夏父的脸色比之前更不好了一些。

“秋彤,你先去吧,我要跟爸爸谈谈。”夏未岚先让她走。

习秋彤确实也不敢留下来。

她忐忑的去了趟科室,问值班的护士要了床被子和枕头。

护士惊讶的看着她:“护士长,那个,你去哪儿了?王晓武找了你一天,说是你手机也没电了,家里也没人。他快急死了。”

“嗯,你发个短信给他,我这几天有其他的事儿,叫他别担心。不过你别说我在医院,就说是夏医生告诉你的。”习秋彤吩咐的清淡。叹口气,她总算在失踪时候是有人惦记她的。

女护士恍惚里点点头。

习秋彤松了口气重新回十一楼。她上去的时候,夏家父女已经不在走道。这事儿她实在也插不上手,万一又杵在夏父的枪口上,那太可怕了。这个时候,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儿就是相信夏未岚,等她处理好一切来找回自己。

抱着堆东西打开了时月病房的门。

时月的父亲正打算去机场赶黎明时候的飞机,她的母亲在慌乱里还要应付电话那头家里哭泣的小男孩。

“张姐,要不然你今晚先回去一趟,时月已经没有大碍,她是急诊你们也什么都没拿,你可以明天早上把住院的东西拿过来。”习秋彤处于私心,想给时月一个安静的环境。

女人舍不得放心不下,可电话那头儿子哭的也异常厉害。

“我来照顾她就可以了,应该不会有事,你放心吧。”习秋彤打包票。

女人最终说了句好吧,又跟时月交代了很多,时月点头让她回去。也许是这样的抢救已经发生的太多,人们在慌张里逐渐平静。时月的母亲最终顺从,和她继父一起离开。

从男女离去的背影里,习秋彤心酸的看出,他们在反复的折磨里大概也在慢慢放弃希望,转而更怜*小儿子……

她把被子铺在另一个**,忙到先在才顾得上喝口水,然后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好一些,然后才凑到了那孩子的旁边,温柔的笑笑说了她经常对她说的话:“太晚了,小石头你要睡觉了。”

时月睁着大大的眼睛,虚弱的神色也露出笑容,却摇摇头。

“不听话可不行。别狡辩说你刚睡醒,之前是昏迷,昏迷不算睡觉休息。”习秋彤笑了。她的心总是和这人在一起后就变得幼稚起来。

时月微微侧了头,眼睛盯着桌子上备好的纸笔。

习秋彤怜*的给她递过去,女孩伸手抓住笔,有些吃力似得皱起了眉头,努力还是写出了字。

字迹很浅。

习秋彤的心非常疼痛。

时月苍白的脸色显出歉意。

我在家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醒来看见你我很开心,比看见爸爸妈妈还要开心。

“我也很想你。”习秋彤苦涩的开口。

时月的目光纯净无辜,流露着不安。

这是你说过的*吗?

这是一生中她收到过最心酸的提问。

她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只有不再说话。

希望大家都幸福。

结局也会把前面的疑问都补上。